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雾游走,野马状,才有了样子,点点朝阳又落下来搅乱,冷暖缱绻,玩得起劲,却是让人犯难受折磨。
尤其是黎漾之,天还没亮就被叫起来,又是背书,又是赶来上学堂的。
看着夫子嘴巴一张一合,口吐催眠剂,倒在她耳朵里,直接堵严实,什么声音都隔绝在外,眼皮子渐渐重得抬不起。
听得云里雾里的,黎漾之干坐了一天,到了中午想吃饭也没饭可吃,想睡觉没有午觉可睡,一直挨到下午。
神游期间想着任务,她真的不想说什么,要她拯救反派也好,挽救家业也罢,她也还能接受,无非当作游戏一场。
只是穿书就穿书,为什么把她名字改了,顺便把她对大众的性别也改了?
这个黎漾之,身份不俗,黎家长房长孙,正正经经的嫡出生。
黎家在上京也是算得上是排得上号的家族了,这样的出生可谓是可以了,适时弱冠,家族推举,在朝廷做事,这一生也就这样顺顺当当地过下去了。
但是,为什么这个黎漾之是假的长孙?因为长房过世,长媳为巩固在黎家的地位,硬是将她女扮男装,伪装成了长孙。
一步错,步步错,再无回转之机,只能将错就错。
还好这个错能兜得住,她好好做长房长孙,不暴露性别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到中年无子,从堂弟那儿过继一个就行。
不过,不得不说,长房长孙真是苦,被寄予厚望,自家族塾里学生里就自己地位最高,将来还要接手族长之位,于是乎,学的东西一定是最多的,做的功课一定要是最优秀的。
先适应了几天,黎漾之才打开那个系统,仔细阅读任务。
纵观全文,无非就是要她拯救反派容清嘉,让她摆脱悲惨命运,不必辗转于各个男人榻上,不满心沉浸于报复之中。
任务完成以后,系统会有提示,黎漾之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黎漾之反复摩挲《辜子策论》的扉页,神魂都挂在天外,怎么琢磨都想不通。
按理说,这任务这么简单,她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任务,系统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还是说,这个任务有什么问题,让容清嘉摆脱不了被人践踏的命运,仍然黑化?
“阿郎,阿郎……”负责贴身伺候的画船见黎漾之神思不蜀的,顾不得僭越,脚跟赶脚趾地上前,轻轻拍打她的背。
“画船阿娘,怎么了?”黎漾之回过神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倾几度,心脏狠狠跳动一下,让她感受到心脏的存在感。
“阿郎也不必过于担忧,一切夫人已经安排好了,阿郎只管安心去书院读书就是。”画船替黎漾之简单收拾了案几,放轻声音,语调不快,似乎是安抚。
“画船阿娘说的是……”黎漾之汗颜,顺着画船的话继续往下说。
画船提到之事,其实是去书院镀金的事情,原身成绩并不是很好,资质平平,其实够不上进书院的边儿,只是二房长子黎达之天资聪颖,要去书院,可以顺带让她去镀金。
这年头,做官有三种途径,一是通过举荐,二是朝廷选取民间孝廉才子,或者是在民间声望高的人,第三种则是拜入名师门下,通过名师引荐。
权贵之家一般选择通过举荐的方式进入朝廷,当然,如果自己亦才能显著则是再好不过。
由于皇帝庶族出身推翻前朝,这些年一直打压士族,打破朝堂士族垄断官职,像黎家这种旧士族势力已经不显,可能无法实现全族做官,于是士族就想办法给自己镀金,让庶族“心服口服”。
在书院读书的话,如果有幸进了哪位名气大些的老师的眼,就有可能被引荐给朝廷,入朝为官。
现下书院兴起,尤其以清骨书院为盛。清骨书院多出朝廷重臣,广集名师,而且贵贱不忌,给予豪门学子很多优惠,乃豪门学子之天堂,含金量又重,清骨书院一时风光无限。
如今许多权贵之家会想办法让自家重点栽培的孩子进入,清骨书院也给出条件,走后门的一族两个名额,必须是嫡出身,其中一个须才学卓越,即收权贵家的一优一劣,再加诸钱财礼品,这件事情也就好说了。
黎漾之去清骨书院读书完全是托她堂弟的福,二房长子黎达之自小聪敏,在族塾里学习优越,有时夫子都叹之不如,在贵族圈子里他有些名声。
这年满岁,可以去清骨书院了,全族自然开始准备送他去书院的事情,她这堂弟是优,她这长孙则是被带过去的劣。
不说那么远,画船是从小照顾原主长大的,原本是原主母亲黎白氏的心腹,由于原主掩藏身份,所以特地让画船照顾原主。
黎漾之本来还挺忐忑,怕自己跟原主不一样,被画船察觉,做事束手束脚,反而遭画船问了一通,她放开手脚,画船这才恢复过来,她这才放下心。
画船拿着黎漾之的书,在身后嘘寒问暖,黎漾之一一回复,就是早上吃得有点少,饿得不行,乏力的很。
离开族塾,画船早安置了晡食,黎漾之一回去就直接吃晚饭,简直感动到流泪。
幸好黎达之不在族塾,不然见到了,还挺尴尬,她这长房长孙还要靠他去书院,免不得引来旁边的“童言无忌”,问东问西。
“郎君,夫人来了。”画船进屋,行走颇快,纵使这样,仪态尚在。
画船才进来,后面就来了一位美妇人,衣着朴素,应该就是母亲黎白氏了。
黎白氏是江南来的,在老夫人眼里,家世不显,配不上黎家这样百年世家,本想为长子配上一个士族媳妇。
不想新帝践祚,打压士族,将黎漾之的老爹黎演外放江南,黎演本就是世家子弟初入朝堂,还没在朝堂安稳下来就被外放,实在愤愤。
老爹黎演自认失意,对政务也无过多算计,仍是纨绔之风,整日诗情画意,宫商角徵羽。
就这样,在游湖上遇见了黎白氏,一见倾心,立即修书一封,求老夫人聘下她。
老夫人自是不肯,士族本有士庶不通婚的规矩,只是新帝登基以后,大力提拔庶族,新帝自己也废后另立士族女,变相废除士庶不通婚,而且嘉奖士庶通婚之家。
当时黎家家主看的比老夫人远,黎家虽是百年世家,但也不是顶好的一流世家,新帝又打压,嫡子外放,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上京,士庶通婚或许有回转余地,故而准了这门婚事。
果不其然,娶了白氏以后,黎演任期未满,新帝就将黎演调回上京,还封赏了白氏,老夫人也不好随便找白氏麻烦,只有眼不见心不烦。
不说那么多,能让自家老爹一见倾心的自然是个大美人,即便过了豆蔻靓丽,但仍是美艳无双。
黎漾之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我的儿,画船说,这些日子你心神不定,母亲来看看,可是为书院之事烦忧?”黎白氏不疾不徐走来,举止文雅,言语则飘散着江南女儿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