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个老太婆又来了……”行人侧目一瞥后又继续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显然是见怪不怪了。
有些年代的石桥上,站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她的两鬓已然斑白,面上是深刻冷硬的皱纹。与之格格不入的是,她手执一柄伞面已经泛黄的油纸伞,伞面上绽开几朵红梅,不过有些褪色。这把伞看上去已经很多年了,可见主人的精心爱护。
老人目眺远方,桥边的柳树早已落了叶,残余的零星的叶片在风中挣扎几下,也碾入尘土中。
等到送走晚霞,夜幕已临,老人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慢腾腾地往回走,心中还在期待,期待着那个人会从月色下走来,再唤一声她的名字。
“梅儿,我回来了。”唇畔是浅浅如暖阳的笑。
隔壁的的老李推开门,脸上戴着厚厚的口罩,据说因早年家中失火毁了容。老李含笑打招呼:“又去等了啊。”
“嗯。”老人用轻快的语气道:“他说,他一定会回来的。”语气是无比的笃定。
老李目送老人进了屋,直到灯都灭了才自己退回屋子。他目光中难掩沉痛和悲伤。
老人日复一日的等待。
这一日,天空中飘下了不少雪花,是今年的初雪。老人笑着望向湖面自己的倒影,粗布衫,容颜老,到底是年老色衰了。
老人心中惆怅而低落,她就这么腿也不屈,腰也不弯,伸出手想去触摸水中自己的倒影。
这一日,风雪交加,在地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老人没有子女,葬礼是由邻里出钱办的,十分简单。
老李跪在老人黑白照前,泪水纵横而下,他缓缓摘下面上的口罩,露出一张满目疮痍,略显狰狞的脸。
一步一步,老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石桥。
几十年前,她十八岁,正值妙龄,送他去参军。
细雨连绵,枝上柳绵吹又少。她穿着一身烟蓝色的长裙,两股马尾辫末端系着白色的蝴蝶结,俏皮的围绕着她。
朦胧烟雨中,他望见她手执一柄画红梅的伞,唇畔间的笑,带着温柔的沉静。
即使他可能,此行一去不返。
他说他会回来,却让她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轻负如花美眷,错过似水流年。
走着走着,老李一头栽倒在雪里,再没有起来。
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你从桥上走过。
“让你久等了。”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