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到香樟小院外面,一头体型庞大的狰就从门里冲出来,差点把院子门给挤破,砰一声结结实实撞在卢奕身上,缩起双腿塞进卢奕的怀抱。
一头体型庞大犹如雄狮的幼狰,就这么被卢奕抱在怀中,还拿毛茸茸的头颅在卢奕脖颈上蹭来蹭去,嘴里亲热的叫道:“啊呜——”
卢奕笑道:“你好沉的,下来。”
幼狰不肯,抬起头伸出舌头在卢奕脸颊舔了一大口。
“痛痛痛!”卢奕龇牙,那狰的舌头长有细密倒钩,这么一舔,差点把他的脸皮给撕下来。
那狰却不管,还要去舔他的脖子,硬是被卢奕给按住了头。“乖,我给你带吃的了,你去舔它们好吧?”
那狰闻言立即跳下来,蹲坐在地上,五条尾巴摇来晃去,极是乖巧地望着卢奕,嘴巴一张,吐出几个不流利的字。“啊呜!爸——爸!”
卢奕吓一跳,连忙道:“你会说话了?好好好!但是,那个,我不是爸爸。我是阿奕,阿、奕。”
那狰犹豫地望着他,不肯开口。
三儿从那狰背上的长毛中钻出来,洋洋得意道:“我教会她说话的,厉害吧?嘿嘿!”
砰!头上挨了卢奕一拳。“是你教她喊我爸爸?我不是她爸!”
三儿委屈道:“我没有教这一句,她自己不知怎么就叫了。乖孩子,听话,叫阿奕。”
那狰眨巴眨巴圆圆的眼睛,朝着卢奕叫了一声“阿奕”,随后又转头朝三儿叫了一声“爸爸”。
三儿长叹一口气:“我有这么大个头的女儿就好了。”
卢奕很满意,竖起大拇指:“不管怎么说,学会说话还是要奖励一下。”
从袖中一摸,忽地抽出一头野猪,一头梅花鹿。
那狰双目放光,猛地站起就要扑下。
“等等。”卢奕一巴掌按在她的脑门。那狰立即又蹲下了。
卢奕抽出斩邪剑,割下一条猪后腿,一条鹿后腿。“好,剩下都是你的了。”
转身朝厨房走去,身后传来吧唧吧唧的欢快咀嚼声。
卢奕打开房门,立即愣住了。
床上趴着一个人,浑身上下糊满泥巴,脏臭不堪,不是肖沅是谁!
他丢下猪腿鹿腿冲过去,一试鼻息,绵长深沉均匀,还好还好,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是睡着了。
上下打量他一番,也没见什么伤口,这才松一口气。
想了想,还是不去吵醒他,便轻手轻脚走开,留了一条野猪腿给肖沅,开始烧火做饭。
那狰吃饱了肚子,跑进屋来找卢奕玩闹,被赶了出去。“嘘,听话,院子里玩去!”
那狰睁着无辜的圆眼睛,委屈地望着卢奕:“阿奕,啊呜,一起玩。”
卢奕压低声音,故作严厉道:“别只顾着玩,你该化形了,化成人形之后我才能带着你修炼洪炉,明不明白?”
那狰眨巴眨巴眼睛,道:“化形,啊呜?”
卢奕犯了愁,这头狰好像不是很聪明啊,估计还不会自己化形。肖沅那时候是怎么化形的?哦,他那时候已经是妖了,自然懂得如何化形。
这让他为难了,怎么教那狰化形呢?自己也不会啊。
想了半天,还是摸出那块玉髓,在里面翻找了半天,幸运的是还真的记载有化形的方法。
他盘腿在地上坐上,指着对面道:“过来坐。”
那狰便四腿着地蹲下。
卢奕又道:“把胳膊抬起来,身体坐直了。”
那狰迷惑地挺直脊背,二条前腿垂在胸前,露出肚子上一片白色的长毛。
卢奕伸出食指中指,在那狰的腹部比划一阵,点住肚脐处:“神阙,找到了。”
“啊呜啊呜,哈哈哈哈!”那狰突然往前一扑,扑倒在卢奕身上,抱着他滚了一圈。
沉重的身躯差点没把卢奕压得背过气去:“松开松开,压死我了!怎么回事,好好的你笑什么!怕痒啊?”
那狰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卢奕无奈:“忍着点行不?我也没办法啊。”
说罢又指住那狰的肚脐。那狰挤眉弄眼,忍得极为痛苦。
一股汨汨的灵气自指尖灌入那狰的神阙,卢奕不敢灌的太多,毕竟这不是狰自己修炼得来的,只是浅浅铺满一层。
随后又找到心宫,同样灌入一点点。
接下来的洪炉极是难找,因为卢奕自己都没有修炼过,但是好在七大主洪炉同在一条直线上,因此找了一阵子终于找到下纪洪炉。
再看那狰,背靠墙壁半躺在地上,早已呼呼大睡,扯起巨响的鼻鼾声。
不过睡着之后她不会怕痒,卢奕也乐得清静,便继续寻剩下的四座主洪炉,待神庭、气海、泥丸宫、天蒲等处全部灌入些许灵气,已是一夜过去,天光大亮。
他站起身来伸个懒腰,肚子饿得咕咕乱叫,便将那条炖熟的鹿腿吃了。
肖沅还是没有醒,睡得深沉,看着他脏兮兮的脸,真不知道消失的这几天他去了哪里,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回来。
陶云堇好几次忍不住冲动,想要去给肖沅擦擦脸和身子,换套干净的衣服,被阿奕死命拉住。“你给我住手!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陶云堇叫道:“他太脏了!我看不下去!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想把他弄干净点,他小时候我还给他洗过澡呢!”
阿奕绝不松口:“不行就是不行!以后不许你再碰肖沅。眼不见为净,你去旁边的竹屋睡吧。”
陶云堇无奈,只好走进竹屋爬到新床上,这间屋子原本是给那狰搭建的,可她根本不喜欢,非要黏着卢奕睡,所以一次都没用过。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感到有一只小爪子在脸上抓来抓去,挠得极痒。
卢奕一把抓住,是三儿的爪,扔掉以后转身再睡。“别闹!”
三儿一脸惊恐的样子,指着院子道:“阿奕,我觉得那狰可能要发狂,你快去看看。”
卢奕爬起来,出门一看,那狰仍旧在昨夜墙边睡觉的位置,匍匐于地,浑身发抖,似有痛苦,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吼声。
卢奕赶紧走过去蹲下,一摸那狰的后背,长毛居然湿漉漉的被汗水浸湿。“你怎么了?”
那狰的身体颤抖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喉咙里只是不断发出吼声,似乎疼痛难忍。
三儿攀上卢奕的肩膀,抱紧他的脖子,小心翼翼道:“昨天你不是打通了她的七大主洪炉么,她是不是要化形了?你想想,肖沅化形那时候闹出的动静!”
那幅鸡飞狗跳的场景,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卢奕深吸一口气,暗暗戒备,伸手去按住那狰:“没事吧?”
不按还好,这一按只听那狰体内发出一阵骨骼脆响,咔咔咔!好似要被他给按断。
卢奕吓一跳,连忙缩回手。
那狰抬起头,圆圆眼睛里竟然有泪花,哆哆嗦嗦道:“阿奕,疼!啊呜——”
卢奕感同身受,他第一次易节而长化形朱雀,也是痛彻心扉。
于是扶住那狰的肩膀,轻柔道:“这个过程虽然疼,但是也很短暂,挨过去就好了,以后不会这么难受。集中注意力,这一关一定要过去!”
那狰颤颤巍巍地点头,闭上双目,浑身骨骼持续发出脆响。
卢奕双手也是暗中蓄力,以防她化形之后发狂。
随着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不断加剧,那狰的后背猛然裂开一条大缝,露出白色新肉,三儿看得毛骨悚然,赶紧钻入卢奕怀里。
那条缝隙不断加长,从寸许逐渐拉长到贯通全身头尾,五条尾巴逐渐收缩直到消失,浑身绯红色皮毛不断褪化收缩,渐渐地,那狰全身都覆满白色新肉,透出嫩红,手脚俱全,蹲坐在地上,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模样。
那小丫头脸蛋圆圆,眼睛圆圆,鼻头圆圆,连嘴唇也是胖嘟嘟的圆圆的,很是可爱。
卢奕见状,长舒一口气,还好这丫头性子乖巧,没有像肖沅那么顽劣,不会给学宫造成多大麻烦。
低头一看,顿时呆住,那小丫头浑身上下不着丝缕,一览无余地坐在面前。虽说才是个半大丫头,可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呀!
砰一声响,卢奕撞破屋门逃进屋里!
那少女瞪着圆圆眼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卢奕逃进屋里,连忙起身也进去,口中笑道:“阿奕,爸爸!”
阿奕大喝一声:“别进来!”
三儿从他衣领里钻出来,也是大喝一声:“我不是爸爸!”
那少女笑嘻嘻地走过去,在卢奕面前转了个圈,指指自己的身体,脸上满是自豪,道:“看看我!”
卢奕连忙捂住自己眼睛:“我看过了,你可以出去了。”
那少女嘟起嘴,显然很是不满,气道:“哼!不夸我。”
“很好很好,天底下你最棒了!”卢奕赶紧转身,从床头立柜里取出一套衣服,扔给她:“唉,我就这么三套衣服,以后没的换了。快穿上吧。”
那少女接过衣服,照着卢奕的样子套在身上。左手穿过衣袖的时候,忽然怔住了,她的个头高大,差不多与卢奕一样高,身形也很是壮实,跟稚嫩的脸蛋毫不相称。但是左手却在衣袖中短了一大截,显然是因为左翼先天畸形的缘故。
她看了看卢奕的左手,又看了看自己,眉宇间的骄傲得意渐渐消失,化作愁容。
卢奕也发现了她左手的异常,连忙笑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名字?”
卢奕点头:“你爹娘给你起过名字吗?叫什么?”
那少女张开小口,胸腔运气,从里面发出一股吼声:“啊呜!”声浪远播,震得屋梁簌簌颤抖,梁上灰尘纷纷下落。
卢奕倒退半步,抬手道:“够了够了,我知道了,你叫这个。不过你既然现在是人了,总得有个人的名字,我给你取个新的好不好?”
那少女笑着拍手:“好!”
卢奕想了想:“不如你也姓卢吧,叫……卢小筝怎么样?”
那少女点头,笑靥如花:“卢小筝!”
床上趴着的人被卢小筝的吼声惊醒,不满地咕哝:“吵死了!”
肖沅翻个身还要再睡,忽觉一股陌生的气息喷在脸上,张开眼见到一张圆乎乎的陌生脸蛋,凑在自己近前,还瞪二个圆圆大眼睛瞧着自己。
肖沅吓得浑身一抖,跳起来抓住卢奕:“这谁呀?”
卢奕慌忙扯掉他双手:“离我远点,你身上脏!”
肖沅揪住他不放,指着卢小筝道:“这女的怎么在我屋?”
卢奕笑道:“就是那头幼狰,她化形了。你看看,人家可比你懂事多了,一点也没给我闯祸,哪像你呀!对了,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搞得身上这么脏,我差点忍不住帮你洗个澡。”
“洗澡?”肖沅猛地大力推开他:“你别碰我。”
卢奕翻个白眼:“怎么都是这句话,搞得好像我占便宜似的。”
肖沅从怀里掏出一些东西摆在桌上:“我这几天,就为了这些东西。”
卢奕、卢小筝和三儿都凑过来看,那是几颗圆滚滚闪闪发光的东西。
“妖元丹!”卢奕惊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