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学习好,陈希早知道了。但是直到陈希拿到平安一百分的数学卷子的时候,才意识到平安成绩有多好。见平安朝位子上走过来了,她赶紧将他的试卷放下。
“怎么,羡慕啊。”
陈希挪了挪手的位置,遮住了试卷上红艳艳的86,低头没出声。
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陈希头低的更低了,生怕老师看见她,提起她的成绩。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萧老师把课本往讲台上一扔,眼神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儿,只有平安敢回应她的眼神儿。其他人都怕她,低下了头。
“这次测验,我们班同学考的非常不理想,尤其是陈希同学,恭喜她拿到了我们班最低分。”此时的陈希头快低到了桌子下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平安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她红透了的耳朵。
陈希没听清老师后面说了什么,要是平安不叫她,她还会把头那样低着。“你干嘛呢?老师都讲到第7题了。”见陈希慌忙从笔盒中找笔。又把嘴巴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看你也不一定听的懂,要不要我下课教你啊?”
陈希一扭头,平安那张大脸就映入眼帘。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的她好不自在。
“陈希!”萧老师拿尺子啪的一下敲在讲台上。“考那么点分,还不认真听讲!”这下,陈希才算是完全回神儿,将注意力都放到黑板上去了。
下课后,平安履行承诺,教陈希不会的题。赵康好几次转过来想问平安问题,都被平安的“等会儿等会儿”给打发了。赵康急了。“你怎么能见色忘义呢?”
陈希听到后就让平安先教他,说自己先琢磨会儿。结果被平安无情拆穿:“你能琢磨出来啥?”一句话把陈希噎的说不出来话,不好意思的冲赵康笑笑。
一转眼就到了期中考试,平安倒是淡定,陈希就不一样了,连背书都紧张。她用两只手堵住耳朵,课本倒扣在桌上,眼睛闭的死死的,小声背诗,声音被淹没在大众读书声中。
平安看她那样子,叫了她两声,没听见。他干脆拉下陈希堵住耳朵的手。“陈希!你干嘛呢?”
“考试考不好怎么办?”
“有我在你怕什么?”平安的话像一针安定剂,让陈希的焦虑平定了很多。两天考试很快就过去了。
平安毫无悬念,年级第一。
陈希就不一样了,班级20名。
考试成绩都要发给家长,陈希不敢回家面对陈文婷。赖在喂猫的花园不肯走,姜浩没办法,只好陪她。陪到太阳都快落山了,陈希才起身往回走。刚没走几步,遇到了平安。
“陈希?”
见没认错,平安又问道,“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陈希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就回。”就随口敷衍了一句。
“哎,你在这儿干嘛呢?”见她转身要走,平安又赶紧把人叫住。
“喂猫啊。”
“喂流浪猫啊?没想到你这么有爱心啊,我还以为你怕你妈打你不敢回家了呢哈哈。”
见陈希又没搭理自己,怕是生气了。又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天都快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姜浩被无视了那么久,这下忍不了了。“我不是人啊,我姐要你送什么送。”
“这你弟弟?”平安看了姜浩一眼,盯着陈希问。
“嗯。”
“挺不错嘛,小鬼头,好好把你姐护送回家。”
姜浩又要还嘴,被陈希制止了。“走了姜浩。”冲着平安点了下头,算是再见的意思了。
平安目送陈希离开,等陈希走到街的另一头快要拐弯的时候,他又大声把陈希叫住。
“哎,陈希。”
陈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
“明天见!”太阳落山了,最后一点余晖洒在街道上,还有平安的脸上。陈希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冲自己大声喊。“明天见,平安。”
陈希拐进了另一条街离开了,消失在阳光里。平安觉得很开心,好像今天一整天都特别愉快。而且对明天也充满了期待。
一年一度的校运会热烈开张了。体育委员在讲台上哭爹爹告奶奶的求大家报体育项目。女生是报齐了,男生反而少了,也不意外,这个班上本来男生就少。
最后没办法,班主任上课之前一锤定音。“除了平安,每个男生都要报项目。上课!”
陈希不知道为什么平安要例外。趁老师板书的时候悄声问。“你为什么不用参加啊?”
“因为我有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
陈希以为他是开玩笑逃避自己的问题。就随口胡诌道:“你要是有心脏病,我就把试卷吃了。”然后白了他一眼,继续听讲了。
陈希语文好,被安排给班级学广播稿。平安是学生会的,在主席台上念广播稿。平安只要看见署名陈希就念,念到和他一起念广播稿的同学都看不下去了,看见送来的上面写着陈希就藏起来。结果上午运动会结束的时候收桌子,平安在桌子里面找到一叠署名陈希的广播稿。
下午运动会的时候轮到平安念广播稿,念了无数张,最后结尾都是二零二班陈希。和他一起的同学都惊了,一摸桌兜,啥也没有。
最后二零二班获得了优秀班级奖,张老师高兴的在讲台上直夸陈希,说她有文采,广播稿写的好。
阳城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姜浩以前还早起陪陈希一起上学,现在也不去了。一是天气太冷,早上起床都很困难。二是因为陈希有早自习,他没有,以前是怕陈希不认识路,现在也不担心了。
早上天还没亮,陈希就爬起来了。咬咬牙穿好衣服,小声洗漱后就出门了。没走两步就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是平安。
“陈希,这黑灯瞎火的,你怕不怕?”
“有路灯,怕什么?”
“这条街,听说闹鬼。”平安嘴凑到她耳边,颤着声音说道。本来觉得没什么,结果被平安一吓,觉得路灯照的树的影子都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在风的呼唤下格外阴森。
“平安。”陈希一拳砸在平安背上。还觉得不解气。
“你别怕呀,我保护你。”
“我才不怕呢。”
“那你抓着我胳膊干什么?”
陈希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上的胳膊,尴尬的一甩手,扭头走了。
平安又厚脸皮的追上。“哎哎哎,别走啊,来来来,给你抓。”
平安边说边抓着陈希的手放在自己胳膊上,陈希使劲儿一甩,没甩脱,只好任由他牵着。
就这样,每天早上陈希出门的时候都能看到平安。有时候是睡眼惺忪的他,说自己昨天晚上熬夜到多晚;有时候是蹲在路边啃包子的他,还不忘把手里的一份儿递给陈希;有时候是无聊的在路边踩落叶的他,看陈希出来就躲在树后面吓唬她。
日复一日,从冬天到夏天,又从夏天到冬天,从初二到初三,从路灯映着两人的影子走到阳光洒在他们头上,染上一片金黄。平安渐渐从比陈希高一个头,到快高出一个肩膀。
马上就要中考了,平安每天把陈希摁在位子上,给她补习数学物理化学。平安觉得他比陈希更怕她考不上市一中。
“平安,平安。”同学们正忙着在老师那儿背化学元素,教室里一片嗡嗡嗡的声音,平安早背完了,在化学书下压了本数学练习册,正研究呢,听见陈希叫自己。
“你能不能认真背书?”
“我跟你说,我感觉有人跟踪我。”
“我每天早上跟你一块儿,怎么没感觉到?”
“真的,每天下午跟姜浩一起回家的时候都觉得有人跟在我后面。”
平安把头低下来,尽量跟陈希平视。“你最好这节课之内把化学元素给我背下来,不然的话。”平安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陈希见他不相信自己,只好转头认真背化学元素表了。
转眼到了放学的时间,姜浩今天说了不跟她一起,本来就觉得有人跟着自己,这下更怕了。站在校门口踌躇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刚迈出步子。被赶来的平安扯住衣领,拽的一个趔趄。
“我送你回家。”说完就自顾自在前面走了。陈希看着平安的背影,忽然胆子大了起来,什么也不怕了,快步跟上他的步伐。路走到一半,平安忽然一大步走到陈希前面拦住她。
“我说陈希,你不会是为了让我送你故意这么说的吧?”陈希还没反应过来,平安就冲出去了。因为他意识到,陈希没有骗他。就在刚才,他转身面对陈希的时候,有个离他们不算远的人转身钻进了他身旁的灌木丛。平安跑到那个灌木丛旁,小心翼翼的探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又抬头看了看别处,只见那人快步从街角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陈希出门照例看到了平安,他靠在树旁等她。“你怎么这么慢?”说着,递给她一个本子。“喏,给你。”
“什么?”
“适合你的数理化笔记。我可是熬了一晚上整理出来的。”平安边说边打了个呵欠,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语言的真实性。
陈希翻开本子,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特属于平安的字,陈希忽然觉得那些字都动了起来,一个个的,好像都钻进了她心里。一抬头,平安已经走出很远了,正冲自己招手:“还不快跟上!”陈希慢跑过去他身旁和他并肩而行。“谢谢你,平安。”
离中考还有半个月,陈希越来越紧张,平安觉得她都快把自己给他的笔记翻烂了。他照例还是每天和她一起上学,晚上送她回家。只是现在姜浩下午也要跟他们一起。平安有时候觉得那小子可烦人了,走着走着就挤到他和陈希中间站着。
“哎,你怎么每天都跟着我姐?”姜浩看陈希进门了,转过身来昂着脑袋冲平安喊。“你不会是喜欢我姐吧?我告诉你啊,我不同意。”
“你一小屁孩你懂什么?”平安像是被人戳穿了心思,转身就走,根本不想搭理他。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想追我姐先过我这关,先拿五百个冰淇淋来再说。”平安走都出好远了,还听见姜浩在后面大声的喊,这小屁孩,生怕别人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平安正走到客厅准备出门,就看见姜浩抱着书包坐在沙发上。“走吧”。他“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到门口。“你又不上早自习,你起这么早干嘛?”“你管我?”
一出门,平安果然等在外面。姜浩一个健步冲到平安面前。“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平安看见姜浩转身就走,姜浩就跟在他后面不停絮叨。陈希看着他俩,莫名的开心,也快步跟上了。
陈希被人跟踪的害怕已经被中考的紧张给冲淡了,再加上每天上下学都有左右两大护法跟着,她也就不害怕了。
明天就是中考,陈希紧张的一晚上没有睡着,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出门,一出门就撞了平安一个满怀。平安拿着个苹果,使劲儿往陈希嘴里塞。“快吃快吃,吃完。”
“平安你干嘛?”
“吃苹果能有好运气。”陈希看着平安一脸笃定,半信半疑的将苹果吃完了,平安像个监工,看到陈希手里的苹果真的只剩个核儿了,才心满意足的笑笑。
紧张的中考一瞬间就过去了,张老师走进教室,依然是踱着步子,只不过没夹教条和课本在腋下。他慢悠悠的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扫视了教室一圈,看同学们都高昂着头颅,迎合他的目光,他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同学们!”哭腔一出来就吓到了他自己,赶紧停顿了下,稳定情绪,但是教室的气氛已经被带动到一片离别的悲伤中了。
陈希也有些难过,她想转头看平安,发觉平安正看着她。她的鼻头忽然也酸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没来得急落下来,就被平安遏制在摇篮里。
“你可别学老张头给我来这一套啊。”陈希一听这话眼泪就落不下来了。“你别担心,最多分开一个暑假,咱们高中见。”
“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
“我可是平安啊,我会保佑你的,不仅保佑你一生平安,还要保佑你心想事成。相信我,肯定会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