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灏霖发了消息。”李墨尧把手机递给钟卓琳,“收到了?”
“嗯。”钟卓琳草草地扫了一眼,又低头打游戏,“我们两个要去S国?”
“对,南美的一个国家。”
“好像就是我弟最近才去的一个地方吧,不过他已经回来了,”钟卓琳不满地撇撇嘴,“不和我说一声就跑去美洲,然后说回来就回来,这小子真是皮的不行!”
“嗯。”
“但毕竟是小若木出了事情嘛,我就原谅这小子了。”
“组织对这次网络暴力的反应如何?”
“拍摄人兼造谣者都已经查出来了,但他是受人匿名指使的,其余还在调查。”钟卓琳把纸杯丢进垃圾桶,“因为没有造成太大影响,组织会在一周内把这件事情彻底压下去。”
“嗯。”李墨尧望向远处,似乎在思考什么。
“好了,那人又开始走了。”钟卓琳盯着手机,“今天下午完成跟踪任务,晚上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走吧!”
“好。”
现在是上午八点,被子中的人翻了个身,探出头,看了看手中的怀表,又缩了回去:“嗯——偶尔赖下床的感觉也不错。”
“嗯,的确不错。”
林若木再次探出头,看着蹲在床边的宋翼凌:“我们约好八点半见的,你几点过来的?”
“十分钟前?”
“怎么进来的?”
“你忘记关窗户啦,侦探,我跳窗户进来的。”
“这里是二楼。”
“但这是二楼和我从窗户进来并不存在冲突啊。”
“……还有谁在外面?”林若木吸吸鼻子,闻到了一股她排斥的牛奶味。很不耐烦地坐了起来。
“你搭档在外面做饭,指纹锁里录着他的指纹,他直接进来的。”
“你去看着他,别让他把厨房炸了……咳咳咳……”林若木突然觉得喉咙里一阵发痒,咳嗽了几声。
宋翼凌把手搭在林若木的额头上:“嗯?侦探,你在发烧。”
“昨晚下了暴雨,风也不小,但你估计湿着头发睡了一晚上吧,你有每天洗澡的习惯,但是从不吹头发。”伴随着一阵敲门声,钟璃溟拿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另外,只是热个牛奶而已,我还不至于把厨房炸了,我又不是你——要不是我走的三年内你一天就只吃一点泡面和快餐,能闹胃病?”说着,他把体温计丢给林若木。
“量下体温。”宋翼凌接住差点掉到地上的体温计,“温度可不低呀,估计都是高烧了。”
“应该没事,是你手太凉了吧?咳咳……”
“有没有事你心里没数么?”钟璃溟扫了一眼桌子,上面摆着密密麻麻的文件,“从宋翼凌溜进你的房间你却没有察觉来看,你的状况就没好到哪去,昨晚又熬夜,熊孩子。”
“你听我狡辩,那可能是他脚步轻。”
“哦?”钟璃溟挑了挑眉,“若木,我第一次和你出任务在外过夜时,你才十三岁,我们当时睡一个帐篷——我记得很清楚,我翻个身你都要起身看半天,甚至还出去走一走,可现在一个男的大白天翻窗户进来你都没察觉。”
“哇——侦探那么可怕呀。”宋翼凌撑着脑袋,“那现在肯定是侦探最文静柔弱的时候了,我得多看看。”
林若木冷笑一声,举起拳头:“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你看我柔弱吗?”
“……”
“得了吧。”钟璃溟抓住她的手,来回晃了晃,“你现在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说着把手伸向她的胸襟。
“等等,我自己来。”林若木拨开他的手,“别扒拉我。”说着把体温计拿了出来。
“有什么好害羞的?”钟璃溟耸耸肩,“去健身房拉个男的胸围都比你大——多久没去了?”
“以前一个月去一次,这几个月没去——再说,就是因为我平,我才需要提防着,免得哪天就被按凹了。”
“你们两个……”宋翼凌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面色如常地谈论这个话题。
林若木眯着眼飞快地扫了下体温计:“三十六点四,没有比这更正常的温度了。”
“隐瞒病情……”钟璃溟按住她的头,把额头和她的贴在一起,趁她发愣轻轻松松地把体温计拿了过去,“该死……39.5……你还活吗?”
“……空气摩擦生热?”
“侦探烧的这么厉害???”宋翼凌接过体温计,果然烧到了39.5,“侦探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去……”林若木被他们两个吵的头痛,直挺挺倒在床上,“我睡一觉就好,你们今天就先回去吧,别被我传染了……”
“我看你是烧糊涂了,这么高的温度,你要创世界纪录吗?我们要是把你丢在家里,到了晚上你的智商就能降到负二百点!”钟璃溟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脑袋,“药在哪?”
“书房第三层抽屉左数第一个……”
宋翼凌比了个OK顿时消失,六秒后他又突然出现,“那些药去年六月份就过期了,每一个能用的。”
钟璃溟望着林若木。
林若木望着钟璃溟。
“等等,你再听我狡辩……”
钟璃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按压自己那暴跳如雷的小心脏:“你给我讲实话——这三年得这种病,你是不是连一口药都没吃过?”
“这还要吃药?就这?这是什么病?毛病???”
五分钟后。
“是谁~~扼住了我命运的喉咙?”林若木被宋翼凌按着梳头,“又是谁~~捏住了我命运的后颈皮?”
钟璃溟关上衣柜门:“很好,很好……林若木,你终于不做人了!如果我没记错,这里面的衣服都是前两年买的?”说着,他把一件衣服丢到床上。
“我从十五岁到十六岁长到一米六七后就只上升了一厘米的海拔,衣服都还穿得下,干嘛浪费时间去买衣服。”
“但是书房里的滑板和西洋剑倒是不少。”钟璃溟摇摇头,“换衣服,我们走。”
“走?去哪?”林若木顿时警惕起来。
“去医院啊,温度这么高,一般人都烧不到这个程度。”宋翼凌晃晃体温计,把杯子递给她,“牛奶,喝了。”
“不——喝。”
“侦探,喝牛奶对身体好。”
“喝牛奶就是能长成一头小牛,也和我没任何关系。”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清楚你不喝牛奶,”钟璃溟敲敲桌子,“那么我给你倒上,你喝就对了。”
林若木思考再三,确定自己目前的体力不是对方的对手后,接过牛奶一饮而尽,然后皱着眉品味着嘴里的那股牛奶味。
“你要是敢吐出来,我打断你的腿。”钟璃溟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喂,你别对侦探这么凶嘛。”
“她这种人,软硬皆施都没有用的好吧?”钟璃溟推开门,“三分钟内换好衣服。”
“哦。”林若木刚站起身就觉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哎呀?”
“……”钟璃溟拿一件运动外套给她披上,“宋翼凌,我车钥匙呢?”
“喏。”宋翼凌把钥匙丢给他。
“你们开车过来的?”
“毕竟我不可能骑着摩托带着这小子,”钟璃溟略带嫌弃地看了宋翼凌一眼,抱起林若木,“在哪住?”
“???”
“要么在组织,要么去我家老宅,你烧成这样,得有人看着你。”
“你家还有别人,还是算了吧。”林若木伸了个懒腰,指着桌子,“桌子上的资料,都带着。”
“我家没别人,我姐不回老宅,我爸妈出国了。”
“那我也去组织,那里有训练室,利于我恢复。”
“你走路都走不了,还想训练?”说着,三人已经走到家门口,宋翼凌顺手勾起林若木的一双鞋,然后坏笑一声,把一个东西贴在指纹录入处,又飞快地死了下来。
钟璃溟的右手拇指指纹到手!
但目前这玩意的唯一用处就是用来开侦探家的门。
宋翼凌抬头发现林若木和钟璃溟死死地盯着他,钟璃溟眼中闪过一道暗流:“扔了。”
“哦。”
宋翼凌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指纹贴扔进垃圾桶。
想在这两个人眼前动手脚,太难了。
即使之后,钟璃溟带着他们向钟家老宅的方向驶去,林若木也没有说什么——可能是因为发烧实在太难受,车行驶七八分钟后林若木就靠着车窗睡着了。
“侦探睡着了哎。”
“嗯。”
“长官的事真不……”
“停,别打扰她休息。”
宋翼凌看到后座的林若木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一只眼看着他们,见没什么异常后又闭上了眼睛。
“她睡觉很警醒的,现在估计还只是浅眠,今天早上没被她一刀劈身上完全是你好运,所以别打扰她了。”
“就算发高烧也会啊,侦探真可怕。”
到了钟宅后,钟璃溟给宋翼凌安排了一间客房,然后把林若木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对医药不怎么了解,和宋翼凌折腾了半夜才选出要吃的药。
“话说,侦探这两天是不是就住这了?”
“他没意见的话,是的。”
“你和侦探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四年前在N市的训练馆认识的,那时她十三岁,我十五岁。”钟璃溟回忆着,“后来我去了美洲,在那里呆了三年,那三年她基本就在悦熙市和N市来往——那段时间我们断了联系,三年内没有往来,那时间她也听说过你的各种事迹吧,只不过没有插手。”
“侦探那么小就已经加入IMCAO了吗?”
“嗯,有些成员的子女从出生起就认定加入IMCAO,比如我,但也有你这样突然被收录的。”钟璃溟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实际上,我在十岁时见过林若木一面,只是她当时不认识我。”
“照你刚才说的,你大侦探两岁,她那时才八岁,你又怎么认识她?”
“我当时也不认识她,但是我知道她的母亲白芷秋,当时白芷秋正在路边玩手机,而若木则是从车轮底下救出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是?”
“不认识,事后五分钟双方就分别了,那时若木几乎是看到那个女孩就扑了过去,推开了她——动作迅速不带累赘,所以我印象比较深。”
“侦探认为自己早就没有亲人的话,长官和她的关系不说出来,对她是不是有些残忍?”
“残忍?不,一点都不残忍!”钟璃溟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的想法,“若木因为被白芷秋培养了警惕心,一直都没有和谁很亲近,本来以为……如果不再有人提起,若木能尽早放下那些事,她在高中认识的那些同学着实让她开朗起来,但如果现在和她说,林暮那个怂包长官是她的父亲她不疯也得抑郁!”
“……不考虑侦探的观点吗?”
“是,在我得出那个那个结论前,我也是这么想的。”钟璃溟把拳头捏的作响,“渐冻症!林暮得了渐冻症,谁能保证他能一直活下去?那若木就算接受了林暮是她父亲的事实,她又怎么承受林暮去世的打击?行了,比起把希望和绝望一同塞给她,我倒是情愿她自己从那汪洋大海的阴影中自己走出来!随便她需要几年几十年,别的都可以见鬼!她要得起,我也给得起!”
“能给侦探这么大的心理阴影,五年前的爆炸,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钟璃溟苦笑一声:“一个在爆炸中因为自己一氧化碳中毒成为拖累,又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在烈火中被钢筋贯穿腹部,最后服毒而死的女孩会活成什么样?没人会想到会是她这样吧……”
“……”
“白芷秋是她唯一的亲人,而当年事情的真相,讲明了还是没有查清楚,若木看似好像和一般人没有区别,但还是时不时会回忆起当年的事……该死!”
“……”宋翼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扬起来,不显得低沉,后意味深长地轻笑一声,“哦~我明白了,在这之前还只是推测——特警爱上了侦探,处处为其着想却始终不敢表露爱意……啧啧啧,浪漫的都市爱情故事,有意思,人性化,我喜欢。”
钟璃溟瞪了他一眼:“闭嘴。”
“嘶……还不许别人说,你这个傲娇的男人竟然该死的甜美。”
一秒后,宋翼凌抱着头蹲在地上:“别打脸。”
钟璃溟揉了揉手腕:“怂。”
“你但凡是正常点,不静止时间,我倒是能和你过两招。”
“谁有功夫和你扯那些……”钟璃溟已经充好了药,“我去把药给若木,你要是不打算回家,就留这住下。”
“我回去吧除了上次印预告信回去了一次,我还没回去过呢,侦探明天估计就退烧了,我明天再过来。”
“嗯。”
钟璃溟推开门,床上的林若木翻了个身,缩进了被子。
“你要在我的床上打洞吗?”钟璃溟无奈地笑笑,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出来。”
林若木露出一双眼睛:“你要干嘛?”
“喝药啊。”钟璃溟耸耸肩,“怎么,我进来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毕竟这里就我们三个人,宋翼凌职业习惯吧,总是放轻脚步,那就是你喽。”
“那怎么,是我你就不需要看看啊。”
“因为我们是搭档啊,搭档要绝对信任的嘛。”林若木拿起杯子,被烫的打了个机灵。
“蠢货,绝对信任可不是能随便用的,其实只能相信你自己,至于其他人的话,十句最多信五句,知道了吧?”毕竟我也有瞒着你的事情。
“是吗?”林若木喝了一口药,“那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啊?”
“啊???”
“你会这么说,很明显就是你也有事情瞒着我呗。”
“……”
钟璃溟突然就觉得,不能因为她发烧就觉得她思维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