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这个女人很熟悉
唯一在场有点清醒的风笑云心痛地看着他们三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见小爽那仿佛精神崩溃的样子,慌忙抱住了她,柔声叫:“小爽,小爽,不要这样。”
小爽目光散乱,摇着头,用力把风笑云推开,然后发癫般冲了出去。
“小爽!”风笑云担心她会出事,跟着出去。
但是,他这一般人怎么可能追得上经受过几十年训练的小爽的速度?
而且,小爽现在处于癫狂状态,其速度更加无人可及。
夜是自己的亲哥哥,自己和他……
小爽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这话,只想努力向前冲,企图把它甩开,然后这些话就从来不曾发生过,那么她和夜就可以和原来一样,快乐地相爱,幸福到永远。
冲出风家岛屿,冲到大街上,冲进了马路。
一辆疾驰的大货车开来,来不及刹车,迎面和奔跑过来的小爽撞上——啊!
路人惊呼,慌忙闭上眼睛,不忍看见惨状的发生。
跟在后面的风笑云看见此情景,脚一软,瘫坐在地:“小爽,小爽。”
也许是多年的训练,尽管处于癫狂状态,但是,小爽依然不失天生应对危险的敏感,在车子快要压上自己的身子的时候,腰身一矮,缩进车底,避过了车轮的辗压。
但是,头却重重的撞在车底的一块硬铁上,强烈的剧痛,使她忍受不住昏迷了过去……
“若运用role playing(角色扮演)催眠,对于她来说,会不会有什么伤害?”风笑云不无担忧地望着著名的催眠大师南多医生,问。
“如果她深度的记忆没被激发的话,对于她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南多大师详细对风笑云介绍着有关角色扮演的催眠术。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希望她能抹去原来的记忆,从而成功被催眠另外一段幸福的记忆。”风笑云微笑着对南多大师说:“我先出去和师傅爹地商量一下,看看他们怎样决定。”
“好的。这只是我的建议,因为对于失忆的人来说,某段记忆的残缺对于她来说会是很痛苦的,而且,总有一天会被激起,但是,若被role playing,那么,她就会觉得记忆完整的,从而让那段痛苦的记忆永远深埋。”南多微笑说:“希望你们能尽快决定,因为她很快醒来,若过了最佳的催眠期,那就不好了。”
“好的,谢谢大师。”风笑云握了握大师的手,走了出去。
师傅正坐在小爽的床边,握住小爽那瘦削的手,脸上的白发仿佛一下子增多了般。
风烈天则在另外一旁坐着,看着小爽那苍白的面容,面如死灰,苍老得仿佛一个八十岁的老者,根本就不像以前那个潇洒冷峻,霸气逼人的风大总裁了。
看见风笑云进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他。
“爹地,师傅。”风笑云蹲在小爽的床前,帮她掖掖被角,伸手怜惜地摸了摸她那冰凉的面孔,说:“南多大师建议给她role playing催眠,用一段美好的记忆来填补那痛苦的记忆,让她回复以前的单纯快乐。”
“能行吗?”师傅不无担忧地问。
“嗯,大师说这个催眠术已经经过很多临床试验的了。很多经历过痛苦记忆的人都采取了这种治疗法,把原来的记忆抹掉,换上一段美好的记忆。”风笑云点头说。
“小爽怎样了?”
拓扑夜坐在阴影的角落里,背着光,嘶哑着声音问站在一旁的风笑云。
“她被催眠了,换上了一段崭新的记忆,在这段记忆里,你只是宠爱她的哥哥。”风笑云叹了一口气说:“有些事情不发生都已经发生了,夜,你也当做一切都是梦吧。”
“能吗?”他抖了抖灰烬,“如果世事就好像这灰烬一样,抖一抖就散落,那就好了,我真想也被深度催眠,忘记该忘记的一切。”
“夜,你能原谅爹地吗?他现在也很痛苦,只祈求你的谅解。”风笑云痛苦的哀求。
“不能!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夜的唇齿哆嗦着说。
世事如此弄人。他尊重了一辈子的舅舅,原来就是杀他亲生妈咪,抛弃他的爹地。更不能原谅的是,当年他为了救身中奇毒的小爽,而把护命石从拓扑雄身上偷走,从而让拓扑雄病毙,导致妈咪风云清的自杀,从而使自己家破人亡,生活在阴霾里。
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出现自己和妹妹乱伦的事情。
这么的一切一切惨绝人寰的发生,都不过是风烈天一手造成的,你叫他怎能原谅?
“夜。”风笑云叫唤道:“不发生都已经发生了,以后,让我们一家人好好相处,好吗?”
一家人好好相处?
他的记忆又不像小爽那样被催眠过,怎能面对这一切?特别是看见小爽,他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小爽,他心痛如绞。
自己一生唯一用尽全力去爱的人,结果却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罪孽?
他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没再理风笑云。
风笑云的心也跟着无比的沉重起来,只好默默的走了出去,走到医院去。
“风哥哥,你来了?”小爽看见他抱着一束百合花进来,高兴地从床上坐起,咧嘴笑着说。
“是的,小爽,你今天感觉如何?”看见她一副天真无邪的快乐样子,风笑云不由想起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她就像一只刚从山林里跑出来的小马驹,清爽活力,天真无邪,使人看见,就不由自主地产生怜爱之情。
才不过是短短一个多月而已,就发生了那么那么多,逼她走向崩溃的边缘,不得不帮她把记忆抹去。
“我很好呢。”小爽接过花,凑到鼻子上深呼吸了一口,闭上眼睛,陶醉于花的甜香之中。
“头不痛了吗?”风笑云轻轻抚摸着她那还包着绑带的头,柔声问。
“微微有些隐痛,但是没事,我好想快点出院哦,在这里待得我快闷死了。”小爽嘟着嘴,皱着鼻子委屈的说。
“好的,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回家了。”风笑云拍了拍她的小脸颊,好像哄小孩子般对他说。
“真的呀?那太好了。我好想念夜哥哥哦,他怎么那么忙,没来看过我的?”小爽忽然皱着眉头说。
风笑云的心一沉。
小爽被催眠的记忆里,夜是她刚认回的哥哥,就好像风笑云一样。
但是,有些情感,总是潜伏在人的某个地方,哪怕被催眠亿万次,都是不会被抹杀的。
小爽醒来,这几天老是很惦记着她的夜哥哥,当然,她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对夜的特别情感,以为,那不过是兄妹之情的惦记而已。
“夜哥哥到底哪里去了?呜呜,你能不能告诉他,说小爽好想他?”小爽摇着风笑云的手臂,叫嚷道。
风笑云把手搭在小爽的肩上,望着她那哀求的目光,柔声说:“夜现在真的很忙很忙,在你睡着的时候,他曾经来看过你呢,但是,他实在没空多待一分钟等你醒来。”
“这样呀?你叫他下次若来看我,就算我睡着了,也要把我叫醒,我真的很想见见他。”小爽耷拉着脑袋说。
“好的!”风笑云有点担心,那催眠术是否真的能把她的记忆深度抹杀?
若有一天,她又回忆起来,那该怎么办?
“风哥哥,这些天你看起来好憔悴哦,是不是因为老是要忙着来看我而辛苦的?”小爽抬起头来,摸着风笑云那略微有点凌乱而干涩的头发说。
“没事,我没事,只要你能好好的,哥哥就好了。”风笑云抿嘴勉强笑着说。
“那我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小爽闪着大眼睛猛点头说。
“这就乖了。”风笑云伸手刮了刮她那可爱的小鼻子,然后起身,说:“我去看爹地了。”
“风伯伯怎么了?”小爽虽然被催眠了,也知道风烈天是她的爹地,但是,依然不改口叫唤。
“爹地他轻微中风,估计以后行动有点不便,小爽,你能原谅爹地吗?”风笑云拉着她的手问。
“我从来都没怪过风伯伯呀?”小爽笑着说:“当初我是不小心被人拐走的,又不是爹地故意抛弃我的,所以,我是不会怪他的。”
“那就好!小爽,谢谢你!”风笑云的眼里氤氲着泪水。
家门的不幸,使他在这几天里一下子成熟和坚强起来!
他不再是那个永远在父亲的荫蔽下的风家大少,而是得接过重任,成为风家的顶梁柱,把风家的一切都扛住。
“风哥哥,反正我现在可以下床随便走动了,要不,我也去看看风伯伯吧。”小爽下了床说。
“好吧,我们一起去,或许,爹地也很想见到你。”风笑云扶住她,和她走向另外一个病房。
风烈天坐在轮椅里,凝望着窗外。
看见他那微微颤抖而瘦削的背影,风笑云的心都痛了。
他知道,这些天,爹地一直在罪孽深重的忏悔中度过,没一刻能合上眼睛沉沉睡着。
每一合上眼睛,他就看见夜的妈咪,拓扑雄夫妇,他们全身血淋淋的指责他,嘲笑他,甚至朝他吐口水,说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让他永远都良心不安,永远都活在人间地狱里。
他真的很想死去!
可是,他想在死之前能得到夜的谅解,否则,他走得真不安心。
“爹地。”风笑云柔柔地叫唤。
风烈天微微转头,浑浊的眼里盛满了痛苦。
“风伯伯,我来了。”小爽走上前,蹲在他的轮椅旁边,仰头对他说:“风伯伯,为什么你的眼睛里盛满了痛苦?是不是因为小爽受伤了?小爽没事呢,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看见她那双黑白分明,澄澈透亮的大眼睛,风烈天的罪孽感更加的重。
这是他的女儿呀!
他竟然让这种悲剧发生在她的身上,幻儿在泉下有知,怎能原谅他?
“风伯伯,你也不用对我愧疚,我真的一点都不怪你。”小爽以为他那目光是因为他当年没看好自己让自己丢失而愧疚的。
“女女,你真的一点都不怪爹地吗?”他的手颤抖地抚摸着她那张和幻儿长得很像的脸,嘶哑地问。
“从没怪过。因为师傅已经给了我足够的爱了,所以,我不觉得世界欠了我什么。”小爽摇头说。
“那……那你肯叫我一声爹地吗?”风烈天声音哽咽着问。
“呃……”从来没叫过爹地,尽管知道他是爹地,要突然这样叫出口,还是感觉怪怪的,看见他那期待的目光,于是,也就不再犹豫了,甜甜地叫了一声:“爹地!”
听到她的叫唤声,风烈天再次老泪纵横,嘴里嗫嚅道:“幻儿,你听见了吗?女女她长这么大了,还叫我爹地呢。”
“幻儿是谁?”小爽转头问在一旁也在擦眼泪的风笑云。
“我们的妈咪!”
“我们的妈咪?我们的妈咪长得怎样?像我还是像风哥哥?”出于女儿的天性,小爽好像知道妈咪到底是一副怎样的样子。
风烈天的手颤抖着拿起桌上那张照片递给小爽,说:“这就是你妈咪了。”
小爽激动地把照片接过来一看,咦?照片上的女子怎么那么熟悉的?
看见她皱着眉头,风笑云问:“小爽,怎么啦?”
“妈咪的样子好熟悉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小爽仔细看着照片上那温柔笑着的凌幻儿,竭力回忆到底在哪见过了。
看见她一副试图回忆的样子,风笑云有点害怕了,慌忙说:“你和妈咪长得很像,所以看起来当然是很熟悉咯。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不是这样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的照片。”小爽搔了搔太阳穴,皱着眉头说,“我一定是在哪里看见过她的照片的,好像是。”
“小爽,别想了,你的头还没好,想多了会痛的。”风笑云慌忙阻止说。
“好吧。”既然暂时想不起来,小爽只好放弃了,再次仔细看着自己的妈咪照片,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妈咪。”
听到她这样自然叫唤,风烈天和风笑云再次泪眼相对。
“爹地,妈咪,哥哥,”小爽点着手指头,笑得一脸快乐的说,“从此,我不再是孤儿了,呵呵,真的很开心。”
风笑云把她怀在怀里,愧疚的说:“小爽,真是很对不起,这十八年让你受苦了。”
“我才不受苦呢,”小爽挣脱开他的怀抱,很认真的对他说:“我师傅很疼爱我,从来没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
“真是谢谢你的师傅了。”风笑云说。
师傅?
对了,小爽的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师傅的百宝箱里看过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正是妈咪。
奇怪了,为什么师傅会藏着妈咪的照片?
难道他们认识?
记得小时候,她拿着照片,问师傅:“这个女人是谁呀?长得和我有点像,是不是我妈咪来的?”
师傅神情复杂地把照片抢了过去,小心地把上面被小爽弄皱的折纹抹平,板起脸叱责她说:“小蹄子,以后不许动我的照片!”
“为什么嘛?”她委屈地嘟着嘴说,“人家只不过想知道她是谁而已,为什么每次你都拿着这照片看好久好久呢?”
“小蹄子,你的好奇心那么多,为什么就不问问珍宝图那些珍宝的来历价值?”师傅翻着白眼说,然后又凝望着照片上的女子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