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校长通知我们分配工作的地址之后,便给我们放了三天假回家拿生活费。然后从家里上来的第二天,王校长一大早便带着我们技校的十几个娃一起坐火车前往北京。大家都是第一次坐火车,都很兴奋。整个车厢内到处都是我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人说道“我终于坐上火车了”有人说道“我终于离开家了”有人说道“你看那窗子外边是什么花?好漂亮啊”也有人惊讶道“这车怎么还可以倒着走呢?”也有人说道“北京首都啊,我一定要去天安门看一次升国旗”……整个车厢内热闹的就跟赶集一样。
我看着窗外,心想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了。如果可以,真希望一辈子也不回来了。
大家叽叽喳喳的聊了一个小时,可能聊的有点累了,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我们各自都安静的看着窗外发呆,过一会儿大家无聊了,几个男生就打扑克牌,而女生就三五成群的聊聊天。偶尔蒋颖,陈末,路璐我们四个也会聊聊车窗外的风景。
一路上我们饿了就吃泡面,晚上困了就把头靠在窗子上睡觉,或者有的就趴桌子上睡觉。我们一路坐了大概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地方了。下车之后感觉脑袋嗡嗡响,王校长让我们大家跟好,带好行李,便带我们去坐公交车。我们坐在公交车上好奇的东张西望的,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感叹着这城市好大啊。大概坐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的时候,王校长带着我们大家下了公交车,下车之后我们继续跟着王校长往前走。
走到一个公园门口的时候,王校长带我们穿过马路,到了对面一栋楼,大门旁边有块牌匾写着“保安街道办事处”大门是敞开的,王校长轻车熟路的带我们走了进去。进去之后王校长让我们在院子里先等一下,王校长自己走到二楼的一个房间。约摸过了五六分钟之后就跟一个四五十岁的一个中年男子下楼了。王校长说道“这位是刘经理,以后由他来负责你们,你们要好好听领导的话,大家在外边都要好好照顾自己。那我就回去了”我们大家站在原地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王校长便就离开了。
王校长走之后,我们被带到二楼的宿舍,刘经理让我们放下行李,休息一会晚上去一楼的食堂吃饭。宿舍比较小,一个宿舍只能住四个人。我,蒋颖,路璐,陈末,还有班长武晓兰住在一个宿舍。虽然到了陌生的城市但是大家都认识,倒也没有特别的不适应。
刚开始每天还是跟在技校差不多,刘经理给我们安排了两个男队长,一个叫谢一如,另一个一个叫卢磊,他们都是来自山东,当了三四年的兵,年龄比我们大四五岁左右,那时候我们一听是当兵的都特别羡慕,我们好像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当兵的梦想。他们俩每天早上带我们去对面的公园跑步,跑步回来吃完饭之后大家就轮流在门口站岗。
只是刚去北京,我有点水土不服,又开始天天流鼻血。再加上不管是在老家技校还是来了北京,我们每天吃馒头加水煮白菜的,可能没啥营养。在一次站岗的时候,我突然给晕倒了。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体弱多病的小时候,让人很烦躁。不过两个队长对我特别照顾,我每天站岗的时间是最短的。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哪个老板,会喜欢体弱多病的员工。
于是第二天,刘经理便找我谈话说道“朱婴,你好点了没,我感觉你不太适合干我们这个行业,你要不再找找其他工作吧。我让财务部的把工资给你算了下,你这十二天不到半个月我就按半个月给你算,这是三百五十块钱你拿着。你刚来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宿舍你可以多住两天,等找到地方你再搬吧”我一听,意思不要我了,心里突然好丢人。就这样第一份工作还没满月,我就被辞退了。
曾经我无数在脑海里幻想过第一次拿到工资的情景,我想着我肯定很兴奋的给家里打个电话炫耀一番,然后去小卖部买一堆的零食来庆祝一番,可却从来没想过会是如此狼狈的样子。
就这样,回到宿舍之后,很迷茫,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两三天之后,刘经理便让谢一如和卢磊带大家出勤任务,去一个博物馆维护现场的秩序,因为工作的地方离这边有点远。刘经理便在上班的附近给大家租了一个小院子,里边有两间平房。男生女生各一间房,房间里边是个大通铺,五六个人睡一张床。谢一如看我没地方住,便偷偷带我去刘经理给大家租的房子,让我住在女生宿舍。
白天大家都出去上班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宿舍无所事事的,偶尔我便出去找找工作。只是我刚开始我不会说普通话,还特别胆小,不敢和陌生人说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用着家乡话问人家招人不?大家可能看我未成年而且连普通话也不会说,换来的都只有两个字“不招”。
日子一天天的过,我越来越迷茫,我心里没有半点主意。每天早上大家叫我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我为了省钱都说不饿。而我跟谢一如慢慢熟悉之后,他总是喜欢叫我小丫头片子,每天早上起来后就说道“走,小丫头片子,一起吃饭去吧”而我总是害怕他掏钱,不想欠他的便说道“我不饿,你去吧”而没想到谢一如每次吃完都会给我打包带回来说道“小丫头,我买多了,吃不完就给你打包回来了”。
然后谢一如又怕我一个人在宿舍无聊给我拿了本书叫“方与圆”说道“小丫头片子,给你拿本书,你无聊了就看看书打发时间吧”我把书放在枕头旁边,等他们上班了,无聊的时候就随意翻阅着。有一天突然看到书里夹了两张一百元,心想这肯定是谢一如担心我没钱了,故意给我的。但是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就是欠别人东西了,于是第二天我又把书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谢一如说道“谢谢你,我还有钱呢”谢一如说道“没事小丫头你拿着吧,回头有了再给我也是一样的”我拒绝道“没事,钱不够了我会问你借的”谢一如一听便说道“那好吧,但是你小丫头钱不够了一定要给我说”我听话的点了点头。
谢一如发工资之后买了第一部翻盖的手机,那是我第一次见手机,原来手机还可以登QQ,他怕我一个人无聊,便给我教怎么登QQ,怎么打字。他们去上班的时候,谢一如就把手机留给我,让我玩手机打发时间。
之前学计算机的时候申请了个QQ,只加了阿爽一个人。从学计算机的地方离开之后,我再也没登过QQ,我便用谢一如的手机登上了我的QQ,刚登陆上去我就看到有阿爽两个月前给我发的信息。我便笨拙的回复这阿爽的信息,刚开始打字比五笔打字还要慢,一个字母要找半天。没想到我刚回复没多久,阿爽的消息就过来了。我便跟阿爽聊了起来,原来阿爽去了深圳,听阿爽说那边工资很高,阿爽已经自己买手机了,我听完之后心里满是羡慕,心想要不我也去深圳吧。
犹豫了一下午,等到晚上谢一如他们下班回来的,我把手机还给谢一如便说道“我想去深圳了”谢一如一听惊讶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去那边干嘛?那边骗子特别多”我说道“我朋友阿爽在深圳那边,没事的”谢一如说道“丫头,南方那边传销比较多,有的连父母都骗的。你怎么确定她不会骗你?”我说道“阿爽不会的,她肯定不会骗我的”谢一如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就听我的,不要去”我没吭声,转身回到了隔壁的女生宿舍。
过了一会,武晓兰从外边上厕所回来,往床上一躺对我说道“朱婴,我感觉谢一如对你真好,我刚才上厕所听到他在外边给他的朋友打电话托人给你找工作呢”我一听,心里感觉暖暖的。但是心里又一想,不行我还是去深圳吧,我不想麻烦别人帮我找工作,我不想欠别人的人情。心想还是等明天他们都上班了,我再偷偷收拾东西去深圳吧,心里暗自做好决定之后便闭上眼睛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听到大家出门的声音之后,便穿衣服起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只是没想到刚打开宿舍的门,就看见谢一如站在院子里,我惊讶道“你怎么没去上班”谢一如说道“我不着急,晚点没事”然后他把目光转移到我手里的行李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我就知道你要偷偷离开”我低着头说道“你让我走吧,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待在这个城市”谢一如说道“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刚出来上班就是这样子,你还未成年的不好找工作很正常的”我继续说道“但是我真的不想找了,我想去深圳”谢一如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不听我的,我给你说那边骗子多,真的不能去。”我一听感觉我好像说服不了谢一如,便抬起脚打算从他身边往门口走,谢一如一看我打算离开,便一转身快我一步把门反锁了。我一看有点愣住了说道“你把我锁起来,你不上班了?”谢一如笑了笑说道“上班啊”说完就一跃翻到院墙上了,还回头冲我狡猾的笑了笑说道“小丫头,我可以翻墙啊,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说完就跳到了墙的另一边,我一看无奈的又把行李拿回了宿舍。
后边第二天第三天,谢一如怕我偷偷离开,每天上班的时候都偷偷把我锁在屋里。而且谢一如怕我跟阿爽聊QQ,怕阿爽忽悠我去深圳,便不再给我玩他的手机了。我每天闲了就看看书,要不就看他们谁的床单脏了,给帮忙洗洗。大概过了二十天左右,这边工作结束后大家又回到保安街道中心。而谢一如把我送到他战友女朋友租的房子,让我暂时先住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