(壹)
百花楼的头牌芙蕖姑娘和芍药姑娘一个清丽如仙,一个艳冶无双,却是听闻今夜**的这位姑娘比这两位还美,让众人不由好奇,聚集不少人来围观。
女子揭开面纱,但见姿容绝色,不亚于芍药的艳丽,却又有端庄典雅,果真如名字那般,是倾国倾城的牡丹。
走马章台眠花宿柳的王孙公子纷纷开口叫价。
“五万两!”
“十万里!”
“十五万两!”
“……”
“五十万两。”
此言一出,四周哗然,为了一个姑娘,纵使是再如何世间难得的倾城容貌也不值得花这么大的价钱。
老鸨笑的合不拢嘴,“那就恭喜这位公子了,今夜,牡丹姑娘就是您的了。”
黑袍男子面色清俊,丝毫不见喜色,闻言,也只是淡淡点头。
(贰)
柳竞安带着两个家丁手上撑着伞赶路,雨越下越大,家丁道:“公子,不如去前面的亭子躲躲雨吧。”
柳竞安点头,偏是今天接头,不得不去,眼下时辰尚早,歇一会也可以。
走入庭中,却见一女子在看书,柳竞安只是随意一瞥,顿时惊为天人,这女子实在生得国色天香,世间少有。
女子惊觉外男靠近,惊呼一声,忙用袖子掩了面容。
柳竞安看不见那倾城容颜,心下失望,拱手道:“姑娘莫慌,在下只是避雨,断不会有逾礼之举。”
女子慢慢放下衣袖,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柳竞安见她眉间微蹙,仔细一看,却见她在看棋谱,顿时心中得意,下棋他也在行,正好可以拉近关系。
而他慢慢谈论起棋艺,女子满满惊叹,弄得柳竞安心中飘飘然。
“少爷……”家丁想提醒时辰却被柳竞安挥手打断,只能干着急。
女子眸中闪过一丝不耐,正巧外头跑来一个丫鬟,道:“小姐,奴婢将伞取来了,可以回去了。”
“不知姑娘芳名?”柳竞安在身后扬声问道,却不见女子回头,反而很快就走远了。
“少爷……时辰……”
柳竞安一下子反应过来,匆匆赶到说好的地方,却没人在,等了半天也没人来,知道恐怕因他误了时辰那些人已经走了。
柳竞安心中烦躁,一巴掌扇在家丁脸上:“蠢货,也不早点提醒我!”
明明他已经提醒过了……家丁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
(叁)
“你做的很好。”男子一身黑袍,面色冷淡的夸奖了一句。
牡丹垂眸,她与母亲被那个恶心的父亲赶出家门,生活可怜,而那些人还苦苦相逼,派杀手来追杀她们母女,母亲惨死,她沦落风尘。
这个男人用重金买下她,赞誉她有“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风姿。然而他赋予她的身份却是——杀手!用美色惑人,用暗杀取命。因他是江湖中人,第一杀手阁忘机阁阁主莫白。
“明日随我去一个地方。”莫白在牡丹要退下突然说道。
“做什么?”牡丹皱眉。
“你的大事。”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说的大事会是这件事。
“拿着。”莫白递给她一把匕首。
“我是你的父亲啊!”
这话一出,牡丹顿时心中杀意弥漫,他是她的父亲么!逼她上绝路,甚至狠心要杀死她!就为了能娶到高官之女从此平步青云!
她的父亲手脚被绑住,无法动弹,牡丹眼一闭,将匕首往前一送。
“噗嗤——”温热的液体沾满她的双手。
“其他人也都杀了。”牡丹听到莫白的话,睁开眼睛,剩下的都是些孩子,大的不过十岁,小的还不足月。
“怎么,难道你要让这些孩子背负着对我忘机阁的仇恨逐渐长大,最后再来颠覆忘机阁吗?”男子一身黑袍,眉目清俊,俨然翩翩公子的模样,吐出的话却是如此冰冷无情。
是的,她说要报仇的。这些孩子无辜,可她当年也何其无辜?他们的父母可曾为她求过情?甚至都巴不得她与母亲赶紧去死,好让父亲一人得道,他们也可以沾沾光。
莫白说的没错,她不可以心软。牡丹心中冷笑,她果然是他的女儿,身上流着和他一样的血,一样的冷酷无情。
大仇得报,牡丹回到忘机阁,两个小丫鬟服侍她沐浴,用百花膏敷脸。如此美色,她需日日用最新鲜的花瓣沐浴,保持肌肤雪白光滑,清晨采集最新鲜的晨露制作百花膏敷脸,保持美颜不变。
“出去。”
两名丫鬟一愣,看牡丹面色冰冷,慢慢退出去。
牡丹看到面前的瓶瓶罐罐,没由来一阵厌烦,挥手全部打落。
外头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两名丫鬟对视一眼,一人匆匆离去。
莫白回到忘机阁,听闻此事,便打算去看看。一进入便见牡丹蜷缩在被窝里,他微微皱眉,掀开被子,见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似乎陷入梦魇之中。
“唉……”莫白轻轻叹息,轻轻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抚慰。牡丹一口咬在他肩上,莫白一颤,好性子的继续抱住她,好容易牡丹渐渐平静下来,他这才转身离去。
“照顾好她。”
(伵)
“送些清心丸给她。”莫白摸摸玉箫,低声道。
慕容殇笑了笑:“我去守着,她恐怕会误会。”这人每次自己做的事,都推出他,让牡丹误会,感激到他身上,他也是无奈。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师父说,我不可心动,如若心动,即有软肋,性命朝夕不保。”
慕容殇思索一番,抬头想说什么却见莫白吹起了萧,悠悠的曲声如云上飘来,他只能转身离去。
“这次多谢你了。”牡丹捧着药碗,感激一笑,想起昨夜,还有些印象,不由心中发热。
慕容殇含糊的应了一声,低头整理时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一名暗卫深色匆匆跑进来,“阿月姑娘……”暗卫还没把话说完,慕容殇就匆匆走出,牡丹一愣,这两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慕容殇这般失态,紧张的同时有无法言喻的狂喜。
阿月姑娘……是谁?
牡丹很快就见了阿月姑娘,这个女子无疑也是美的,但和她不是一种类型,她的美是淡淡的,不动声色,如山泉的流水,夏日的清风,恰到好处的收敛,毫无张扬。
“阿月,你这两年去了哪?”莫白眉间微蹙,有些逼问的意味。
阿月被慕容殇揽在怀中,闻言,手紧紧抓住慕容殇的前襟,把头埋入他怀中,显然不欲多言,慕容殇摸摸她的头,柔声道:“阿月回来是好事,这些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莫白面色冷凝,阿月之前的确是一心为忘机阁,忠心不疑,但她莫名其妙离开了两年,这两年里变数太多,他不得不怀疑。若是无事最好,若有……即使是慕容殇再护着她,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牡丹点点头,阿月的确有些奇怪,见到莫白时的反应,以及在她身上格外过多投注目光,那目光不像是在打量,倒像是在……审视,很是奇怪,她确信她们这是第一次见。
“既然同为女子,你可以去聊聊,说不定能一见如故。”莫白淡淡道。
不就是去试探,话还说得这么好听,牡丹暗自腹诽,应声出去。
见阿月房间门开着,牡丹心念一动,轻轻推开门,入眼处便见阿月手上拿着一块玉佩,怔怔的出神。待她走进了,阿月反应过来,飞快的把玉佩收入怀中。
阿月的动作虽快,但牡丹还是看清楚了那玉佩上的字,上面是一朵祥云纹,还有一个“殇”字。
古语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之言,所以玉佩是男子的贴身之物,赠予女子,那意义已经不言而喻了,他与她已经定下一世情缘。
牡丹心下黯然,但面上还是微笑:“阿月姑娘真是个美人啊,若我是男子恐怕就娶了你好好珍藏着了。”
阿月掩面一笑,站起身来,走入内室,牡丹微微疑惑,就见她取出一本书来。
“听闻牡丹姑娘擅长解棋艺,我有几局死局百思不得其解,故而想向牡丹姑娘请教。”阿月看着牡丹接过书,眸中闪过一丝挣扎,突然一把夺回书。
牡丹正打算翻阅,这一惊不禁松了手,书掉到了地上,露出的那一张上绘着的图案让她如雷劈般震在原地。
阿月伸手去捡,牡丹却更快的把书拿在手里,“这个图案你是在哪里看到的!”牡丹一把抓住阿月的手,急急的问道,目光更是带着逼问的厉色。
阿月似乎被她吓着了,半天看着她不说话,牡丹稍微缓和下心,挤出一抹笑:“我只是曾见过这图案,有些好奇。”何止是见过,这图案,她这一生都忘不了,这分明是当年追杀她与母亲的黑衣人身上的图案!
“哦,”阿月垂眸,沉默一瞬,抬起头来,淡淡道:“这是忘机阁以前用的,后来就不用了,好像也是近几年的事吧。”
牡丹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屋子,回到屋子,就把所有人通通赶出去,关上门,背靠着缓缓滑落坐下。
那个图案是忘机阁用过的?为什么不用了?
他竟如此狠毒!杀害了她的至亲,还以恩人的姿态将她养在身边,为他办事!
他怎么可以如此无耻?
牡丹心中刚被熄灭了的仇恨之火又再度重燃,这一次,加上了欺骗的愤怒,足以焚烧自己。
打开梳妆台下的一只抽屉,空荡荡的抽屉里只有一把匕首,抽出匕首,但见锋利的寒光,光亮的面映照出牡丹满含杀意的眸子。
她走向莫白的房间,因为她常来,所以一路无人阻拦。走到门口,牡丹一下子顿住脚步,她疯了么,莫白的武功那么强,恐怕她还没得手就被杀了吧。
牡丹转身回走,一路思索,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慕容殇。
“这是药?”这条路只通向莫白的屋子,牡丹皱眉:“他病了?”
“你竟未察觉?”慕容殇挑眉,见牡丹一脸茫然,摇摇头道:“我以为你日日在她身边总能发现的。”
“莫白怎么会受伤?”牡丹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他受伤了,那她……
“前些日子受了点内伤。”慕容殇摇头,他还真是一点不让她担心,伪装的那么好,可这样真的好吗?
“我把药给他送去吧。”
牡丹听到自己僵硬的声音,心砰砰直跳。
慕容殇没注意她的语气不对,心中想着这也是个相处的机会,欣然同意了。
(伍)
“你竟然下毒!”莫白饮下药就觉得不对,他目光冰冷的让人心颤,一手掐住牡丹的脖子,力道之大,让她几乎窒息。
“为什么?”莫白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要背叛他?而且一出手就是剧毒,毫不留情!
牡丹勉力勾起一抹绝色的笑:“你追杀我们母女,害母亲惨死,还蒙骗我让我为你办事,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对你,这点毒又算得了什么呢?”
莫白紧紧皱起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少在这里装傻!”牡丹冷笑:“我到今天才知道,那六角剑芒图案是你忘机阁的标志,当年的黑衣人身上分明有这标志!”
六角剑芒……莫白若有所思的松开手,立刻有两个暗卫押住牡丹,“主子,你的毒……”暗卫紧张不已,这毒是剧毒,还是尽早看看的好啊。
“闭嘴!”莫白暗自运功压下体内的毒素,“去把阿月给我押过来!”
今天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只有阿月回来!这个女人回来果然是个祸害!
阿月很快就被不客气的带了过来,被暗卫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慕容殇也赶了过来,想为莫白把脉却被拦下了,只得退到一旁目光紧紧的盯着阿月。
“说吧。”莫白目光迸射出两道寒光,如刀子一般尖锐锋利。
阿月看着莫白苍白的脸上顿时一笑,转而恨恨的说道:“我非孤儿,也不是无名无姓,我姓谢,清河谢家的谢!我是谢家灭门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谢家的长女!”
“那又如何?”
“你问如何?”阿月眸中含恨,咬牙切齿的说道:“谢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老弱病儒,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并未……”莫白还没说完就被阿月打断了,“哼,本来我也不知道是你,但那一天,我偶然见到了你身边的那个暗卫,那一日谢家被灭门,我在密室里看到他了!你说他一直跟随你!”
莫白心念急转,顿时无言,半晌,才哑着声音道:“是无极阁在暗中助你吧,这两年你也是在无极阁吧。”他这话完全没有疑问,而是确切的肯定。
阿月没想到他这么快猜到了,还如此确定,下意识的点点头。
“无极阁的阁主,是我的师兄,”莫白淡淡的叙述:“当年与我争夺阁主之位失败后他便离开忘机阁,自立门派,处处与我为敌。你们谢家之事,我们本只打算取一样东西,却遍寻不得,我那师兄便带人灭了谢家满门,这样,那东西也不会落入别人手中,而我赶到时,已经迟了,所以你那时才会看到我……那个暗卫,那个暗卫其实是师兄的人,一年前被我处理掉了,所以他才想另辟蹊径,找你安插进来。”
“怎么会……”阿月喃喃自语,下意识看向慕容殇,却见他失望的撇过头,不由落下泪来,“对不起……”
莫白再看向牡丹,“至于你与你母亲的事,亦是我师兄接下的,自他走后那六角剑芒的标志忘机阁便不再使用了,想来他也是利用了这点蒙蔽你们……”
阿月不会那般卑鄙捏造伪证,但若她以为是真的呢,那阿月对于他的仇恨便会再度加深,毫无愧疚,莫白捂住心口,“也是我一时不慎,竟让他……得手了……”
莫白再也支持不住,慢慢倒下。
慕容殇赶紧为他诊治,把脉片刻,开了药让人去煎药,边上的暗卫犹豫一下,问道:“主子他……”
“无性命之忧,”暗卫才松了一口气,又听慕容殇道:“只是,他本就有内伤,这回又强行运功压下毒素,伤及了根本,日后恐怕……不能再习武了。”
暗卫大惊,江湖中人,不能习武,那!这和废人有什么两样?他恶狠狠的瞪着牡丹和阿月,女人果然都是祸水,要不是这两个女人……
“慕容公子,这两人……”暗卫虽是在询问,但那含着杀意的目光和森冷的语气已表明了他的意思。
慕容殇心中一窒,淡淡道:“先带下去看好,等阁主醒来再做定夺。”
阿月和牡丹被粗暴的拖走,从始至终,慕容殇都没有看她们一眼。
(陆)
“……”
两个同样被利用的人相对无言,即使是被利用,她们也做了错事,无可挽回,被利用,只能证明自己的愚蠢,不值得同情。
牡丹迷迷糊糊犯困之际,察觉身边的阿月起身,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你去哪里?”
“无极阁安排了人来接应我,差不多到时候了。”
“你还去?”牡丹皱眉,阿月再去,恐怕就不是复命那么简单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能撼动无极阁。
“可不能小看女人,男人都太天真。”阿月诡异一笑,缓缓走出,一路畅通无阻,显然路上的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你怎么来了?”阿月推了一把牡丹,急切的道:“接应的人马上就来了,你快走!”
“不,我不走。”
阿月从牡丹眼中看到了坚定,只得道:“好吧,如他们所想,我们应该得手了,你得知‘真相’,应该与忘机阁反目了。”
“这位是……”黑衣人警惕的看着牡丹。
“自然是牡丹姑娘。”阿月微微一笑。
黑衣人恍然点头,却是将一把药粉撒向牡丹,牡丹昏迷过去,他一把将牡丹扛在肩头。
看着阿月不悦的目光,黑衣人一笑:“警惕点总是不会错的。”
牡丹再度醒来,入眼处便见阿月的背影,她面前还站着一个人,由于身高差,比阿月高出一个头,只露出一个后脑勺,能看到一头黑发被玉冠束着。
这个男子想来就是无极阁的阁主了吧。
牡丹见两人要转过身来,赶紧装晕,感觉到阁主离开后才睁开眸子。
“我带你去转转,熟悉一下地形吧。”阿月拉过牡丹,慢慢走着。
一路上,阿月果真在介绍地形,怕周围有暗卫,牡丹也没敢多问什么。但走着走着,她慢慢发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路也越来越偏……说起来,阿月似乎一路都在避开人多的地方,她对无极阁竟这般熟悉……
“你以为我会全然相信无极阁么,他在防备我,我何尝又不是在防备他呢?”阿月一笑:“我无意中听到一个秘密,无极阁有一个毁灭式的机关,一旦启动,此处尽毁,里面的人必然全部葬身,没有活路。唯一的活路就在机关边上,这是他留给自己的退路。”
然而到真的走到那处,阿月与牡丹皆是一愣,墙上的机关枢纽排列的整整齐齐,有几十个之多,哪一个才是毁灭机关?
阿月沉思片刻,“莫白今年多少岁了?”
牡丹一愣,“二十有七。”
“莫白是在十四岁执掌忘机阁,那么……”阿月一步一步往前,口中数着:“一,二,三……十,十一,十二,十三。”
阿月停下脚步,手去触碰面前的枢纽,却在快碰到时停住,将手往上挪了一个,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
静默一瞬,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周围的墙壁开始倾塌,乱石砸下,牡丹拉着阿月赶紧往左侧的出口离开。
这样就……结束了。
不过还有一点没料到,出口外竟然是荒野,渺无人烟,不知身在何方,而她们已经走了一夜。
慢慢到了正午,日头正好,热的人都快虚脱,再加上未进食走了一夜,牡丹真是不好受,若非意志坚定恐怕早就倒下了。
“啊,下雪了,好美……”阿月伸出手,好似真有雪花飘落在手心,她柔柔的笑了。
牡丹呆愣,抬起头,烈日炎炎,哪有半分下雪的迹象,她看阿月似乎沉浸其中,勉强附和道:“是啊,好美。”手上却是扶住阿月,走的更快了。
感到阿月身子发凉,人也迷迷糊糊,牡丹心中一紧,“阿月,我们这次回去就让你与慕容殇成亲好不好?”她只能找话题,让阿月提起精神,好支撑回去。
“成亲?”
“是啊,难道你不想与他成亲吗?”
阿月沉默了一会儿,却是道:“莫白对你很好。他性子内敛,你在其中不易察觉,可我们却是能轻易看出他对你的不一样。”
“……”牡丹无言,见阿月睡去,慢慢背起她,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
“在那里!牡丹姑娘……阿月姑娘也在!”
暗卫!太好了!牡丹将阿月放下,暗卫接手扶住阿月,“阿月中毒了,身体变冷,还有出现下雪的幻觉,你们赶紧带她回去找……”
牡丹的声音僵住,因为她看见暗卫手指搭上了阿月的脉搏,对她摇了摇头。
远处,慕容殇匆匆赶来,牡丹呆呆的看着他逐渐跑近。
好不容易出来,却没能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
(柒)
莫白伤势已无大碍,虽不能再习武,但他胸有沟壑,运筹帷幄,照样能料理忘机阁的事物。而经过这件事,隐藏心底的感情慢慢明了,她们也……牡丹心中泛着丝丝甜蜜,但在慕容殇走入那一刻消弭无形。
大热天,他竟然穿了一身冬衣,外披白裘,格外突兀。
察觉到牡丹的目光,慕容殇微微一笑,“外面什么天气?”
“烈日如火。”牡丹说完,看了眼窗外已经有些晒得蔫了的花朵。
“可我却看到的是落雪,寒冷如冬。”
“你!”莫白与牡丹相视一眼,不可置信,他怎么也中毒了?
“这毒,名为一夜雪,中毒者会身体至寒,出现幻觉,大都是下雪的幻觉,至今没有研制出解药。”慕容殇轻咳了几声,“大概只有自己中毒才能感同身受吧,我还真的成功想出解毒之法了。”
牡丹和莫白沉默的听着。
“可以通过换血之法解毒,只是这毒,会转移到换血之人身上,换血之法唯有医者可以做到,这世上的医者,哪个会为了不相干的人换血换命呢?我相信,此法应当早就有了,只是这世上的医者不愿献出自己的性命,故而没有流传出来。”
“那你……”不是可以解毒了?
“我自当是不必了。”慕容殇摇摇头,“我毕生所学皆记于此书,相信你能用好它。”
莫白沉默接过,“你还想做些什么?”
“我想带她回家看看,也好落叶归根。”慕容殇摸了摸袖中的瓷瓶,苦笑道:“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就怕还没到清河,他就毒发身亡了。
“那你快去吧。”莫白无言,最后只能拍拍他的肩,这一去,便是永别。
牡丹拉住莫白的手,她们还是幸运的,至少,还有白头偕老的机会。
莫白微笑着搂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