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辆车上加上我们一共有三个乘客，还有一个年纪看起来很大的老奶奶。说真的，我真的操心那么大年纪的人，一个人出来干什么。
我原本以为她会呆在车上等的，没想到却赶在我们前头就下车了。
“年轻人。”，老人家朝着我招了招手。
有了前几天黑司耀的事情，所以我不是很想搭理她，低着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哎呀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傲慢了啊！”
“小凡，人家叫你呢！”，花花推了推我。
“那个……啥事啊！”
老婆子跟我说:“我也想去看看那个遗迹，你们带上我可以吗?”
“花花，可以吗?”
“可以啊，只是……我们打算在那里等到晚上再攻略，对您来说这太危险了?”
老人问:“哈，我还当是什么呢？你放心，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也不会救你们的。”
“欸！?”
于是，她就跟上我们一起出发了。
离开大路后就是没有实际道路的旷野区了。
这里的地貌也和第一片区域的完全不同，是由诸多小湖、丘陵和灌木组成的起伏地面。就站在平地的话很难看到远处，需要经常查看地图的箭头方向才能保证自己没有走错。
然后这附近也开始出现各种第一次见过的小怪。有能让冒险者中毒后不停掉血的毒蛇精，有湖泊里突然跳出来吐出水弹的鲤鱼王，还有装甲防御极高的鼩鼱战士。
这里面最让人头疼的就是那个鲤鱼王。很难注意到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冷不丁地就听到耳边响起水弹飞来过的“咻”的声音。急忙躲过去了，那条鱼早就钻进水里去消失了。是一种让人抓狂的小怪。
“那个湖里还有鲤鱼王领主呢，你们要不要去试试?”，老婆婆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不要了，那个小怪就那么难缠了，领主的话没想法。”，我挠着头说。
“老婆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刚刚成功宰掉了一条毒蛇的花花问，边问还边熟练地把毒蛇怪的身体分解，取出其中有用的魔核和毒牙。莹莹讲解过这种毒牙可以磨粉做解毒剂，所以可以在商业兴旺的语霖城里卖个好价钱。
“现在啊，大伙儿都称呼我为九婆。”
九……婆……，听到这个数字名字的时候，我不自觉地一阵紧张。
而且这老太婆也太奇怪了些。我们走过来的一路有那么多小怪，可偏偏它们都只攻击我和花花，根本就没动过这个老太婆一次，仿佛是小怪们都认识她一样。
“九婆有家里人吗?我是说儿子女儿什么的。”
“以前有的。”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的，我年纪大了，这种事也难免的，经历过很多次都习惯了。”
“九婆的年纪看起来不大呢，还能长命百岁呢！”
“哈哈哈，九婆我今年已九十九岁了。”
“啊……哈……”
我看花花的脸上有些尴尬，不过我听到九婆说自己已经九十九岁的时候真心吓了一跳。虽然她枯树样的脸和像是脱水般的手臂的确是一副古稀的样子了，但那个行动力却至少年轻三十年。一路来她都没用拐杖什么的就跟随我们走了不少路了。
“九婆年轻的时候也是冒险者吗?”
“当然了，不过我对升级什么都没兴趣，只是偶尔陪朋友一起出来转转。”
“九婆看起来很厉害啊，您是什么职业的呢?”
“我吗?”，她的手里出现了一只大大的水晶球，了。
水晶球的表面浮动着一层荧光，那个光芒的样子我肯定见过，和母亲幻化出来的翅膀光辉一样。
“是占卜师吗?”，花花问道。
“占卜师?哈哈哈，你说是就是啦！我这个占卜师来预言一下，你跟那个男孩子将来会生出的孩子，一定能成为这个世上最厉害的冒险者哦！”
“什么嘛，我和他才不……”
“花花！”，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打断了花花的话。
“前面快到了，铁壁之城！”，九婆的两眼突然放光，抬手指向前方。
那是！巨大的高墙伫立在不远处。几十米高，十几米厚，不是石头所磊，而是铮铮灰铁所铸，虽然满是疮痍，但已经能脑补得出它曾经的辉煌。
“铁壁之城，仅次于王城铜墙之城的第二耐久度城市，也是老太婆我出生生活了好几十年的地方。”
她的眼睛望着城墙上的一个大洞，似是有些泪光闪烁。
“被破坏成这样……好可怕。”
在这个不以物理学决定坚固程度的世界里，这样的城墙恐怕有着上亿甚至几十亿的耐久度吧，竟然能有人把它毁坏成这个样子。
“难道说是神器吗?类似于共弓或者永恒神剑那样的东西?”
“哦?没想到你们还挺有见识的，连那两件神器都知道。不过不是的，是完全由那群被这里人叫做是魔族的人干的，至于是什么样的兵器嘛，还是不告诉你们了。”
我觉得九婆身上的谜团好多啊，或者说她的经历非比寻常。
“老人家就是不一样啊。”
我们从完全断开的城墙洞中穿过，眼前就是曾经的都市。和想象中的差不多，城里到处都是裂开成七高八低的石板路，已经被损毁但依旧有水溢出来的喷水池，还有早就没有了房顶或者只剩下三分之一墙壁的房子建筑。
我记得在起始之城时看到的建筑物属性都是“不可破坏对象”，就是那种哪怕是用大绝招也无法损伤它一点。
可这里的建筑物却变成了这副样子，如果猜测没错的话，建筑物并不是无解的。它的不可摧毁是因为有城墙的存在，而城墙是有耐久度的。失去了城墙的建筑物也会自动失去不可破坏的属性。
我们走到了一座没有完全被损毁的建筑物面前。至少说它的房顶还在。那是一座有着铅皮圆顶的石头建筑，那个房顶的样子不多见啊，顶部还有一根被弯折垂挂下来……是十字架，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东西。
难道说！
“魔族占领这里后就把那个原来的城主杀掉，然后在城主原来的房子上面加盖了这个，他们自己叫这个礼拜堂。”
“明白了，只要把对方心中的信仰改变，就能统治他们。”
“小伙子你很懂人心嘛，那些野蛮人就是这样想的。”
“后来就没有想着重建城市吗?”
九婆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的，至少要把城墙修好才能继续盖里面的房子，但是修复城墙并不是人类可以办到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必须有城墙呢?没有城墙的时候，那些外族人不是照样在这里统治城民，甚至还心安理得地做他们的祷告礼拜啊！”，我冲口而出。
“这个……你的想法，当年那些魔族也是那么说的。只是，几百年，几千年下来，大家都是这样生活的。”
“如果这座城有savepoint的话，重置就能恢复了。”，房顶上出现了一个人声。
斜阳下出现的是一个柔美少女的黑色剪影。
“是丫丫吗?”，我顺着那个方向喊，对方的身份我是从声音里辨别出来的。
“终于想起来我是谁了?”，洛溪纵身一跃从房顶翻了下来。
花花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不停地观察四周。她肯定是在提防对方没现身的伙伴，那个随时可能发动偷袭的吟游诗人。
“抱歉，我还是没能想起来，我是问妈妈后才知道你就是洛溪的。”
“真是差劲的男人，和以前的你真是一模一样。”
“那个……小时候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话的。”
“少拿小时候做借口了，现在的你不是照样会说出来这种话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是一样只喜欢比你年纪大的女人吗？而且还是跟以前一样窝囊废，你喜欢旁边那个女人就主动表白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女人会有多迟钝。”
“什么?”，花花露出惊恐的表情看着我，“小凡你真的?”
糟糕，我自己也没有想过一下子会事态发展成这样子的。一直藏在心里的事情竟然被第三个人揭发出来了，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接下去无论是我也好，花花也好，恐怕都……
“窝囊废！”，她的责备继续泼在我的脸上，浇在我的心上。
我惊恐地看着花花，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安慰的话。而我却发现花花已经背过了身子，好像一点都不想看到我的样子。
洛溪一步步往我走过来，每一步都似乎让我的时间倒退，让我被拉回到小时候的那一天。
“你现在懂了吧?我那一刻的感受！”，洛溪的眼神里充满了憎恶，又仿佛是怜悯。
我的眼睛里灰蒙蒙地一片，洛溪的样子变得模糊起来，再转头去看，怎么也找不到花花在哪里了，这种感觉像极了在阿汤世界里死前的那一刻。
“这就是你的bad ending，希望你能记住。”，洛溪的声音吐进我的耳蜗，“res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