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天京中最廉价的东西有两样，能源和隐私。而这两者的廉价相辅相成，催生了每处城区中满溢的两大“特产”。
“监控公司”和“光污染”
前者在你知情或者不知情的时候将和你有关的一切汇聚起来，打包给一些与你有关或者无关的组织。
后者则一股脑用投影广告或者霓虹招牌将一切你感兴趣的不感兴趣的东西强塞进你的脑子里。
巧合的是，对于玫瑰碎片聚落的人们来说，这两者恰巧是同一件事物。
“光明之眼城市监控……公司名字还真是贴切。”站在一处突出的信号塔的顶缘，唐泽将整个城市监控公司收入眼中。
从信号塔向下望去，玫瑰碎片聚落地区附属的监控公司映入眼帘，给人的最大感觉就是——闪亮。无比的闪亮，建筑的照明一律选用大功率的强光灯和投影霓虹，整个公司区域好像是一场不间断播放的广告串烧。
“李斯特，同步珊给我的换班和巡逻讯息同步到地图上。”唐泽在脑海中对李斯特说道。
“是。”
自从与珊和李涡读取过记忆之后，李斯特的状态就不太对。寡言少语，而且大多数时间都处于休眠状态。
而当唐泽询问李斯特他的状态时，他也不会给出正面回答。
不过眼下不是顾及李斯特的时候。
崔新元失踪，少女们失踪，珊和李涡都在各自的位置努力着，他也要加把劲才行。
人员信息同步完毕，区域三维构图构建完毕。
“监控公司的常驻人类员工大约五十名，整体区域分为三个区域。”
“外层区是变电所、无人机维护以及自律机械的机库，面积最大。而从进入监控公司大楼开始，就进入了内层区，这里是公司人类员工的办公区，而唐泽的目标就在大楼一楼最中心的部分。核心区，那里有光明之眼公司的中控电脑，它负责处理整个公司的在玫瑰碎片聚落的全部监控数据。”
“喂喂？唐泽？你进去没？”唐泽的视界中，弹出了来自李涡的通讯。
“侦查中。”
“事先提醒你，这些偷窥狂虽然都是些独立的小公司，但他们的硬件设施都接受过综统局的检测，从通讯屏蔽到自律机械反击一应俱全，不要小看了他们。”
说到这里，李涡停顿了一下，通讯中传来利刃切开骨肉的刮擦声，似乎正在解剖回收的“海胆”，切了几秒，他接着说道
“我的‘傲慢七号’是全功能的骇入装置，只要能实体连接上机械，就能破解，小心着用，别给我弄坏了！”
“明白。多谢提醒。”
李涡挂断了通讯。
唐泽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刚刚在工厂区遭遇“海胆”的时候，他深刻体会到了装备不足的劣势，于是在珊的藏身处时，有机会补充战力的他将自己武装到了牙齿。
维护主电池和补充血液这种基础准备自不必说。唐泽还从藏身处的武备库中装备了一套拥有模糊拟态的碳素战斗服，电子脑控制，神经连接，能够防御初速度在540米每秒的常规口径弹药。
战斗服两手手腕处内置了可以随时弹出的合金匕首，背后挂载标准弹夹六个，联装微型爆弹若干，腰间有充能式磁荡刃一把。燃烧手雷和凝胶手雷各两个。
而在唐泽义体内部肌肉的空隙中，唐泽还埋藏了两卷总长二十米的纳米级细丝。
装备检查完毕，提前约定好的路线确定完毕，一切无误。
唐泽从信号塔上跃下，落下灯火辉煌的院墙内，墙内有负责维护工作的自律工程机器人正在一台台检查那些投影装置，这些工程机器人体表也自带着投影发生装置，将它们的机械身躯伪装在一个个憨态可掬的玩偶中央。
“这些机器人的拟态也是为了迎接总督到来吗？”唐泽这样想着，不过这样的拟态也正好方便了他的潜入。
从一个塔型变电器后摸了过去，碳素战斗服拟态开启，完全融入了亮白的周围环境，唐泽缓缓靠近一个正在工作的机器人。
从装备袋中摸出了李涡的“傲慢七号”，唐泽按下了启动键，红色小盒子发出明亮的红光，边角处弹射出一根数据线。
足下力量爆发，最后的五米距离一瞬而过。
唐泽冲入了这台机器人的投影中，一手抓住了冰凉的金属框架防止它做出太大动作，然后将傲慢七号的数据线插入了它脑袋后面的接口。
“夺取控制权成功。”脑内视界中传来‘傲慢七号’的反馈。
“李斯特，帮忙修正机器人的投影参数，将我的数据输入进去。”
“是。”
整个过程连续流畅，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从外界只能看到一丝模糊的亮块没入工程机器人的投影伪装，然后投影闪烁了几下，恢复原来的玩偶形象。
唐泽紧紧抓住工程机器人的金属骨架，然后命令它向监控公司内部走去。
事情顺利的有些超出唐泽的想象。
因为需要拖着唐泽的体重，工程机器人的步伐或多或少会有些变形，不过那些检查身份的电子哨卡显然并并没有聪明到能注意这一点的地步。挂在机器人身上，通过和‘傲慢七号’的连接，唐泽透过自律机械的视觉观察着周围的布置。
很奇怪。
光明之眼公司外围区域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防御。偶尔路过一些警戒岗哨，也只能看见警卫机器人在其中角落缩成一团，并未激活。
唐泽就这么挂在一个覆盖着投影的工程机器人身上，卡在庞大的工程连着通过了三道电子哨卡。
第三道哨卡之后，唐泽已经进入了公司的内部区域，也许是这里的人类员工不喜欢光污染的缘故，这里的灯光亮度明显减弱，并且没有了先前的广告投送。
机器人缓步前进着，不多时就载着唐泽来到了一处内部数据接口，唐泽凑近接口，给机器人下达了前往公司最外围区域的指令后，断开了‘傲慢’和它的连接，然后将傲慢转接到数据接口上。
一处木马病毒被输入了公司的内部网络，唐泽的id已经被警戒网络加入了白名单，木马设置会在三个小时后自我清除，在这期间，除非有人类雇员一时心血来潮去翻查警戒网络的底层代码将唐泽踢出，否则唐泽将拥有最高权限。
“虽然李涡人品恶劣了点，但技术水平真是可怕。”唐泽心下感叹。
下一步，就是前往核心区，找到中控电脑了。
唐泽按照珊给他的公司内部地图，在一个个标准化房间中快速穿行着，只在一些可能会出现人类雇员的地方稍稍放慢脚步。不过与珊的情报不同的是，那些本该尽职值守的人类雇员却一个都没有出现，包括一些员工休息室也没有他们的身影。
中控电脑需要实时处理在聚落内上万监控器的数据，处理器会发散出大量热量，循着散热系统可以很容易找到它的踪迹。
唐泽从一个空着的员工休息室进入核心区的通风系统，沿着通风系统追踪着随风而来的热源。破坏通风管，钻出，将傲慢连接上中控电脑，一切顺利的像是幻觉。
而就在唐泽刚刚放下新来，等待‘傲慢七号’将监控网络的高权限状况破除的时候。核心区的闸门被打开了。
一个人走了进来，从他身上的黄色工作服和轻型义体来看，是这家公司的雇员。
只是这名雇员的情况有些奇怪，他的脚步沉重，几乎是在地面上拖行，从核心区的大门进入后，在整个核心区中逛来逛去。
唐泽将傲慢七号藏进中央电脑的缝隙中，自己躲进了一侧数据柜的后面。雇员几次从他身边路过，却似乎只会目视前方，脸侧身检查的动作都没有。
这时，核心区的门又开了，从门口处传来一样脚步拖地的声音。
当机立断，唐泽决定制服眼前这名雇员，然后再制服新进来的人。任他们自由活动很可能导致不可控的后果。
于是唐泽从柜后扑出，从后方接近了雇员，轻踢他的膝弯，让他顺势跪下，然后轻敲其后颈，想让他昏迷过去。
不对，温度好热。手部刚刚与雇员的后颈接触，唐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竟然超过了60摄氏度。
雇员也没有如想象昏迷。
后颈被敲的雇员向前倾倒，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吼声，然后扭曲着关节向唐泽抓来。
唐泽冷不防被抓住战斗服的一角，反击一脚将那雇员踢了出去。
雇员被踢中后背，向前倒下。
不过在唐泽惊疑的目光下，那抓住唐泽的手臂竟在这一击下轻易脱离了下来。
雇员回头，露出圆睁的双目，发出一声急促的吼叫。
“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