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儿周围没有比何泼皮地位高的人儿,众人除了赔笑打趣儿几声,那些个不满也只敢往肚子里咽。
闻言,苏瑾不由暗暗回想起了初初入这洞中所见情景,总觉着萧洛是注意到了些许她未曾留意之事昨夜方那般推断,说是雏形,可想必也是有了几分把握,莫怪他那夜如此坚定言之必定可行。
萧洛却只不咸不淡地睨了何泼皮一眼,双眉紧拧着好似思考着什么棘手之事。
倒是白正安嘴边一抹浅笑,行了拱手礼感谢道:“辛苦何大哥了。”
除了第一日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为了牡丹冲着他们撂狠话,在他们面前神气了不到个把时辰便被人捏住了痛脚,俯首做低到了现在,乍一闻他人如此待他不免受宠若惊,怀疑对方是否在埋汰他,抬眼却见白正安面色平淡,神情真挚,丝毫不觉有何不妥,何泼皮便知是自己疑心过重。
面上添了几分真诚,由衷地回了其一礼,关切道:“我也是没用,今日方打听到这么件大事,平白拖了你们一日,如今不过只剩两日了,不知可有什么计策可让我帮忙?”
白正安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之前自己占了镇远侯世子之便,比萧洛提早知道了那么多事,可除了将自己坑至这牢中,害得自己烙了满身伤痕,瞧着那些个人们束手无策暗自神伤之外有什么用呢?论到这些事终究还是要萧洛抓主意呢。
瞥了眼外面不断好奇望过来的守卫,何泼皮深知自己这时辰着实长了些。心中再如何不服气,到底还是服软换了个方向低声提醒道:“还请大人明示。”
萧洛轻叹了口气,幽幽的目光打量着他,使其心中一片发慌。
苏瑾不由扯了扯其袖子,低声唤道:“掌柜。”
萧洛垂眸睨了一眼那捏着自己袖摆的白净小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其手背以作抚慰。
倾身上前靠近何泼皮无奈道:“这计策也不是没有,就不知你敢或不敢去做了,毕竟下药谋害众人之事可需要不少胆量呢。”
“下......下药?”何泼皮不由瞳孔微张,连素日的俯首做低之态都忘得一干二净,抬眼直愣愣地盯着萧洛,甚至有种抬手抠抠自己耳朵的冲动。
这下药之事嘴皮子上下一碰,轻而易举便吐出的两个字实际做起来那可不容易!这诺大的庖厨中,莫说其中的做事的下人,便是这进进出出的人都不可小觑,他得有多厉害才能避过众人目光下药去呀?这不明摆地叫他去送死吗?
何泼皮瞧着萧洛的目光都不太善意了起来。
萧洛却还嫌事不够大般,眉一挑那惹人恼怒的话语便似关不住地溜了出来:“哟,居然没叫起来,胆子比我想象的大了些呀!”
何泼皮嘴皮子一张便想骂人,却又顾忌着些许,连瞪他都怂,只好灰溜溜地别过脑袋只当自己啥也没听清。
倒是白正安看不过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苏瑾朝他轻摇了摇脑袋,讳莫如深。
苏瑾虽不知萧洛为何如此,然事出反常必有妖,素日话不多言的萧洛忽地这般炮语连珠,她相信必有其缘由。
白正安拧眉,心生无奈却也唯有转个身姿对着何泼皮柔声安抚道:“还请何大哥体恤,萧掌柜素日也并非如此。这下药一事听上去是艰难了不少,然在下相信只要我等集思广益,定能化解不少,还请何大哥将自己所思所忧告知,在下定当全力为您解忧。”
闻言何泼皮也只是抬眼觑了他一眼,便垂下了眼眸。
见状萧洛神情淡淡,口中却是毫不犹豫地威胁道;“你是在这儿出尽了英雄风头,就不知你那牡丹姑娘可否知晓半分,你又能否这般意气风发地回去与你那牡丹姑娘相聚了。”
“你!”何泼皮涨红了面色。
萧洛更是毫不在意,挑眉以对:“如何?”
真不知晓自己先前是如何觉着他这老大哥面相清雅,文人书气定是个比他那几位弟妹良善些许之人!何泼皮心中暗暗腹诽道。
面上却也唯有垂头认道:“大人厉害,小人也无计可施,只这庖厨之中任事之人不在少数,且逢宴迎上方巡查之人,这事自是艰险万分的,我便是再如何念着我的牡丹姑娘也总得给自己留半条命吧?”话至最后,到底还是沉不住气,抬头瞪了一眼萧洛。
白正安只好在中间两头劝着,一边替着萧洛连声赔罪,一边好言相劝,连道何大哥若有何棘手之事大可一同商讨,不必如此着急上火地伤身子。见萧洛不与反应,何泼皮亦是难掩此气,便暗暗给苏瑾使了好几个眼色。
苏瑾斜睨了一眼萧洛,却见他神情淡淡好似纹丝不动。便连她也瞧得出何泼皮如今也不过是如他所言的狗急了跳墙,兔儿急了咬人罢了,萧洛行事之前不可能想不着这一出。
瞄了一眼萧洛隐在自己广袖之中的手,虽不真切,却也见得纹丝不动,想也知晓他应是留有后手,胸有成竹着呢。暗暗将何泼皮方才推辞之言再三咀嚼,也知他不过是心有所惧罢了。
心下也不如何忧心了,只佯装体恤般地建议道:“若何大哥觉着难做,不若你寻个由头将我等放出去,不消你亲自动手如何?”
何泼皮更是直接惨白了脸色,连连摆手道:“罢了,罢了,小人再小心便是了。只还有一事,这宴席早已备下了,如今要出去寻个药进来也是不容易的。”
若是放了这几人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若是事成还好,若是东窗事发,届时牵连至他,他不死也得掉身皮呀!虽不得不咽下此气,到底还是不会安心办事,总还是要寻些乱子的。
见何泼皮改口,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僵硬,细细思考一番亦觉甚是合理,白正安便也帮腔道:“何大哥此言有理,萧掌柜若有应对之策,想必能使何大哥心安不少的。”
苏瑾不由睨了一眼白正安,见她白兄面上一片赤诚,想想亦知她白兄心思纯善,哪晓得对方是存心滋事。几人都被困在牢中哪有法子为他寻药呀?她不由担忧地望向萧洛。虽知艰难,但总还是觉着他家掌柜非同寻常,恐有应对之策。
果不其然,见着萧洛嘴角微勾,眼角一抹流光问道:“帮你解决了这根本之问题你便安心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