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农村里,我出生的那天爸爸很高兴因为我是爸爸的老来得子,我的前面还有一个哥哥,二十一岁那年最心爱的姑娘离开了他,他在夏天最炎热的时候跳河死了,哥哥的姑娘也很爱哥哥,可是我们村我们家实在是太穷了,那个女孩的父亲把她嫁给了隔壁村一个家里愿意出两头牛的傻子,哥哥最爱的姑娘就被两头牛换走了。
爸爸觉得哥哥的死是因为哥哥的名字不好,哥哥的名字叫“江河”,又有江又有河,水太多了,所以被一个祸水一样的女人害死在了水里,所以爸爸觉得我的名字应该起得慎重一点,爸爸没有什么文化,就找到村里一个上过私塾的老人给我起名字,老爷爷说:“黄河远上白云间”就叫江远吧,能入白云间,平步青云之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名字真的能给家里带来好运,在我五岁的时候,煤矿行业兴起,爸爸乘着这股东风,发了一笔财,在城里买了大房子,还买了一辆小轿车,那辆小轿车是黑色的,黑的发亮,村里的大人小孩都来家里,围着爸爸的小汽车围着爸爸,那是家里第一次那么热闹,那辆小汽车就像一颗黑色的流星,照亮了我们小小的家,也带走了小小的我。
坐着爸爸的小汽车上,从车窗外看着奶奶,奶奶一直站在门口向我们挥手,小汽车开的很快,一会儿奶奶的身影就看不到了
城里的新房子真的很漂亮,墙都粉刷成白色,有很大的沙发,电视机也很大,挂在墙上打开以后图像非常清楚,跟奶奶家那个要拍两下才有图像的老电视很不一样,我也有一件自己的房间,有很多的毛绒玩具放在床上,墙上还贴着一个很大的奥特曼,我还有一张自己的书桌,书柜里都是崭新的图画书。
晚上,在那张比奶奶家床还大的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妈妈一脸憧憬的说:“我们的新生活要开始了。”
那间漂亮的大房间我没有住多久,爸爸妈妈就把我送到了一个叫做“幼儿园”的地方,我没有哭闹,不是因为我不害怕,而是因为知道我哭闹也没用,爸爸妈妈还是会把我留在这,就像当初留在奶奶家一样,幼儿园像一个彩色的大城堡,就像动画片里那样的房子,有很多小朋友,有很多玩具,老师也总是笑嘻嘻的,但是老师的笑只对听话的小朋友,那个一直哭泣摔玩具的孩子,老师阴沉着脸把他带走了,中午睡午觉的时候,我没有睡着,看到了被老师带回来的一脸呆滞的他,听说幼儿园里有个黑房子,不听话的孩子就会被带到那里,我不想去哪里。
不去黑房子很简单,只要听老师的话就好,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果然没有去黑房子,但是这还不够,因为我还想得到其他小朋友的喜欢,我不知道如何和他们相处,他们说话的口语都和我不一样,怎样才能得到他们的喜欢,除了改变口音我还需要做什么?
被老师喜欢。
我充当起了老师的小助手,中午午睡前帮老师给生病的小朋友送药,帮老师给小朋友发玩具,帮老师维持秩序,老师喜欢我,让我当上了小班长,班里的同学也喜欢我了,有小姑娘每天早上会给我带糖果,啊,忘了说,其他的小朋友每天都有家长来接送,而我的爸爸妈妈只在每个月月末的时候把我接回去一次,其他时间我都和老师住在幼儿园里,这种情况的小朋友一开始就我一个,后来来了一个朱明宇,他不爱说话,他总是在角落里幽幽的看着我,我担心他是否喜欢我,可他也很服从我的指挥,直到有一天晚上,他穿着一件满身都是蜡笔小新的睡衣走到我床前,把我叫醒:“江远,我们做朋友吧。”
我有了第一个朋友,从此以后的很多年,朱明宇都是我的朋友。
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关于童年关于过去的回忆会越来越模糊,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就这样和朱明宇相伴了多年,没带作业一起罚站,一起和其他男生打架,去他家穿走他的袜子,朱明宇跟我一样也是家里的老来得子,跟我不一样的是,他有一个很凶很凶的妈妈,总是让朱明宇去做一些他不乐意的事情,也从来不会夸奖他,一开始他很顺从,自从初中开始,某一天,他说,他累了,那天早上我们一起吃了早饭,不过他没有跟往常一样把碗送回店主手里,他把碗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同时抢过我手上的碗也扔进了垃圾桶,砰的一声,是瓷器与厚重的塑料垃圾桶相碰撞的声音,那个碗很结实,没有碎。做完这一切,朱明宇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拉着我走了,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垃圾桶,那只空碗,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但是没有毁灭。
有一天下午,朱明宇拉着一个女生走到我面前,
“江远,今天不跟你一起走了,我要送果果回家。”
我目送着他们离开,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叫作果果的女生,大眼睛齐刘海,把校服的袖子拉的很长遮住手,裤子折了几折,看着很乖,朱明宇说这这话的语气,有了我以前从未察觉过的漫不经心。
女朋友,这个概念在我很懵懂的小学阶段有过,那是我们班的班长,总是梳一条很高的马尾,阳光下我打量着她后脑勺的发圈,有一层圆圆柔柔的亮光,像天使光,我总是想跟她待在一起,喜欢扯她的头发,喜欢拍她的书包,后来,后来就都忘了,再也没有见过他。
中学以后,确实与女生表达过对我的喜欢,明里暗里,我都能看出来,这是我的天赋吧,能很快察觉到别人对我的好恶,但是我总觉得好像不是时候,如今朱明宇给了我启发,不然我也尝试一下,前几天那个来要我qq的女孩子好像还可以,眼睛是浅浅的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