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灏不放心,见武德帝是铁了心要看人了,便劝他选些侍卫过来以防万一。
武德帝想想也没什么,便同意了。
等顺天府尹甄有嘉带着任舒过来的时候,务政殿内站着十几个带刀侍卫,神情严肃得盯着走进来的两人。
任舒进了宫,到了务政殿,抬头看着匾额不由冷笑了一声,好好的一个勤政殿因为武德帝嫌弃勤这个字给改成了务。务通误,误政殿,武德帝可真是有自知之名。
“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甄有嘉进了殿便叩拜,任舒跟着他,也不迟疑,竟老实得拜了。
武德帝、任灏、小泉子三人见了都很不可思议,这真的中邪了?
怔愣间,武德帝一时忘了叫起,指着下方的人问小泉子:“这看着挺正常的啊。”
小泉子忙恭维道:“陛下,想是在您真龙天子面前,邪祟不敢妄动。”
武德帝立时又自得又丧气,若真碍于他真龙的威严,那不就看不到中邪是啥样了嘛。
“起来吧。”
武德帝怏怏不乐得道。
甄有嘉自不知帝王的心思,只听他语气似乎不高兴,一旁又站着面带微笑的任灏,心思电转间便下了决定。
“甄卿,朕听闻任尚书的孙女当街杀人,可有此事?”
“启禀陛下,确有其事。据臣查问,任府嫡二姑娘因被金来馆三当家沈三和他带着的十几个打手纠缠,一时错手杀了四个人,伤了十一人。任二姑娘已承认杀人及伤人之事。此事有多人为证,任二姑娘又对杀人及伤人之事供认不讳,案情并不复杂。”
复杂的是她的身份不好处理。
甄有嘉说道这停了下来,等着武德帝发话。
武德帝半响才道:“这听着好像没什么问题啊?也不像中邪的样子。任卿你怎么说?”
任灏拱手道:“回陛下,臣孙女从不曾习武,如何能抵挡十几个打手,这不符合常理。”
甄有嘉皱了眉,不知任灏此言何意,众人所见的事情岂能抵赖。
“任二姑娘,你真的杀了四个人?”
任舒原本静静得站在一旁,被武德帝一喊,抬眼直视着龙案后的皇帝,回道:“杀了。”
“放肆!”
小泉子立即喝道,别管她有没有中邪,直视皇帝,又如此无礼都是大不敬之罪。
武德帝倒没在意,感兴趣得看着任舒道:“任卿说你中邪了,原朕不大相信,现在看着有些像了。你可是中邪了?”
任灏和小泉子都滴汗,真中邪了,人家回答你吗?皇帝这么天真,他们做臣子怎么办?
甄有嘉诧异得看了眼任灏,真狠,对他人狠,对自己人也狠。
任舒扫了眼任灏,立时笑起来:“是吗?祖父说我中邪了?不错,挺好。陛下可要看看我中邪了的样子?”
“可以可以。你展示给朕看看。”
武德帝高兴得道。
小泉子抖了抖,无奈叫了声:“陛下···”
话音还没落,任舒已立在了他和武德帝之间,手中不知何时拿了把刀,看刀的形状和配饰,竟是殿里侍卫的佩刀。这把刀正好架在武德帝的脖子上。
本来两人是有身高差距的,但谁让皇帝是坐在龙椅上的呢,倒给了任舒便利。
侍卫们忙看向腰间,其中一名见腰间空空如也,顿时惊叫道:“我的刀。”
任灏和甄有嘉均心胆俱裂,武德帝满脸惊恐得死死盯着脖子上雪亮的刀锋,结巴道:“你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什什么。”
小泉子是直接扑向了任舒,却被她一脚踢飞了,趴在地上连吐了好几口血,昏迷了过去。
侍卫们瞬间围拢了过去。
甄有嘉则怒声道:“任舒你敢弑君,你任府九族都要陪葬,任尚书,你是户部尚书又是内阁辅臣,不思忠君爱国,竟纵容家眷弑君,若陛下有个好歹,我看你任府跑得了哪个?”
“任舒,你要谋反不成,快放开陛下。”
任灏没搭理他,只气急败坏对任舒道,心中是一千一万个后悔听了儿子的话来说情。
两人自顾叫嚣,其他人却没在听,侍卫们围拢后,有两三个直接提刀近前,又怕伤到皇帝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不敢动,隐在各角落的暗卫却动了,为了不伤到皇帝,暗卫们先是对着任舒发了毒针。
任舒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驾着刀在皇帝的脖子上饶了一圈,躲避开部分毒针,没避开的两三个也就随它去了,侍卫们见有空隙,忙抢上前攻击向任舒。
任舒抓着武德帝一会挡在左边,一会挡在右边,让侍卫们畏手畏脚,竟拿不下任舒。
暗卫们放了暗器也跳出来攻向任舒,原本十二侍卫加上后来的六个暗卫,十八个人竟都没拿下任舒。
任舒抓着武德帝直退到了殿门边的墙上,刀在他脖子上轻轻一划,吓得他哇哇叫道:“住手,住手,给朕住手。”
众侍卫这才停了下来,举刀紧盯着任舒。
“任舒,放开陛下!”
“放开陛下,否则任府九族被屠。”
任灏和甄有嘉先后开口道。
任舒身高和武德帝是有差距,刚刚接着地势划了道口子后,就将刀抵在了他背后,一手却抠着武德帝的手腕命门,依旧笑嘻嘻道:“屠就屠了,人生自古谁无死,两位说是吗?”
任灏从她漫不经心的语调中感觉到任舒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
“任尚书,你不说些什么吗?”甄有嘉自然也看出来了,急道。
“舒儿,陛下有意放你,你何苦来这么一出,你不在乎祖父,不在乎任府,难道也不在乎你父亲、母亲,还有疼爱你的哥哥们吧。你就不为他们想想吗?”
任灏忙转变了态度,苦口婆心道。
任舒笑得更欢了:“祖父,我担心这些做什么?明儿个我死了再睁眼你们就又活了,担心,简直多余!”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死了又活了,此时也不是分辨这些的时候,任灏忙又道:“好孩子,祖父知道这不是你本意,可祖父想你原来的意识肯定在。舒儿,你向来善良,连蚂蚁都不舍得踩,陛下和你无冤无仇,你忍心伤害他吗?听话,你坚持自己的意志,不要让邪祟控制了。”
此情此景众人都相信中邪一说了。
武德帝心中是无比后悔的,没事看什么中邪呢,自找的。
任舒大笑起来:“对对对,我中邪了,我疯了。祖父,你们跟个疯子讲道理,难不成你们也疯了?哈哈,哎呦,笑死我了。”
众人一时都尴尬不已,尤其任灏,恨不得上前一掌拍死这孽障。
武德帝忍不住道:“任舒是吧?你要什么,朕都给你,都给你,只要你放了朕,朕什么都答应你。”
闻言,任舒收了笑:“什么都给我?你有什么?至高无上的权力我已经得了,富可敌国的财富我也有了,永恒的生命我也算是了,子孙满堂,子贤孙孝我统统都有过,你有什么是我没有的,嗯?”
众人不知怎么,听着听着就感觉务政殿内阴风阵阵。
“我想要什么,我想真真正正得死,你能给我吗?”
冷汗一滴又一滴落在地板上,清晰得回荡在务政殿。
这果然是疯了吗?甄有嘉看向任灏,却发现对方正轻轻颤动起来。
“不要随便妄动,我心情不好,手里的刀容易不长眼。”
眼见着有几个侍卫在动作,任舒轻巧得在武德帝手臂上划了一道,惹得武德帝怒道:“都给朕老实得站着,不许动。”
任舒又笑了:“他们不老实也没事,陛下想来没受过千刀万剐之刑,我可以让陛下感受感受,最开始顶多疼一疼,后来伤口多了,血流的多了,就会麻木,没有感觉,到最后整个人都会恍惚,想着是在人间还是在地府,陛下感受些甚好。”
“朕不要,不要,你们都不许动,不许动,谁敢妄动朕诛他九族。”
武德帝流着血,慌张得大喊。
其他人只能一动不动。
“陛下还是老样子,贪玩好奇,却仍有一帮子忠臣良将守护。看陛下这么听话又爱玩,不如我和你玩个游戏如何?”
武德帝只想赶紧离开这尊杀神,却又害怕她提出什么吓人的事,抖着声音道:“你想玩什么?”
“咱们来玩个励精图治的游戏吧?不然凭什么我要做个励精图治的帝王,你却能高高兴兴得玩乐,还能得忠臣们前赴后继得保护,老子很不爽那。”
武德帝压根没听她后面的话,立即答应:“我当我当,我一定当,这下你可以放了我吧。”
一时忘情,竟称呼我了。
任舒笑嘻嘻道:“陛下,口说无凭,这样,你让我祖父上前来。”
“任灏,你过来。”
武德帝现在看任灏十分不爽,也不喊任卿了,连名道姓得喊道。
任灏只能上前。
任舒没拿刀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条小虫子,在武德帝面前晃了晃,当着他的面放到了他脖子里。
虫子碰到皮肉瞬间不见了。
“你你你你做了什么?”
武德帝只感觉脖子一凉,惊地跳起来,可还没蹦起来就被任舒一把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