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皇宫里,这位年轻的王---降辕依旧还是很不适应现在的生活。宫殿群内那种被涂得赤红色的高墙总让他有一种自己被拘禁的感觉。想要离开宫殿出去外面的世界,都要弯弯曲曲地穿越很长距离才能到达。
他时常在想,这个高墙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让自己陷在其中,剥夺自己的自由,这就是成为王的代价。
王啊,这个可怜的东西,说到底就是被宫殿、被大臣、被国家囚禁起来的犯人。
他原来一点都不想当这个王。要不是因为自己是父亲降龙唯一一个已经成年的儿子,父王又离世得那么突然。他才不得不接受病死父亲的传位。
在所有叔叔和王臣的心目中,原本这个王位应该是属于那个自小比自己聪明很多,各种技能也修炼得炉火纯青的弟弟降蛟的。
如果父亲还能再拖上几个礼拜的话,弟弟降蛟就能成年,这个王位就可以由本事大得多的弟弟来继承了。
所以他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己那身体一向健硕,顶着驯龙者称号的父亲竟然会毫无征兆地病入膏肓。他甚至怀疑父亲是被大臣们毒害的,目的则是让自己这个窝囊废能成为傀儡。
他对王位什么的根本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宁可离开王宫去当一个逍遥自在的领主。每天可以从早到晚地喝各种佳酿,晚上和各种各样类型的美女放纵享乐,身材小巧的、个子高挑的、丰腴的、骨感的,只要是自己领地里的女人都可以一一尝试。过着那样纵情的日子,享受自己的王爷生活不更好吗?何苦要每天被可恶的大将军压迫。
只是以上这些想法只能是奢望了。现在自己的一切都被各种规矩给限制了。连陪自己睡觉的女人都不能挑选,只能在被预先设定好的范围里选择。
但降辕还是有觉悟的,既然成为了王,就要守住父王留下来的江山。他不允许这一切在自己的手上被大将军夺走。
降辕最近非常信任那个叫做露露的神娼。她原本是一个连男人都没有睡过的不称职的神娼。但她却意外地非常擅长在外面打听情报。
就在刚才,他从露露那里听到了几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而且可以借此用来敲打一下那个讨厌的战国。
降辕坐在宝座上,当了一段时间的王。他稍稍习惯了这个位置,用略高的视线看下面的群臣,真的可以把每个人的面面心心都看透了。
诶呀呀,降辕注意到大将军战国的脸色非常不好,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这家伙一会肯定要对自己发难。
果然!
“吾王,今天怎么迟了那么久!先王在位的时候,可是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哦,我在听人汇报情况。”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吾王是在早朝前召见了个神娼呢!虽然吾王年轻力盛,精力充沛,不过在早朝前做这种事情不太妥吧?”
降辕被战国那么一说,当然很生气了。这家伙竟然连自己上朝前见了谁都知道,自己绝对被监视了。不过看样子,大将军还没有到知道自己谈话内容的程度。
降辕没有接那个话茬,直接说道:“刚才我听到一个消息,先王生前拥有的驯龙者称号已经被人重新获得了。”
这回轮到战国紧张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公会里没有人报告这件事,那就一定是发生在别的公会里的。搞不好就是一直在追赶自己的第二公会里的成员,那绝对会撼动自己公会的排名的。
“啊,这,是哪个公会的精英成员?”他的话里带着颤抖。
“公会?不是你大将军的手下,也不是别的人的手下。我就告诉你好了,他是我的人。”
降辕说完这些话后就盯着战国,他想看到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
不过战国的表情却异常的镇定,虽然这只是故作镇定。他当然在疑虑,什么时候这个白痴的小小王培养起来了如此厉害的心腹呢?
看到自己的一番话没有效果,降辕又提起了第二件事情:“我说战国大将军啊,前几天不是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把天使大人的神剑带走了吗?我还听说带走剑的那帮人还砸了你不少场子,东西跟财宝也被抢走了好些吧!”
“吾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大将军你可从来都不是吃了亏就那么算了的人啊,你就没追查到对方是什么来历吗?”
降辕这时候又故意说起些事情来刺激战国。他就是想看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而且先父曾经教过他,让敌人激动生气,对方就会暴露更多的弱点。
要不说战国就是战国啊,明明是脸上的黑头都要爆出来了,还能心平气和的回答:“查?去查的人都被干掉了!”
噗嗤,降辕差点没笑喷出来。战国这次看起来是碰到钉子了。
战国继续讲:“只打听到和她们有关一件事。前几天有个小村庄的屠夫吹牛说自己帮人拾掇了一只神鸟。那人说是要拿神鸟做煲汤喝的。他还绘声绘色地描绘了神鸟在被杀掉放血时的哀嚎响天彻底。那泣泣声音让方圆百里的动物都离了巢穴逃难去了。这件事一开始当然没人相信,可后来真的确认了那一堆带血的鸟毛正是青鸾鸟的。我派人去询问过了,屠夫确认带神鸟来的几个人里面,就有一个小姑娘戴着那把神剑。但是再细节的信息就没有了,似乎对方对隐蔽自己的行踪很有本事。”
“青鸾神鸟啊,竟然有人拿去煲汤喝,啧啧啧,罪过罪过啊,我都没喝过那种东西~~”
降辕在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的眉毛都翘得老高了,他应该是真的很想喝一下那个汤是什么味道的。
不过马上他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迅速在王座上摆正了身子。接下去他打算说一些会绝对吓到人的话了。
“我突然在想啊,要不要从这个月开始,把血月之夜这个活动停掉呀,每次都那么劳民伤财的。”
……
……
降辕说完这句话后就故意闭上了眼睛,好让殿下的人没办法从自己的眼神里读到些什么。顺带地还可以从偷偷眯成缝的眼隙里窥视他们的表情。
果然,所有人的神色都很紧张,浮现出菊花里被插了筷子样的表情。降辕必须得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绝对不能太开心了笑出来。
血月之夜,其实并不是什么每个月都会自动准时降临的东西。那些可怕的血月怪物原本都是游荡在幽冥地狱里的东西,每个月到了这一天的时候,就会打开地狱的临时大门,让这些可怕的东西出现在大地上。
打开血月之门的钥匙,其实就是降辕从父亲那里继承而来的一个神物。这个神物只属于神所认可的王称号拥有者。所以王称号拥有者除了可以统治国家外,还有就是能够主持每月一次的血月之夜活动,并在活动结束后结算和分发奖励品。每一次的奖励品真的很诱人,因为那都是些不存在于人间,你花钱也买不到,却能对自身或装备提升能带来非常大作用的物品。
就是因为物品的珍贵,所以才会刺激冒险者们投入大量的金钱物资去参加血月之夜。
几千几万的冒险者会参与其中,每一个人都想要得到至高的奖励。但最后却只有积分排名最前的三个冒险者能得到最宝贵的大奖。
“吾王!”,战国连着往前走了三步,一副咄咄逼人的事情,“您是在开玩笑吧!”
“喂喂喂,别那么冲,一下子跑上你想要来干什么?”
“吾王恕罪!”,果不其然,战国一下子软了下去。他什么都可以为所欲为,但对自己公会来讲最需要的血月奖励不能不要。
“可是吾王,血月之夜是不能随便停的。”
“我不是很懂你的话欸!没人规定我要做什么。”
“吾王,让老夫来讲给您听。”,这时候一个可怕而且苍老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负责管理古老文献的老家伙。同时他又是名声可怕得几乎等同于死神的咒术师-黑司秉。
传说这可怕的家伙不光能在开战前给对方一整个军队下咒,让对方降低战力、处于不利;还曾经对一个城市下了可怕的诅咒,让守卫城里的士兵、连同普通百姓在一个礼拜内相继病死掉了九成。当城门被投降的守军打开后,那里堆积溃烂尸体的死相让胜利者都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可以说他的声音就带着死亡的气息,一听到他的声音,降辕冷不丁的就打起了寒战。
黑司秉现在倒是以古文献管理者的身份讲述了起来:
“吾王不会不知道那个代代相传的故事吧?曾经我们的文明发展也发展到极致过。那时候的人变得自大傲慢,企图建造一座高塔去接近神所在的高度。这个愚蠢的行为触怒了神,于是神降下灾难,摧毁高塔,还让人类分出不同种族,说不同语言,四分五裂起战争。目的就是让人类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团结一致再造高塔。”
降辕对这个老掉牙的故事真的没什么兴趣。
“现在的人也会通过代代的积聚,积攒起巨大的财富。然后富足的人民就会自大傲慢,还会生出各种不着边际的志向,甚至是挑战秩序的叛心。所以神才会让王行使命,利用劳命伤财的活动耗损人民的财富。更让一些高等级的冒险者不幸死在血月之夜的可怕boss手里,这样就更能维持王权的牢固统治了!所以无论历史是如何王权的更替,血月之夜就像是惯例或是习俗,从来都没有主动被停掉过。”
(维持王权?是维持你们的利益吧!哼!)
降辕当然知道这种事情,他压根就讨厌这种事情。
在听完这老掉牙的故事,降辕用手指头戳了戳太阳穴,装出了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好吧好吧,刚才的话我收回,不过……”
战国听到王改变了决定,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其实他才不是担心什么统治和秩序,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公会。现在自己公会里有数位冒险者正处在7阶顶点,但一直无法突破。而血月之夜的顶级奖励品中,就有几率存在着能帮助那个冒险者突破的稀罕物。
自己的公会作为排名第一最强的公会,绝对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拿到每一次血月的前三排名,拿到最珍贵的奖励。他相信只要最多再拿七八次奖励,就会碰到升阶的物品了。
“不过呢……”,降辕继续说着,“我是今天早上的时候才知道的。原来每一次的血月之夜是可以设置一些特别规则的,还挺好玩的。所以我打算设置一下规则。”
“无妨,规则什么的本来就是依据吾王的心意,只要活动不停止就行了。”
降辕捂嘴一笑道:”那好,我打算制这次活动的参与者等级。就把参与者的条件设置在四阶以下好了!”
“什么!”,战国的心里一抖。
(竟然限制不让高阶冒险者参与!哼,也没关系,我们工会的四阶冒险者数量也不会少的。只要给他们提供足够好的装备,其他那些弱鸡工会的四阶一样没机会!到时候积分前三一定还是我的!)
战国心里可是很有把握的。
可他却不知道降辕的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打算。他绝对猜不到降辕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个刚得到驯龙者称号的三阶少年。而且他还为少年稍许增加了点难度,好看看这个三阶的少年能否越级胜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