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夕瑶便随手拿了几锭金子,又拿了几锭银子,全都交给了紫英,感慨道“到底还是这些最实用。”
紫英便安慰道“姑娘,也别伤感了。”
侍颜就道“这才出嫁就用了嫁妆了,说出去简直丢死人了!”
陆夕瑶只得说“那就别说出去,左右他们应该都不知道库房里有什么的。”
侍颜便说“怎么会不知道!搞不好这库房就是为了姑娘的嫁妆盖的!”
紫英忙将怀里的金银分了一部分给侍颜,说“越说越扎姑娘的心,还说上瘾了,快点出来办事才是正经。”
陆夕瑶便道“侍颜,你切不可在王爷面前表露不满啊!我想他定有说不出的难处。”
紫英回道“放心吧,姑娘,侍颜啊,也就在咱们面前说说了。”说完,就拉着侍颜离开了库房,又在侍卫里挑了一个长相靠谱的,便让他带着去找匠人了。
库房内,陆夕瑶一个人挨个箱子摸了一遍,心内也十分不好受。又拿起了带来的一本诗集,终于忍不住偷偷哭了一阵。等到好受些了,才拿了一支笔一方砚台一块墨一叠子纸离开了库房。
侍卫们看见她,依旧行礼,道“王妃万安。”
陆夕瑶便回道“你们都辛苦了。”说完,便抱着东西离开了。可是才走出两三步,她就又回来了,看着剩下的五个侍卫道“你们可知道这王府的管家在哪?”
五个侍卫互相看着,并没有人回答。陆夕瑶便随便挑了一个说“就你说吧。”
那侍卫是这五人中最瘦小的,年纪看上去也不过十四岁,听了陆夕瑶的话,便说道“王妃实不相瞒,我们才来王府四天,对这里并不熟悉啊。”
陆夕瑶一听,便抽了一口凉气。那小侍卫赶忙说道“不过王妃放心,我们哥六个忠心的很,只要您一声令下,就是即刻去死,也绝不含糊。”
看着小侍卫认真的样子,陆夕瑶便笑了,心情也好了不少,于是打趣道“我这得有多不讲理,才让你们要生要死的啊!”
那小侍卫赶忙陪笑道“我诨说的,王妃就是一尊活菩萨,来了王府照着我们兄弟六个的。”
陆夕瑶见这小侍卫总是说兄弟二字,便问道“你们是亲兄弟,还是一班岗上的兄弟啊?”
那小侍卫便回道“我们是一个爹娘养的亲兄弟,我叫赵小六,刚才被两位姐姐叫走的是我大哥,赵先来。”他又一一介绍了他的二哥:赵还有,三哥:赵后来,四哥:赵求妹,五哥:赵认命。
陆夕瑶听完后,便觉好笑,又强忍不住,只得先转过身去偷笑了一会儿,才转回来继续道“挺好。”又问那小侍卫道“那你家中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赵小六便笑道“再没了,如今只剩了老母亲一个,就住在皇城东门外的谷雨村。”
陆夕瑶便问道“那她老人家还好吗?”
赵小六便有些伤心的道“前年我父亲病了,老母亲为了省钱就独自上山采药去了,谁成想竟滚下了山谷,多亏了~”他还没说完,赵求妹就把话抢了过去,道“多亏了村口来的张神医,刚好发现了老母亲,这才保住了一命。”
陆夕瑶思衬了片刻,道“想来她老人家,如今年岁大了,一个人生活肯定多有不便,不如等王府修葺好了,将她接过吧,这样你兄弟六人就能随时尽孝了。”
赵还有忙说道“王妃,我们兄弟能找来这个吃皇粮的差事,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怎么好再麻烦呢!”
陆夕瑶便道“还是将老人家接来吧,一来可以省了你们的后顾之忧,二来我年轻,又是刚来的帝国的,有她这么个老人家在身边,也好多教我些。”
赵小六便兴奋的说“如此那就太谢谢王妃了。”
陆夕瑶便笑道“你们六个好好跟着我,我定不会亏待了。就连你们的母亲都有月例拿。”
兄弟五人便赶忙跪了,连声道谢。
陆夕瑶遂叫上赵小六离开了库房,往先前看到的那起子晒太阳的人那里去了。
那赵小六本就活泼好动,又生了一张巧嘴,边走边讲笑话,逗的陆夕瑶忘了先前的所有烦恼,因着他年纪与陆夕瑶的亲弟弟陆长兰差不多,陆夕瑶便把他当了弟弟。
两人说说笑笑间,就来到了正经地方。先前那些晒太阳的人仍依旧在那里晒太阳,只不过有的人手里抓着一个黑乎乎的馒头。还没走近他们,陆夕瑶便闻到了一股长年不洗澡的酸臭味。
赵小六也收起了满脸嬉笑,将陆夕瑶护在身后,喊道“王妃来了,尔等还不快来拜见。”
那些人只抬头看了看,便继续该干嘛干嘛了。
陆夕瑶便疑惑着,莫不是苍岚皓从那收集来的有疯病的人。这么想着,心里便有些发怵,便对赵小六说“算了,小六,不管他们就是了。”
那些人一听,竟纷纷抬头朝着陆夕瑶瞅了过来。陆夕瑶迎上她们的目光,竟觉得他们不傻也不疯,反倒有几分鄙视在里头。
只听一个包含怒气的女声从一小房间里喊出“哼,这是把我们当傻子了,还是疯子了!”话音落,一个穿着满身补丁宫装的女孩就迈出门来了。
陆夕瑶打量着她,年纪也就二八左右,头发虽然有些乱,但却没有灰尘落在其中,脸和手也是白皙干净,与这里的其他人不同。
陆夕瑶便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说话呢!”
那女孩便道“不然该怎么说话呢!方才可是王妃说的不管我们,这不是瞧不起吗!”赵小六便护着陆夕瑶吼道“方才王妃姐姐和我叫了几次都没人应,你现在倒跑出来说这些。”
那女孩便瞪大眼,插着腰,道“你个乳嗅为干的娃娃懂什么!”
陆夕瑶便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我方才叫你们不应声,现在说了句不管,就跑出来这般作号呢?”
女孩脸一歪,头一抬,便道“哼,让我们伺候你,我们不服!”
陆夕瑶一愣,竟被气笑了,说“我是王妃,你们是王府的奴才,能有什么不服的!”
那女孩便指着陆夕瑶,道“你不过就是一败国之女,和亲来的,凭什么让我们伺候。”
陆夕瑶心内以猜出这女孩得有这般说法,便问道“那即便不伺候我,也没见你们把自己伺候的体面啊。”
那女孩先是有些语塞,接着便说“哼,告诉你,我们家被抄之前,我爷爷也是朝堂上的正二品大员!我以前那也是千金小姐,即便如今做了官奴,那也比你这个败国公主地位高的多!”
陆夕瑶便道“那这么说,你们这些人都是被罚没的官奴了。”
那女孩便得意洋洋的道“这是自然,但凡是这个王府的人,除了王爷和你们这帮新来的,就只有我们这些人了。我劝你也别想着把我们赶出去,这帝国的律法可说了,凡是罚没的官奴皆归官家所有,由官家分配,不可随意杀卖!”
陆夕瑶便道“那我就去找了官家来,把你们送回去!”
那女孩听了陆夕瑶的话,非但不怕反而笑了,说“哈哈哈!送回去?你以为你嫁的王爷能在官家那里说的上话吗!告诉你吧,官家就是理一个九品芝麻官,也不会搭理他。”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一时竟笑岔了气,捂着肚子,喊着“可笑死我了,可笑死我了。”
陆夕瑶心里虽气但却知道对付这帮人绝不能靠嘴仗,武力更是动不得。她便朝着那女孩问道“那你们的吃穿是谁给的,也是官家吗?”
那女孩便不笑了,板着脸道“你不问,我还不好怼王爷呢!别家王府的奴才,那怕是官奴除了平时的打赏,还有几百钱到二两银子的月例呢,我们这个王府可好,打赏根本看不见,月例更是一份没有,只在每月初二,王爷才拉回来10石面粉两石米,就再也没有别的了。搞得我们不得不自己找了野菜来吃,可偏偏”那女孩突然停了下来,眼珠子一转,笑道“您啊,要是有时间,去后山看看吧。”
陆夕瑶一听,又觉得这些人挺可怜,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女孩夸大了,便说道“你也别跟我说这些,我只问你,王爷难道就不回王府吗?”
那女孩便道“回啊,当然回了。”
陆夕瑶便道“既然王爷回来,难不成他就跟着你们吃这些。”
那女孩便啐了一口道“我呸,他这个王爷就是全天下第一奇葩,你且慢慢体会吧。”说完,便靠在门框上,哼起了歌。
陆夕瑶便看着那一帮人说“我不管王爷是什么样的,如今我才是后院的女主人,你们若是勤劳点,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话是说完了,可却没一个人回话。陆夕瑶便看着那女孩问道“你可知道管家在那儿?”
那女孩鄙视的瞅着陆夕瑶道“呵,说了这么多,竟也没明白,这么奇葩的王府上那去找管家啊!”说完就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