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非所有的努力都有结果,所以不知道寻寻觅觅了多久,徐欣总算死了心,安定下来,真正睡了过去。
这一睡又是三天三夜。
当再一次在迷蒙的晨光中醒来,她觉得好了许多,原本想一想都无一处不疼的全身上下,现在一处不疼。
至少,静卧着不动时是不疼的。
但是被羽箭洞穿的五肺六腑伤势太重,痊愈还需要不少时日。
专门被公主指派来照顾她的婢女目不转晴地关注了她再一次苏醒的全过程,欣喜道:“颜女,你又醒了?”。
她虚弱地对尽职尽责的婢女勉力报以一笑,心中却道:“为什么要加“又”呢?难道姐姐还要昏睡一次?“
上一次醒来她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叫徐欣,而是大汉公主的婢女,也许还是连近身婢女都算不得的那种,不过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颜女。
照顾她的婢女,叫如画。
如画的名字也好听,最重要的是如画笑起来右脸有个很深很好看的酒窝,似可容醇香美酒,她喜欢。
如画掀开车帘跳下时,颜女看到一名衣着华贵、气度端庄无方的女子站在一辆最豪华、护卫最多的大马车旁,微眯着眼,抬头望天,脸上悲喜难辨。
女子应该正是如画口中的公主。
公主的侧脸很美,线条很柔和,但每一根线条里却蕴藏着一种叫做坚韧与百折不挠的东西。
这样的公主,美若好花,韧若蒲苇,也是她喜欢的。
睁眼所见之人都是自己喜欢的,颜女心中高兴。好不容易魂穿一回,这样的开场,很不错,是个好兆头。
这个时间显然已经是用饭时间,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正在挖泥埋锅,几个素服婢女正在溪边洗涮,准备造饭。
有一处锅已经埋好,升起的炊烟被风吹得往溪水上飞散,转眼不见了影。
没有闻到饭食的香,但见炊烟升起,颜女突然觉得好饿,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响了几下,还好如画去得远了,没有听见。
那边昕阳公主听到如画的汇报,转头朝颜女看了一眼。见颜女也在看她,温和地笑了笑,独自走了过来。
两个侍卫站起来要跟随,她摇摇头,示意不用。
“你好些了?”。昕阳的声音一如笑容,很温和,很动听,如香暖和风,起于青叶末、花蕊间。
“好多了,谢谢公主关心”。颜女醒来后,记忆全失,对旧主只有尊敬,没有往日的谦卑。
不过谁也不会怪她。
最危机的时刻,是她护住了公主,而她自己则被几枝羽箭洞穿身体。
“咕哝”,感谢的话刚说完,肚子又不争气咕哝了几声,示威一般,害它的主子一脸尴尬。
她七天来一直处于昏迷当中,紧咬的牙关似乎还在忍受着羽箭透体的剧痛,无法放松,导致喂不进去任何东西。中间短暂地迷迷糊糊醒过一次,却又很快昏睡过去。
一直没有进食,自然是饿了。
昕阳宽厚地笑笑,吩咐道:“如画,去把热粥端上来”。
颜女现在的身体,随行的冯医士嘱咐过,只能极少量地吃此熬得烂熟的稀粥。
颜女艰难若吞苦药的吞粥模样,昕阳看在眼里,忧在心上。
去往洛阳的路才走了一半,不仅牺牲了大部分侍卫,连东郡府供奉了几代的最强大的大剑师也没有能撑下来,在七天前的浴血惨敌中和强敌同归于尽。
占卜大巫预言“颜女在、公主在”。但如今的颜女,能活下来都已经是奇迹,还能拿什么保护自己?
若当初不听从大巫之言,坚持己见,改走驰道,又将如何?
可是这些都已无从验证,既然走到这里,前路再是荆棘丛生,刀山火海遍布,也只有咬牙挺胸,坚持着,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