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深知,那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儿眼中,从来都不曾有过他的影子。
她有她深爱的人,那个人是律凌辰,而他,却抵不住她含笑的眉眼。
所以,他在夜南歌说出那句话之后,终止了两人的舞蹈,用严肃且略带威胁的口吻告诉她,我爱她,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她并不需要知道,因为她现在过得很好。而你,或是律凌辰,如果做出了伤害她的事情,我也只好解剖刀伺候了。
梁一见沈东驰沉默,心中也是明白了几分,忍不住叹息道:“哎,娇娇还想说把晚笙和嘉樱配一个给你的,听说她俩都……”
沈东驰一个眼锋,梁一便把剩下的话都吞回了肚里。
收了照片之后,沈东驰将脑海中那个精灵似的女孩儿的影子抹去,双手枕在脑后,慵懒地看着梁一,似笑非笑:“还好,我还以为娇娇想把你塞给我呢。”
梁一脸上闪过尴尬,心里嘀咕着,要不是沈公子你是直男,扑倒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诶,正巧我无聊,要不你说说看,你和娇娇,还有叫什么……晚笙是吧?另一个……”
梁一好心地提醒:“一个叫周晚笙,一个叫戴嘉樱。”
“嗯,就她俩,加娇娇,仨姑娘,你是怎么和她们仨混一起去的?听说你们是无敌姐妹花啊?”沈东驰装似十分悠闲,黑眸里满是戏谑。
“这……”梁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哦,我想起来一个事儿,你交给我去化验的那个东西我还没弄出来呢!我这就去,嗯。”说完,便小碎步离开了。
留沈东驰一人在办公室内,扶额叹息。他的好妹妹,硬是给他塞了这么个半人半妖的助理。
厦门这边,又是一番折腾之后,许安然累趴在了律凌辰身上,额角噙着汗,一动不动。
轻抚顺了她的发丝之后,律凌辰淡淡地笑了,眼底满是满足。
“诶,陪我说会话呗。”许安然突然侧了下小脑袋,用下巴抵着律凌辰的胸膛,清澈的眸与他的黑眸相对视。她如此深地凝着他的眼,似乎想要从他的眼底知道什么东西。
律凌辰却是刻意忽视了她眸底的探究,揉了揉她的脑袋,低笑:“看来你精力还很足。”
许安然就翻了个白眼,“跟你说正事儿呢!”
“什么正事儿非得留在床上说?”
许安然急了,“律凌辰!”
律凌辰就看着她,然后伸手来轻点了她的眉眼,用命令的口吻说:“以后,不准连名带姓的叫我。”
“……”许安然无语,“那你到底还要不要我说啊?”
“我说不要的话,你就不会说了吗?”
“……”这倒是,许安然想了想之后,本来想问他小妈妈是不是姓宁,但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我们下午去了画展之后,我想去中山路。”
“中山路?”
“我昨天听小艾,就是那个姑娘说的,中山路有好几条交错纵横的小吃街,各种闽南美食啊台湾美食啊,甜的辣的,蒸的烤的,什么串烧鱿鱼啊蚵仔煎啊……”
律凌辰听她说了一大堆之后,有些头疼,“你这小脑袋里,除了想吃的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许安然就沉思了一下,“能啊!”
“比如?”
“嗯……比如等下,我想去搜罗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对了,我那个盖章的本子还没盖几个呢!快起来,我饿了!走着走着!”
厦门这个地方,因是与台湾隔海相望,所以经常会有两岸交流文化展览会。
展览会必会有一个开幕式,开幕式上自然会邀请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撑场子。虽说律凌辰对这些东西还算感兴趣,但他从未出席过任何拍卖会、展览会的开幕式,连到达现场的次数都极少。一般情况下,他都会事先安排人去鉴定鉴定,确定有收藏价值的,他才会拍下。
一般情况下,这个代替他出席并鉴定拍下的人,就是许安然。
所以今天,律凌辰竟然亲自出席,这不仅让许安然有些讶然,就连主持开幕式的人也激动不已,甚至在报幕时报到律凌辰的名字时声音都抖了几分。许安然无奈扶额,有这么夸张吗?
而律凌辰此刻,却不如早上时那般温柔,他的眼底翻卷着浓烈的墨黑,削薄的唇紧紧抿在一起,尤其是主持人报到聂湃的名字时,他的目光便不动声色地扫了过去。
正巧,聂湃起了个身,朝着所有人敬礼,似是早就知晓他的位置一般,目光同样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两人对视不过三秒,许安然却感觉到了空气中渐渐浮现了火药味。
报完商业圈有声望的人之后,主持人便开始报内行人的名姓。报到许安然的时候,她从容站起,在场无不哗然。她刚要坐下来得瑟一番,却在听到了另一个名字时惊愕了。
眼神蓦地投向了站起来的那女子,她猛掐了律凌辰的手,问:“他刚刚没报错吧?金筝啊!真的是她诶!”金筝,也是国际上著名的美学大师,尤其擅长中国画领域,而这方面恰巧是许安然欠缺的。许安然曾与金筝有过一面之缘,对她印象极深,若不是开幕式还在继续,估摸着许安然就跳起来了。
相较许安然的激动,律凌辰显得平稳沉着,眼睛淡淡地扫过了坐在聂湃身旁的金筝,眼底暗潮涌动。
开幕式结束之后,便是参观展览的时间了。展览的画幅多是山水画、花鸟画,许安然虽然闻名国际,但却对中国画半知半解。如果说,西洋画讲究的是着色,那么中国画讲究的便是笔韵了,而许安然,恰巧对这一无所知。
“律总。”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说的大抵是如此。律凌辰停了脚步,目光平平地与突然站在他面前的聂湃对视,眸底的墨色愈加的深重。
空气中,火药味愈发浓烈。两个大男人默不作声的对峙,却让分别站在两人身边的女人有了几分不自在,当然,这只是许安然的想法,因为站在聂湃身边的金筝,精致的双眼扫过许安然之后,淡笑地点了下头以打招呼,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的影响。
见状,许安然也只好点头回礼,刚想拉着律凌辰离开时,聂湃却忽然把头转向了她,“原来名震美学界的Aro就是你,上次我们见过。”
他说的是,Aro是她,而不是她是Aro。这话听起来虽说差不得太多,但意思上却是有分辨的。
许安然自然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拿出招牌式的笑容朝他微微欠身,“不敢当。”这自然不是她谦虚,确实是因为有前辈在这里,她的名气和造诣跟金筝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聂湃笑了,笑容却丝毫未入眼,他又把眸光投向了律凌辰,淡淡的语气中似有讥讽之意:“不过,听闻Aro自小在国外深造,不知她对国画可有深究?”
律凌辰紧抿的嘴唇,忽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长臂一伸将许安然拉入怀中,说:“聂总这话说的,难道我明天去参加钻石拍卖会,我女朋友就要是钻石鉴定师?”
聂湃唇角的笑便凝固了,“女朋友?”
“是的,女朋友。”律凌辰笑,末了,又补充:“暂时还是女朋友。”
唇角的笑意便蓦地收起,垂在两腿边的拳头也紧了紧,聂湃的黑眸里蓦地浮现了几分阴鸷,他说:“律凌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律凌辰就轻笑:“如果你是为了跟我打哑谜,很抱歉我们的时间很紧。”
此时,展览区还未正式有游客入内,参观人数便只有应邀参加了开幕式的人。但一见得画下的明码标价后,不少人却是在心中掂量了几分。不同价位的画有着不一样的展区,律凌辰几人所在的,恰恰是价位位居前列的,因此这个展区,只有他们四人而已。
听及,聂湃的眸底更显暗沉,压低了嗓音近乎咬牙切齿:“你以为你翻出‘画境’当年的幕后组织,你,就能自持清白吗?”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四人都听得清楚。金筝听后是什么反应许安然不清楚,但聂湃这句话,却在她心底激起了不小的涟漪。
相同的,律凌辰的眉心也忽的刚硬了几分。聂湃见状,便得逞地笑:“当年律氏为什么会被灭门?律凌辰,可能你自己都不清楚,在你爷爷那辈的律门可是国际上绝无仅有的。只可惜,到了你父亲手上却被毁于一旦。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吗?”眼底的阴鸷愈发的明显,他勾了唇,满意地看着律凌辰微微眯起的眸,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律门,在几十年前的确是当时绝无仅有的一个庞大家族。这个家族的人神秘却又各有权势,遍布了各个领域,并在各大领域上独占鳌头。律柏,也就是律凌辰的爷爷,便是当时律门的当家,也是律门最后一位掌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