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零发现在镇上生活也是势必需要劳动时,就已经起了离开的念头,只是为了阿汀而逗留。现在,既然得不到阿汀,如果回去把她的存在告诉国王,那自己作为“献宝”之人,想必能记大功,得到的荣华富贵自不必说。
这一动念,零第二天就早早踏上返程。
虽然零的离开让小镇上的女人们失落了一会,但是日子很快恢复了平静。阿汀摆脱了这个麻烦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哪里想得到,这只是厄运的开始呢?
在零离开后不久,他又回来了,只是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上了一伙凶神恶煞的卫兵。镇上的人都被这阵势吓了一跳,“零这小子怎么回来了?带这些人干嘛呢?”
当然,他就是来抢阿汀的。当他们踢开阿汀家的门,阿汀正在帮奈白一起设计新衣的图纸。奈白一看情势不对,下意识地护着女儿,“你们,你们干什么!”
“江先生,国王要召见您的女儿,这可是莫大的荣幸。”零得意地笑着走到奈白面前。
“不,我的女儿会和我待在一起,没有人能带走她。”奈白很坚定地站在零的面前。
零向身边的人低语几句,几个卫兵就上前架住纤瘦的人偶师。
“等等!不要碰我爸爸!”阿汀虽然是个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天真女孩,却在此时迸发了非凡的勇气,“我跟你们走,但是我爸爸不能离开我。”
“对,他毕竟是造出你的人偶师,如果一起带上,他说不定可以再造几个像你这样的人偶。那我的功劳就更大了。”零说罢,更加猖狂地笑起来。
就这样,人偶师奈白与他的女儿阿汀踏上了磨难的旅途。
其中的苦楚令人不忍再提,总之这对命运多舛的父女终于抵达了国王的宫殿。小镇虽偏远,人们也听说过国王的存在,然而真正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他们才相信国王不只是传闻中的当权者。
且看那金殿下,仪仗肃穆,挺拔的卫兵一眼望不到头;那金门里,莺歌燕舞,喧嚣的丝竹余音不绝。当那金门开,栩栩如生的龙绕于排排金柱,金柱下是千名锦衣华服的妙龄少女持金樽而立,一万个绣娘完成的繁复地毯直通国王金光闪闪的宝座,上面镶嵌了各地采集来的最稀奇的宝石,威严的国王与端庄的王后端坐其上。
阿汀与父亲奈白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不知所措起来。零殷切地上前邀功,但是父女此时惊讶得什么都听不见了。
国王和王后听说这就是人偶师与他的人偶女儿,都感到新奇,唤他们上前。父女俩走近,国王与王后细细端详着他们。
“她哪里是人偶,她简直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国王如此称赞。王后虽然知道女孩是人偶,却还是隐隐不安起来。
远离家乡的阿汀因为害怕和忧愁显得郁郁寡欢,国王与王后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
“阿汀,你为什么不开心呢?”国王问我们的人偶女孩。
“恶人从我的家乡把我带来这里,还让我与父亲备受折磨。”阿汀回答。
听闻此语,国王敛起笑容,零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跪了下来。“把他斩了。”
轻描淡写一句,恶毒狡诈的零就这样死了。啊啊,恶有恶报从古至今一直应验啊。但是,善有善报并不一直如此。
“把让你受折磨的恶人处死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
“国王啊,我不是想要让谁死去,我只想和父亲回到从前在小镇宁静的生活。”
这就让国王不高兴了。“阿汀,你想要什么宝物我都可以给你,我有凤凰羽毛织成的翎衣,有能结出珍珠的金枝,也有龙嘴里取出的万世长明的夜明珠——只是不能让你回去。”
阿汀低垂着头。国王看到阿汀固执的样子,一怒之下下令让人去烧了整个小镇。当国王的手下把任务完成的消息带来时,阿汀与人偶师奈白都伤心欲绝。
“你的固执害了整个镇子。现在,你没有地方可回,只能留在这里。”国王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就这样,阿汀与她的父亲在皇宫中住了下来。虽然阿汀对国王赐予的一切都浑不在意,国王还是天天带着稀奇的宝物来看阿汀,连对王后都冷淡了。
说到王后,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善妒女人,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对阿汀的恨意与妒忌也与日俱增。终于有一天,趁着国王外出打猎,她找到了机会把阿汀绑到自己面前。
她先是以世界上最恶毒的污言秽语侮辱了阿汀——唉,这里不忍说,这些话根本不像是一个王后会说的话。接着,她把阿汀漂亮的长发绞得乱七八糟,亲手拿着刀子划烂了阿汀美丽无瑕的面庞。
恶毒的王后在做了这些以后已经陷入疯狂,她竟命人砍去了阿汀的四肢。阿汀感觉不到痛,但是心里无比哀伤。父亲看到这样残破的自己一定会心痛的,阿汀不想让父亲难过。
王后这时才发现,阿汀竟然一声不吭地忍受了非人的折磨。边上的侍女这才悄悄提醒她,人偶并没有痛觉。无论如何,毁掉阿汀的目的实现了——王后残忍地笑了。阿汀哀伤的眼睛望着王后。这双蓝眼睛,差点忘记了,王后重新拿起刀——阿汀的惨叫让奈白疯了一般地跑出门寻找女儿。
当国王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已经支离破碎的人偶与悲痛欲绝的人偶师。国王知道了这是王后的行为,毫不犹豫地杀了这个残忍的女人。
因为阿汀并没有死去,人偶师奈白又开始重操过去的技艺,着手修复阿汀。国王当然希望他能将人偶恢复成原来美丽的样子,专门给了他一间工坊。
但是,在工坊中,阿汀告诉父亲:“亲爱的爸爸,以前在小镇上时,我从来没有想过人会有那么大的恶意,也从来不知道美貌会让我们遭受这种种痛苦。虽然您可以将我修复成原来那样,但是还是请您不要吧,简单的缝合就够了,让那些疤留在那里,提醒我不要忘了这些悲惨遭遇。妈妈的这颗心,我也不想再要了,现在还给您。”说着,阿汀摸起桌上的刀,剖开了自己的胸膛,。
妻子鲜红跳动的心,又回到了人偶师江奈白的手上。眼里饱含泪水,奈白开始了女儿阿汀的修补。
当修复接近完成的时候,奈白又打磨了一对琉璃的蓝眼睛。为阿汀装上这对眼睛,这双琉璃的澄澈眼睛竟与原先妻子的眼睛相比毫不逊色。当阿汀睁开眼,她看到应该未过盛年的父亲已经尽显老态,倒像是六七十岁了。
失去了心的阿汀虽然有种说不出的闷痛,但是已经不能难过得流泪了。她看着镜子里,除了琉璃的眼睛还像先前的自己,绞的七零八落的头发,浑身布满的缝线与疤痕,早已没有了美人的踪影。但是,她笑了。
“这双眼睛我还是想修好它。”人偶师疲惫地说。
“当然了,谢谢爸爸。”阿汀回答。但是琉璃也是易碎的吧?阿汀扯起一段黑布蒙上了眼睛。看着阿汀的举动,人偶师只是沉默着。
“离开吧。”人偶师拿起妻子的心脏贴在心口,无力地闭上眼睛。
“嗯。”
第二天清晨,国王来到人偶师的工坊,却发现阿汀早已无影无踪,屋里只有人偶师,怀抱着妻子的心脏,安静地死去了。
好了,这个故事就讲到这里了。这就是人偶阿汀的重生奇遇。你问我阿汀去哪了?我怎么知道嘛。快点睡吧,说不定在梦里就找到失踪的阿汀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