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师羊悟奏起枫琴,琴声穿透集市上的喧哗,最先被琴声吸引的是果罗仙人,然后其它人也被琴声吸引,那位麦师察觉到自己身边聚集起的人群,便开始唱叙事诗《幽灵船艳遇》,水手在海难中被幽灵船搭救,遇到放荡的怪女人,幽灵船上充满奇珍异宝,这类故事最容易在集市上吸引观众。
各位听众,你们都知道我们麦师是天生的盲人,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
唱啊,继续唱啊,那女人怎么了?
那女人怎么样了?我这个盲人又怎么看得见呢?
这东西你听得见吧?一个矮人将两个铜币抛地叮当响。
麦师像长着眼睛似的,伸手将抛来的铜币接住。
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瞎?
瞎子也得认识钱啊,如果各位再向亲朋好友推荐我羊悟的技艺,赞扬我的诗名,那瞎子也会复明。
《古今人物志》
浅草镇没有卖地图的,但有卖骑士腰带的,那些腰带有不少是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干伏选了一副印有松针图案的腰带,干伏从来没有见过松针图案的徽印,那松针图案应该是腰带原主人刻上去的。
干伏就用松针腰带挂着斩尸在听风城走,他来过几次听风城,对听风城还算熟悉,老甲虫酒馆是乡下人常落脚的酒馆。干伏在老甲虫酒馆向店主打听到商人护卫队的地址:商会隔壁。商会是听风城除了银行和城主官邸之外最豪华气派的建筑,是由城主以法律支持,商人出资修建的,商会内禁止流血。
嘿,兄弟,你这剑挺漂亮。
漂亮吗?没觉得。干伏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男人。
那么它一定杀过不少人,对吗?
只杀过几个食尸鬼而已。
瘦男子一直跟着干伏,尝试与干伏攀谈,但干伏对他充满警惕,干伏不喜欢有人跟着自己,特别是自己有事要办的时候。
哥们,你跟着我想干嘛?
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我叫车无虫。
我没时间和你交朋友。
在听风城没有朋友可是行不通的。
干伏没理他,因为干伏迷路了,店主说商会在北门附近,是石头建筑,但是干伏没有找到任何石头建筑。
兄弟,你是不是要去商会?
干伏停下来盯着瘦男子,几秒后说:对,我要去商会。
我知道商会在哪里,我带你去。
你可不要骗我。
不会,车无虫从不欺骗朋友。
车无虫带着干伏离开大街,进入小道,随着道路的七拐八拐,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干伏心里产生了怀疑,但车无虫好像会读心术似的,主动说:商人们不喜欢热闹,他们喜欢清静,便把商会修建在远离闹市的地方。商会里还有养着金鱼的水池呢,他们说喂鱼是一件雅事。
车无虫个子不高,但走路却出奇地快,干伏在小巷里跟着他绕来绕去,心里越来越狐疑,便抬头,正好看见一张网罩下来,心下一寒,迅速拔剑向那网挥去,但网并没有被剑划破,干伏被一张网给捆住了。车无虫不知道去哪里了,面前是三个相貌俊美的男人,干伏手里的剑被其中一个男人抢走,扔在地上,干伏想到自己有一个银币藏在鞋子里,是可以保住的。但事实是三个男人很清楚钱会藏在什么地方,当干伏全身口袋被搜遍了,一个男人开始脱他鞋,一直沉默的干伏忍不住骂道:狗杂种,别让我再看见你们,狗杂种,我操你妈,我会宰了你们。
回乡下操你的母羊去吧,乡下佬。一个男人给了干伏一拳。
干伏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一个小时后才被一个路人解救。干伏从路人口中得知那三个相貌俊美的男人都是果罗仙人和小偷,妓女的后代,是果罗杂种,网是合成网,皇家学院研制的。
果罗杂种并没有拿走斩尸,干伏带着斩尸在街上走着,想找到那三个果罗杂种,干伏目前只剩放在酒馆的几百个铜币。
溜溜转转,干伏在街上耗了半天,果罗杂种没碰到,倒是到了商会门口,商会是由青色石头修建的,有三层,隔壁护卫队卫所是两层青砖建筑。
一个大胡子靠在椅子上,干伏只看见他搭在柜台上的脚板,干伏走到柜台前,看着大胡子,大胡子没动,只是看着干伏。
我要注册为商队护卫。
大胡子看着干伏脸上的淤青说:一个刚刚挨了揍的人跑过来说要护卫商队?
我被三个果罗杂种埋伏了,如果他们被我逮到,我会宰了他们。
哦。你逮不到他们的,我也在找那几个畜生,他们还欠我两个银币。
他们就没有常出没的地方?酒馆,妓院什么的?
你知道果罗仙人的易容术吗?那些杂种遗传了这玩意。想认出他们,得看他们脚掌的螺纹。
干伏看了一眼大胡子的脚掌,大胡子的脚搭在柜台上轻轻摇晃。
扯远了,你拿着那木签去后面操场上找总队长,他外号叫断臂杰洛特,你一眼就能发现他。
干伏从那个木筒里拿出一根竹签,竹签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普通竹签,等断臂杰洛特把竹签还给干伏时,干伏发现竹签上写着“枪仆”。
断臂杰洛特断的是右臂,他左手使剑,攻击回防的速度非常快,动作连贯,干伏知道他的实力,他一直没有主动出击。当干伏双手握剑当刀使用尽全力向断臂杰洛特砍下去,杰洛特举起刀用左手的力量挡下了,干伏知道自己没必要再打了,并且决定拜师学左手剑。
大胡子拿着竹签看了看,然后望向干伏:厉害啊,能在断臂杰洛特手里拿到枪仆称号。
枪仆能骑马吗?
不能,但你可以坐在商人的马车前面。
那不就是个马夫吗?
小兄弟,能在断臂杰洛特手里得到马夫的职位,已经是能力证明了。大胡子的腿已经从柜台上放下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枫叶形状的金属牌递给干伏说:凭借这个,你可以在国内任何城市找到商队护卫的工作。
干伏接过金属片,看见上面刻着“枪仆”二字。
你还要去草堂找灰袍祭师注册身份。
草堂在哪?
找到城主官邸,官邸附近有一栋黄色屋顶的建筑,很容易找到。
哦。断臂杰洛特原名叫什么?
好像叫里马吧,你想找他拜师?
你怎么知道?
十个新手有五个想找里马当师傅,那五个都喜欢问断臂杰洛特原名叫什么。
那他们拜师成功了吗?
一个也没有。除了城主儿子。
哦。
城主官邸很好找,你能在听风城大部分街道上看见城主官邸尖顶上的海枫国旗帜。这是干伏第一次看见祭师,草堂有两层,麦秆搭的屋顶,祭师是一个老人,这让干伏感到惊讶,粟麦女神消失后,衰老已经远离这个世界了,只剩下疾病、饥饿、战争和麻钝,干伏在活了一百年的人身上看见过那种麻钝,时间只让他们的脸变得疲倦,他们只是永远疲倦,但不老,干伏只在画上看见过老人。
灰袍祭师叫干伏把手伸出来,用一把符文小刀在干伏的中指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嘴里念一些干伏听不懂的祈祷词,血流在金属牌上被金属牌吸收,当祭师停止念祈祷词时,伤口顿时愈合。
可以了,十个铜币。
我钱被果罗杂种抢了,等会回酒馆拿给你,可以吗?
不可以。
但我现在身上一个铜币也没有。
你可以用一滴血付钱。
干伏想起巫师的诅咒,盯着祭师的眼睛看,祭师平静地望着干伏。
这不是诅咒,只是你给粟麦女神的礼物。
干伏觉得祭师没必要诅咒一个无名小卒,便说:好,怎么付?
跟我来。祭师说完带干伏走到粟麦女神像前,粟麦女神像是用枫木雕刻的,女神像前放着一块铜镜。
你将手指放在铜镜上,祈祷粟麦复活,要保持虔诚之心,否则女神不会收下礼物。
干伏将食指指尖压在铜镜上,望着女神像念道:高贵的女神,我是你虔诚的子民,愿你的神力常伴我们左右,愿一切罪孽都得到宽恕,愿您复活。
干伏的食指指尖传来一丝凉意,引得他低头看向铜镜,他看到一滴血进入镜中,仿佛镜中有另一个世界。
可以了。祭师在旁边说。
干伏收回手指,看见食指上没有一丝伤口。愿粟麦复活,干伏在心中默念。
离开草堂,干伏便去找里马。大胡子看见干伏进屋,没有说什么,干伏在操场看见里马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酒壶,干伏一出现在操场上,里马便一直盯着干伏,干伏也回视里马,走到里马面,扑通跪在地上喊道:弟子干伏求师傅赐教。
我觉得你天赋不错,攻势非常凌厉,但我没时间教你,一位大商人用两麦雇佣我做他的护卫队队长,三天后出发。
我能做你的仆从吗?
那位大商人只雇用信任的人。
干伏仍然跪在地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一心想拜师,他作好了如果里马拒绝就死缠的打算,但现在里马并没有拒绝自己,是现实拒绝自己。
别跪在我面前,我不喜欢下跪的人。
干伏站起来,在一旁待着,仍然不知道该干什么,操场的周围是一群等待出发的护卫,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想来想去,只好决定按原计划去滨城。
没有,没有去滨城的商人。
那什么时候会有去滨城的商人?
我不知道。
干伏回到酒馆已经是晚上了,酒馆里充满劣质米酒的气味,甜腻腻地,喝酒的都是些穿褂子的穷人,用打赌与吹牛的喊叫将酒馆的地基拔离地面,干伏回房间拿十个铜币,向店主买了三个素包子解决晚饭。
干伏点了点自己目前的财物,三百四十二个铜币,这点钱连雾城都去不了,得先在城里找活干。
梦里的的战场被一片迷雾笼罩,地面的尸体全部被割了头,不,还要一个没有,干伏看见那个人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尸体,吃力地站起来,两条蛆虫从他脸上掉下来,然后就是风声从雾气中传来,那个人看向声音的方向,干伏看见一个红袍骑士骑着黑石马向那个人奔去,接着又看到骑枪的金属枪头朝着自己的脑袋冲来,伴着沉闷的木棍断折声,干伏看见那个人的头颅不见了,他的身躯直直地倒向地面,然后就是红袍骑士举着骑枪在雾气中打马转圈子,好像在示威,那把骑枪完好无损,只是枪头上多了一个有着惊恐面具的脑袋。
早晨的老甲虫酒馆里没什么人,仅仅有几个住宿的人在吃青葱面条,店主坐在高脚凳上望着屋外,直到干伏挡在他面前。
老叔,你知道怎么在城里找活干吗?
你想干什么活?
靠这个干的活。干伏举了举手里的剑。
那你找矮人鱼冒要活,不过那活有点危险。
什么活?有什么危险?
去老森林杀怪物,有些商人喜欢怪物的毛皮。
杀鸟妖?
老弟,看见鸟妖你要是能跑掉已经是粟麦复活了,你还想杀鸟妖?你以为你是杰洛特?
我又没说我要杀鸟妖。那杀什么怪物?干伏因为被人嘲讽心里感到不爽。
变异老虎,食人鸟,金爪灵猫,白面野狼,很多,你可以找鱼冒了解。
哪里可以找到他?
他的工作室在东门的乌衣巷,你可以去找找。
好,谢了。
乌衣巷是东门最热闹的巷子,干伏在巷口看见两个人在给一头野兽剥皮,那野兽干伏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矮人鱼冒与其它矮人比起来,皮肤显得比较白,也没有胡子,穿着一件丝绸袍子,接待干伏时显得很冷淡。
你识字吗?
能看懂城主公告的程度。
矮人递给干伏一份纸稿说:自己看。
纸稿上面有很多怪物的图像,图像下面表明了怪物的名字,特点,以及赏金。赏金有三个等级:危险级赏金一麦币至二十麦币,怪物有食人鸟,狂暴蜘蛛,血红树精等;艰辛级赏金二十银币至一麦币,怪物有白面野狼,五彩花斑虎,类女妖豹等;普通的就是二十银币以下,杀的都是金爪灵猫,哭泣蛇,舞蹈鸵鸟,雪猴,哼哼野猪,妖藤。鸟妖单独一个级别。
为什么食人鸟是危险级?
你没看标识吗?
看了,十几只成群出现,西瓜大小,爪子能撕破任何抓捕网,夜视能力极强。
这还不够吗?如果你一个人晚上在老森林遇到两群食人鸟,你就是杰洛特再世也得凉凉。
我在断臂杰洛特手里得到了枪仆的称号,你觉得我能选什么怪物?
保护商队和猎杀怪物是两门手艺,和怪物打交道跟杀人不一样,我建议你帮我弄几只金爪灵猫,活的一只五个银币,死的三个。
五彩花斑虎值多少钱?
三十来个银币,不过,我觉得你没命拿,而且最近没人向我订虎皮。
你现在收购哪些普通的怪物?我在森林里应该能遇到不少怪物。
怪物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他们没有混居的习惯,我建议你找一个老手带你去,他会告诉你怎么避开其它怪物,直接找到目标怪物的活动区域。
我该去哪里找?
到酒馆里去问。
哦,我直接带着怪物来找你拿钱,对吗?
对。
你卖老森林地图吗?
我没有那东西,你可以问问老猎人。
好,我会带活的灵猫来见你。
好,粟麦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