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过后就是晚宴开始了,皇家晚宴少不了莺莺燕燕歌舞升平。
小辈们自然是吟诗作对和行酒令了,讲武堂的酒桌比他们四人桌热闹多了,太子耐不住也过去凑热闹,只留下微醺的凤惊尘、林潇潇和燕净漆。林潇潇夹在中间莫名有些多余,赶紧借口遁走。
讲武堂为首是凤英,她过去她肯定不欢迎,平白扫兴。
林家那一桌她也不想去,刚刚弹琴出了丑,母亲肯定还在气头上。
游湖的船上是准备娶亲或已成家的哥哥姐姐们,她年级小,过去怕他们做起游戏来拘束。
唉……无处可去?
林潇潇踢着过道的小石头,百无聊赖的走在花园里。
然后她就看到凉亭里同样无处可去的墨星霁。林潇潇犹豫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
她的脚步声惊扰到凉亭里的人,他回首,清冷的脸上难得诧异。
“这热闹的宴席,二皇子为何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形影单只?”
墨星霁道:“林大小姐不也是一样?怎么,你不是最喜欢热闹吗?”
林潇潇挑眉,笑道:“你还挺了解我的。对了……这个铃铛,老是忘记还给你。”
墨星霁并没有接过她手上的银铃,他道:“这是同心铃,仙山的法器。这法器送出去就要不回来了。它认主,我若要回来就没用了。”
林潇潇手抬在半空中,听他这么说,竟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
“你若觉得无功不受禄,你便拿个东西交换。”
“嗯?”林潇潇没反应过来。
她有什么东西能交换的?她看向自己的腰间,除了个林家徽记玉佩和破晓长鞭,没带其他东西。
“没有也无妨。”
林潇潇急急忙忙道:“有,有。”
说着慌乱的在腰间摸了摸,总算找到了件东西。
鬼使神差的,她就这么递过去。
是一支小巧玲珑的笔,笔毛柔软。
“身无长物,见笑了。”
墨星霁摸着笔上的毛,只觉得这毛与平常的笔不同,刚想问,林潇潇已经跑远了。
墨星霁:“......”
过一会儿她又跑回来,道:“一物换一物,咱们两不相欠。”
墨星霁看着她额头上的细汗,欲言又止,点头答应,她又一次跑开了。
回到宴席上,太子已经回来了,他正找林潇潇,见到她回来,眼睛一亮,道:“慕规,快跟我过去,讲武堂的小子们太狡猾了,我快喝不过了。慕规你怎么满头大汗?去哪了?”
林潇潇酒量不行,但行酒令和吟诗作对却是极好的,她拿起酒杯走了过去,道:“没去哪,随便走了走。太子哥哥我陪你过去,喝倒他们。”
太子有人撑腰,顿时硬气:“走走走……林慕规驾到,所向披靡。”
凤惊尘才道:“这两个……长不大吗?分明只是玩伴,以后如何成亲?”
燕净漆难得通透,道:“太子殿下也只当慕规是玩伴罢了,我看成亲……有点难。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没办法。”
“我看未必。”凤惊尘道,“太子虽玩世不恭,却不会拿婚姻大事胡闹的。”
林潇潇听到他们讨论,折回来道:“不在背后论是非。两位公子。”
燕净漆:“赶紧过去吧,太子都招手了。”
林潇潇走到凤英旁边,她虽不情愿,却也让出了个位置。
不过免不了编排两句,道:“林慕规,你那点酒量也敢过来玩吗?”
林潇潇道:“自然不如你们燕北之女能喝,不过你也得有本事让我输酒才行啊。”
“哼,狂妄自大。”
墨星泽赶紧缓和气氛,挤在两人中间,道:“哎呀,喝酒就喝酒,那么多事干嘛。刚刚说到哪了?”
人群中有人道:“太子殿下,就到你了,以雪为题,做首诗。”
太子摆摆手,道:“慕规先来吧,我不行,自罚一杯。”
林潇潇:“......太子哥哥,你这样会把太傅气死的。”
墨星泽:“不会不会,我观那老头天庭饱满,耳垂浑厚圆润,是个长命的。”
林潇潇笑道:“就你会说。”
那一夜确实是盛宴,因为二皇子回归,皇家大摆宴席,饮酒作乐直到天明。林潇潇也微醺,晕头转向。
但,那确实是林潇潇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了。
而那支笔......林潇潇想起那只精致的小笔,不知为何她会把它送出去。
林潇潇从回忆里回神,窗外依旧大雪,今年的雪下的比那一年大,也比那一年冷。也许是她没有灵力傍身的缘故,她觉得异常的冷,冷到就算是在被窝里也是冷冰冰的,还不如坐在炭火前烤火。
炭火噼里啪啦的响,她想起儿时没有结丹的时候曾又过一段和奶娘嬷嬷围在火炉里取暖的经历,现在如此,也是不一样的感觉。
再冷也没有无根江的水冷。
“现在有红薯或者野兔子烤,那就快活了。”林潇潇感叹。
自言自语后,她又拿出那个幻影哨,道:“要是你在,你肯定抓兔子去了。”
幻影哨没有回复她,它没有它主人那样油嘴滑舌的功夫。
“叩叩......”
敲门声传来。
林潇潇头也不回,道:“请进。”
墨星霁推开门,手上拿着一个食盒。
这些天赌气或者疏远都在他提着食盒的那一刻全消了。
墨星霁把食盒抬起来,道:“今夜皇族家宴。”
林潇潇笑道:“堂堂仙师大人,皇族长辈,竟然打包家宴食物?”
他不以为然:“知道你没有好好吃饭。”
林潇潇心里一暖,哈哈大笑起来。
“你如此大张旗鼓告诉大家,你屋里藏了个人,你就不怕我身份暴露吗?”
墨星霁:“这又何妨,我若要保你,鬼神难挡。”
林潇潇站起来,去接过他的食盒,都是一些糕点,林潇潇爱吃甜食,现在正是饿的时候,她伸手拿出来,就往嘴里送。
吃相不成样子,墨星霁却只是在一旁温柔的看着,半点没有异样。
林潇潇道:“对了,这几天你很忙,我没来的及跟你说。我那大侄女你见过吧?”
“你是说林霜雪?”
林潇潇点头:“就是她。”
“她是我的弟子。”
林潇潇:“哦,这样啊。上次她与凤英的女儿凤乔安在戏院打架,用的那些招式竟然是我当年的招式。”
墨星霁疑惑:“她是林家女,用林家招式不也正常吗?”
林潇潇喝了口茶,才摇头道:“墨君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呀,当年我发现自己身体有异样,为了压制小鬼王之力,我费尽心思,后来才寻得法门。我们普通修士灵力都是从金丹里出来的,而我的灵力是要从内息先流入金丹,倒灌后方可再用。这样我的灵力就醇厚又不张狂,不至于把对手打成重伤,还不会露出小鬼王之力的气息。”
她说着,偷偷的看了一眼正牌楷模墨星霁,毕竟歪门邪道是他所不耻的。见他无动于衷才鼓起勇气说下去:“林霜雪的灵力明显是倒灌的,我看得出来。”
墨星霁点头,道:“确实。我以为是林家法门。”
“不是的。林家都是正常修行的,倒灌灵力可是能让金丹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的,正常人都不会这么练。这样说来,当时我出事,林霜雪还没出生,那能使用禁术收集我释放的灵力也就可能是林家的某位长辈。也许是我大哥。”
墨星霁皱眉:“养厉鬼,用禁术,还逆转金丹。这是个非常危险之人。”
林潇潇道:“而且我还有疑虑。”
“说。”
“那年阿渊修炼凤凰神术十级,几乎丧命,我怀疑有人做了手脚,逼我用尽正统灵力,身体只剩小鬼王之力,这才让我暴露在世人面前。”
墨星霁若有所思,道:“明日我要去吴家一趟,但这些……邪祟之力我不太了解,你可否与我一起同行?”
林潇潇激动的站起来,这几天实在憋坏她了。她蹦蹦跳跳手舞足蹈,一副小孩子的模样。
“去,我要去。”
于是第二天吴杰被凤英拖在城外,凤英带兵查看一路的货物。
因是燕家门生,自然也不能留太久。
墨星霁就这样带着前去吴家。
一阵敲门后,吴家管家前来应门。抬头一看,是个翩翩少年,后面站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被他完全挡爱身后,完全没有站出来的意思。
他在京城多年却又没见过这样的公子,疑惑一下,问:“这位公子,请问您找谁?”
墨星霁跟商贾很少接触,除了燕家人,其余的商贾是没见过他,所以认不出来。
不过这位白衣公子惊为天人,在门前一站,仿佛世间明珠,不敢直视。
墨星霁道:“你府上有魔气,我来此查看。”
“魔气?不可能,我们吴家是玄门大家,老爷曾在京雨堂修行,有什么魔物不要命来这里作乱?”
墨星霁道:“你且前去禀报。”说完拿起手上的玉牌,递了过去。
管家接过玉牌翻过来就看到了一个“京”字,京旁边的龙纹和凤纹仿佛是活过来的灵兽,盘旋围绕在一旁。
是京雨堂的令牌。
京雨堂说走邪祟魔物那肯定是有的,管家不敢怠慢,道:“这位公子……我前去禀告我们家少夫人。不知公子贵姓?”
“姓墨。”
那管家:“墨……”说着已然吓一大跳,手脚已不听使唤,险些站不稳。
“您……莫不是……仙师……大人?”
墨星霁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