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人群的嘈杂声不绝如缕。
现在是早晨六点钟,天朦朦亮。
凉一在拥挤的人群中慢慢挪动,身上穿着纯棉兔子睡衣。嘴里还时不时不满的嘟囔几句。
她不喜欢早起,自从搬到这里,也压根就没早起过。
当然,今天是例外。
凉一嘴里打着哈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又因为天气原因,拢了拢手。
巷子虽窄,但也够三四人并排走,当然并没有人这样做,因为两边都被早餐小贩挤满了。
早餐小贩,几乎每天天没亮就开始支起摊贩,说是摊贩,其实也就是一张小方桌和几条蛤蟆凳。
说是做生意,倒不如说是熟人和熟人坐着一起聊聊天,根本挣不了几个钱。
有的手脚快的已经在招呼客人了,客人倚着墙,嘴里还嚼着热乎的混沌粉条,边说边吃,呃,津津有味。
巷子两边的墙破旧不堪,有的砖都开始掉渣了,说是要倒了也不为过。
可依旧有这么多人喜欢,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生活所迫。
这种为了生活过得苦巴巴的日子凉一没体验过,也不知道,更不喜欢。
倒也不是说瞧不起,只是这样一个环境她忍受不了。
人们的说话声,越来越大,窸窸窣窣的也闹的她头疼。
无奈,只能用手捏捏头缓解缓解。
果然啊,道不同不相为谋。凉一心想。越想越烦。一顿烦躁,凉一便加快了步伐,眼下只想赶紧远离这里。
一旁一位正在擦桌子的老阿婆看见凉一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倒也见怪不怪。
只是,只是,一向不起早的她怎么今天起那么早??
老阿婆自顾想半天也琢磨不明白,干脆也就不琢磨了。
她对凉一了解不多,大概只知道是从城里下来的,只当是来体验生活的。
平时又不和街坊邻里说话,大家也都笃定猜测,兴许是人家瞧不上咱这破地方和破人嘞。
大家也纷纷好奇,既然瞧不上又来这作甚??
虽然好奇,但想想要面对凉一那张生人勿近的脸,
呃,大家也还是压抑自己的好奇,想想好了。毕竟好奇心害死猫。
这一来二去,即使住在同一个环境,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沉默。
你不言,我不语,凉一也落个清闲。
她本身也就是喜静之人,懒得和人打交道,又不爱多做解释,被人认为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主也很正常。
在她看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在她看来,过多无意义的社交也是浪费时间。同样都是浪费时间,还不如睡觉来的实在,充其量还是浪费在自己身上。
“真是浪费时间。”凉一低骂了句。
走了没多久,就走出了巷子。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还算宽敞的马路,时间还早,路上没有什么车辆,倒是拉货的大卡车还挺多。
凉一觉得,这喇叭声听着到也不错,“叭叭”的,倒是比那些心烦的嘈杂声悦耳多了。
“呼,就连空气都清新多了。”长舒一口气,凉一突然觉着早起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当然,仅限这里而已,虽说没有高楼大厦,但总好过一大早就乌烟瘴气的c城。
一码归一码,这大冬天的冷风虽不如大风来得猛烈,刮起人来却是像刀子割一样疼。
疼的凉一转忙快走进旁边的一家店。
“程叔叔--”
凉一一脚踏进门口,就看到程叔围着围裙端着一碗牛肉面从厨房走出来。
程叔是凉一在这个地方唯一算的上是朋友的人。
程叔的店面不大,但也不拥挤,店里还有三三两两的环卫工人吃着面。
“哇塞,程叔,我怎么不知道你这店还提供早餐嘞。”凉一冲着程叔做了个夸张脸。
“你这懒虫,平日你哪次来不是下午或者傍晚,就没见你起早过。你要知道就怪了,对了,今天你这是抽了啥风了?一大早来叔店里。”
这倒稀奇,今天破天荒啊。难得,真难得。程叔看着凉一,一脸好奇,期待着回答。
凉一心咯噔一下。
“哦,也没,我妈来了。”说这句话时,分明语气很是平静。
程叔也看出她神色的突变,也不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腾出一只手推搡着凉一往靠墙里边走。
“来,一一,叔带你认识个人,你来这一段时间,认识的人应该没多少吧,我这年纪,也不太了解你们年轻人喜欢啥。”
这倒是真的,每次来店里,要么就是帮帮忙(店里也挺冷清,没啥忙可帮的),要么就是说说今天多无聊,今天又干了什么,每天重复一样的话题。程叔倒是乐此不疲,把凉一当亲闺女似的,但要说凉一一点儿不无聊就是假话了。
事实上,凉一是真的无聊透了。
“由风?”程叔把面放在桌上,可压根没看见人。
又唤了声,依旧不见人。
程叔顿时有点尴尬,摸摸后脑勺笑了笑。
“由风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凉一一脸无所谓,冲程叔笑笑,
“认识朋友又不差这一时半伙。”
她是真的无所谓,对那个叫由风的人也不是太感兴趣。
有缘就做朋友呗,无缘就这样呗,这样还正好省了大把时间呢。
内心其实欢喜的不得了。
但面上,还装作一副惋惜样,
“哎,那真是可惜了,只能有缘再见了。”
“程叔,没什么事你先去忙,这碗面也别浪费了,我都要给饿坏了,嘿嘿嘿。”
程叔也被凉一给逗笑了,嘱咐了几句就去招呼客人了。
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牛肉面,凉一肚子立马“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凉一也是一点不客气坐在位上吃起面。
大口大口的,毫无吃相可言,就跟鬼子进村似的。
因为吃的太急,还差点把汤给溅到身上。
在凉一看来,自己开心舒服最重要,怎么舒服怎么来,很少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再说,这里也没人看到她这幅模样啊,凉一心想,便越发肆无忌惮。
凉一没有看见,有个人在窗外盯了她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