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工:“山高水…水长。”
庄工:“肤如凝脂。”
沈工:“赏心悦目。”
庄工:“意味深长。”
沈工上方下圆脸,额头略有低蹙,个子不足一米六三,头发却竖得转弯,然后穿上高跟皮鞋,如此海拔增加了四公分,身板也显得魁伟多了。他斜眼窥探,忍不住地说:“唐经理那么壮…壮,一般人是吃…吃不消的。”
“银老板不是细妹子,有什么吃不消的,就怕两个大肚子对接不能到位。”庄工喉咙里有个大结,说话时一上一下,像垂直升降机在作业。两个落魄才子平分秋色,放纵淫笑。
“不到位就不到位呗,有什么了不起?”舒银花不急不臊,沉着应付,专心打牌,不一会儿面前垒起一叠花花绿绿的钞票。
小方、甄燮买烟回来站在后面观看,罕言寡语,对这样的玩笑话既不敢随便搭腔,也不能放肆取乐,谁打错了牌,谁当了小相公大相公,更不敢多言。谁知甄燮抑制不住,接连两声“哟,哟!”,沈工回过头白多黑少地狠狠瞪了两眼,“不吭声,没…没有人说你是哑…哑巴的!”逢着瞎子不谈光,逢着癞子不说疮,这甄燮也太不识时务了,当着沈工的面结巴什么,老鼠逗猫?两小子楞头冷脑,还不知道哪里吃错了药,打开电视,人家又嫌声音大了……烦燥,挨**之后只好知趣地进了房间,看书的看书,洗澡的洗澡。
牌桌上成了戒指展览会,金灿灿的耀眼夺目,牛成合不了群,小心翼翼,察言观色。两个种东一句西一句,心猿意马,情在美色,不是打错字就是忘记碰子。混到十一点沈工突然用力拍桌,惊呼:“这是谁…谁打的幺鸡?!我起…起手就有三个,妈妈的打鬼牌,今天不知漏了多少杆…杆!”说完两手推倒麻将不来了。
“今晚的牌是有点邪门。”庄工厚得起了几个圈子的近视镜贴下去,清理完桌面和口袋里钱,心痛地说:“我输了八百三哩。!”
“岂只是邪,绝对有点妖、妖、妖气!”沈工点燃一根烟,生气时更加结结巴巴,怒火万丈,“妈…妈妈的,我输了一…一…一千三,很少有这样惨…惨的!”
两人败兴而归,楼梯间又黑咕隆咚。牛成轻轻合上门,眉开眼笑地看着舒银花,“我才赢两百多,算是给你打伴。”
“行了么,我俩谁赢都一样!就是要这帮混蛋东西把钱吐出来,他们不知得了我们多少外水。”舒银花喜得合不拢口,把三个荷包里钱全掏出来,清点完后高兴得跳了起来,“哇塞,我赢了一千八百三,好爽啊!”
小方趿拉着一双拖鞋,穿着极大极大的长短裤,大得足以塞进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他从房里跑出来比谁都高兴,“吃夜宵去,吃夜宵去,赢了钱的埋单!”舒银花递过一把零钱,对小方和甄夑说:“这五元的票子不大不小,真有蛮讨人嫌。差不多一二十张吧,你们把它都花完,尽量找好吃的。”她见牛成拿着毛巾短裤进了浴室,美人心计陡起,车身对他俩说:“你们别在小区外面买,跑远一点,去水果市场买新鲜的,这时候早得很,不要慌哪!”
两人换了皮鞋,小方拉开门,弹簧一般地退了回来……唐魁神圣不可侵犯地堵在门口,也许他只是去了一趟幺妹洗脚城,之后一直躲在外面偷听。他一反常态,苦瓜脸拉得很长,眼睛透着冰冷的寒光,愤怒溢于言表,“早就给你们讲过,不要赢他们太多的钱,要给他们一点面子,要从大局利益出发,要长远地考虑问题,要把心态放正。”
“烧香惹鬼,晒谷逗鸡,人是你招来的,那以后你一个人陪,多送点钱给他们,我们谁也不上桌,你自己有意思吧?还说别人的心没有放正,你的心才有问题!”舒银花横他一眼,怒气上升,像放连珠炮似的嚷了起来,“我有这么好的手气,难道赢了钱不要?再说国庆节不是给过他们每人五千块钱的红包吗?我就是要他们把钱吐出来,就是要赢他们的钱!”
门“咣”的一声关上了,唐魁内心压抑的屈辱和痛苦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他畜意要当众克她一顿,不给面子,“太不会做人,太没有城府了,比你姐怎么差了那么多,真是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那办得成大事?!”
这下捅了马蜂窝,舒银花龇牙咧嘴,两手将大腿拍打得啪啪响,“我是不会做人,我是没有城俯,但我不像你那么虚伪,虚伪得赢了别人的钱也不敢要,那还是男人吧?!”
“我虚伪?”唐魁很有些心惊肉跳,后悔不该跟那句,但说出来的话等于泼在地上的水,撒大网也捞不回来。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舒银花随口一句话,气得他脸色铁青,呼吸不畅,十指触电一般颤抖。
“你不虚伪?麻子照镜子……自找难看!”舒银花肝火越来越旺盛,腰杆挺得笔直,咄咄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唐魁,“别的事虚伪我忍受死了,连打牌也要虚伪,这日子还过不过?你虚伪去吧,我不跟你缠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