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句,却让许安然如同惊弓之鸟,反应极其迅猛地夺过了傅从阳手中的镣铐,站在律凌辰身前,“单凭着某个人的一面之词怎么能轻易下定论?”
“安然,现在失去判断力的人是你。”聂彻说了句公道话,“快别闹了,否则你也能以妨碍公务而被定罪!”
许安然情绪有些激动,望着聂彻,不可置信。
最后,她转过身,将所有的希望全部押在了律凌辰身上。
他凝着她的眼依旧有些万千的柔情,垂在两侧的手微微蜷了下手指后,轻轻吐出了一句:“然然,听话。”
“你……”
许安然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眼里充满了惊愕,“任律师呢?任律师怎么不在?”她望向沉默的简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简,任律师在哪里?能不能再缓几天?再缓几天,我一定能找到证据的!”
手却忽然被握住,随之,那抹寒凉的被剥离了手心,许安然感觉这一刻,自己的心脏都忘了跳动了。
“别白费力气了。”他将冰凉的镣铐握在手中,上面残留着她的体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后,他轻拍了她的头,抚去了她眼角的泪,没有再说别的什么。
许安然整个人都如遭雷击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直到律凌辰已经随着警务人员走到了门口时,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凌辰!”
律凌辰停了脚步。
“你……”许安然却哽咽了,泪水模糊了他的背影,“你一定要等我。”
律凌辰走之后,总裁办死一般的安静。
只剩了许安然和简诺两人。
轻叹了口气后,简诺上前拍了拍许安然的肩膀,轻声说:“律要我转达一句话给你。他说,他不是神,也会有做错决定的时候。”
律凌辰走之后,许安然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歇斯底里地哭了一天,将这些日子积压着的难受与怨恨全都宣泄了出来。
江心在屋外陪着她,内心也是煎熬不已。直到许安然拉开了房门,她看到她的眼肿得跟水蜜桃似的,心疼不已,轻声说:“吃点东西吗?你看你,脸白成这样。”
许安然摇摇头,声音沙哑:“不想吃。”
“多少吃点儿吧。”江心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我们的工作量还大着呢,这时候垮了身子怎么办?走,吃饭去。”
律凌天失踪,律凌辰入狱,关于律氏的负面新闻当是漫天飞了。江心这段日子也是累坏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都这般了她还守在外面陪了她一天,许安然看了心里也过意不去,便点了头。
只是本就没有胃口,许安然自然是味同嚼蜡,筷子不曾伸向过菜盘,都是江心按着她爱吃的给她夹。慢慢的小碗越堆越高,她却怎么都没了食欲。
“喂,我可是难得温柔一回,你不好好珍惜会后悔的!”江心故意扬了扬下巴,“我刚刚给你夹的你可都得吃了,不然当心我翻脸不认人了啊!”
刚准备放下碗筷的许安然无奈地摇摇头,艰难地扯了一抹笑,又重新拿起了筷子。
喉咙因着昨日的痛哭有些哑了,堵堵的有些难受,许安然失笑地盯着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的江心,目光再回到碗里时,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她便捂着嘴跑向了洗手间。
江心吓了一跳,忙放下筷子追了去,看到许安然趴在马桶上吐得死去活来,眉心忽而染上了一丝复杂,赶紧吩咐下人去准备了热水。
待到许安然漱完口后,她便小心地试探:“你……生理期是不是很久没来了?”
许安然没反应过来,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估计是压力大,所以又推迟了。”
听及,江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不敢像以前那样一巴掌拍下她,只得自己跺脚道:“笨啊你!你这样会不会影响你孩子的智商啊?”
许安然当场石化了,微张着小嘴一脸错愕地望着江心,老半天才问:“你、你刚刚说什么?我孩子?”
“对啊!你孩子,准确来说是你和King的孩子。你、要当、妈妈了!”江心生怕她又听不懂,说得十分直白,末了又扶额叹息:“果真‘一孕傻三年’啊,你这才刚怀上……”
“我、我有孩子了?怎么会?”许安然还是不敢相信,轻声喃喃着,手便不自觉地覆上了自己的小腹,刚碰到却又紧张地缩了回去,脑中快速回放着与律凌辰在一起时的情景。
上一次,似乎至少都是半个月以前了。他将她压在身下,低喃,我们要个孩子吧。
也就是那一次,他近乎疯狂地索取,以至于她累了个半死,第二日也忘了做措施。
莫非……真是那一次吗?
“怎么不会?你怀疑你不行还是他不行啊?”江心一头雾水,“哎,赶紧的,这下你不吃饭也不行了吧?饿着你了不要紧,不能饿着孩子啊,King的孩子,不是Prince就是Princess,你可得悠着点儿。”
许安然依旧呆呆愣愣的,看得江心真是感觉自己有一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最终她叹了口气,“我等会给你联系一下医院,去做个产检吧。”
律凌辰呆在监狱里并不像是颓废了的囚犯,反倒是像一匹正在养精蓄锐的狮子,合着眼,静息凝听着周围的动静。
双手被镣铐着,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狩猎。
没错,是狩猎。
进来的第二天,他安静得有些不像话。拒绝见律师,拒绝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对他进行减刑或者保释。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外头的人都为了他的事情心急如焚,他在里面却云淡风轻。
直到……
有人来探视他,他只听到那个人是个女的,便睁了眼,同意了。
隔了一扇透明的玻璃,律凌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薄唇微不可见地往上翘了翘,“比我想象中的快。”
女人面若冰霜,闻言后微微眯眼,“你是为了逼我主动找你?”
“自然。”唇角的笑意扩大,“我自认为还没有蠢到无故替别人背黑锅的地步。”
“不错。”女人也意外地笑了,笑意却未入眼,“果真有我律家虎子的风范!”
“彼此彼此。”律凌辰淡笑,“虎毒不食子,我想,你再怎么也不会对着自己的侄儿下手的吧?Z女士,又或者,我该叫你……姑姑?”
意外的,女人笑了一下,说:“乖侄儿,你把我想得太好了。事实上,我们律门的人从来没有‘虎毒不食子’的概念。只要是有利于我们自己的,我们都会做。”
律凌辰的黑眸便更深了。
“所以,你用这个方法逼我主动来见你,简直就是愚蠢!”
“事实上,我不这么认为。”律凌辰依旧冷静,“你刚说了,有利于自己的你都会做。我想,你不会笨到把我这颗棋子关在牢里吧?”
这回,换女人的笑意凝固了。
这世上不缺聪明的人,更是不缺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
若是没有那组照片,没有那个装着秘密的铃铛,律凌辰不会发觉有关于律门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出此下策逼迫律门还活在这世上的人现身。
他都不曾知晓,外界的人更不可能知晓,原来这世上,除了律凌辰和律凌天,还有一个活着的姓律的人。
律祯,律柏的小女儿,律司那一辈最小的妹妹,竟然也活了下来,而且隐姓埋名重新生活,却一直在暗地里关注了律凌辰的一举一动。
这个女人有多大的能耐,律凌辰不知,但能如此自在逍遥地活到如今并做出那么多事情,她断然不会是单枪匹马。
律祯现过身之后,尚在狱中的律凌辰却做出了绝地反击,在外,KD-L组织的人也应和着,迫使案子再一次被翻,公安与检察院又一次重新介入了调查。
这一次着重调查的对象却是,聂氏。
导火线是有人匿名举报了聂湃私藏了许多不曾在市面上流动过的名画,每一幅都价值连城,而聂氏的金融库以及聂湃的个人财产中却找不到有大额支出的部分。因此,聂湃以疑似走私名画案被警方刑拘,同时,因涉及了“画境”案件,尹赫和鲁蔓的案子便也与他脱不了关系。
因与聂湃的家属关系,聂彻无法参与案件的调查,却也因此被警方传话。
紧跟着,任振哲率领了律师团保释了律凌辰,律凌辰在蹲了一个星期监狱之后,宣告无罪释放。
然而,这个时候,许安然却忽然失了踪迹。
律氏总裁办。
律凌辰的重新归来让简诺舒了口气,一周的时间,律氏和组织都似乎失了主心骨。进去监狱之前律凌辰并没有给任何人任何形式的交代或者是暗示,因此,他们在外面急得焦头烂额,却也本着多年来的应战经验和能力,硬是如律凌辰预期中的守住了阵营。
“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