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夜已微阑,李诗拿起桌上的卡片,是“辉踪集”邀人斗画的邀请卡。李诗微微蹙眉,犹豫着要不要去。
周岁时抓周,不偏不倚抓住了那幅爷爷临的《芙蓉锦鸡图》。作为书画界泰斗的爷爷,当即认定了李诗将来定会在这方面有很高的造诣。便拿出一家之主的身份决定了幼小的诗诗未来的发展方向:中国传统国粹,书画。幸好诗诗当真对此天分极高,11岁便凭着临摹宋徽宗赵佶的《芙蓉锦鸡图》在书画界声名大噪,爷爷也很是以她为傲。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是界内少有人比肩的个中高手。
犹疑着,这辉踪集近来风头很是强劲,这公然的向她下战书,或许就是为了借着她的名气打广告,但是不去,又显得自己怕了那辉踪集的赵馆主。眉心渐展,那就应下了,既然都说这赵馆主后起之秀,堪堪和她齐名,到也想见识见识这人是如何个了得法。
第二天大早,站在辉踪集的门口,抬头睥睨古色古香的“辉踪集”的金字匾额,左眉微挑,神色冷傲,缓缓踱步进入。
明明是第一次来,不知为何,辉踪集内的布置竟有种让她窒息的熟悉感,心猛地漏跳半拍,揉揉眩晕的头,起步走向正堂挂的那幅馆主临的《芙蓉锦鸡图》,眼不禁瞪得斗大:如果说自己临的是九分神似,那么这幅就真的是十分了,技法或许和她不相上下,但是神韵绝对在自己之上了。刚刚压下去的眩晕感不受控制的再次汹涌来袭,眼前一黑,向地下栽倒去…
“女儿,女儿,你醒啦!”面前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轻轻摇晃着转醒的李诗,撑着浓烈的睡意,李诗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陌生的而简陋的房间,和梳着简单发髻的男子,李诗的头又是一阵大“我说,大叔你是谁啊?别摇了,本来就头晕…”男子拧紧了眉“我知道是爹不对,可是你不能不认爹啊”男子紧张的打断了她的话…
弄了半天,李诗终于搞清了目前的状况:她的灵魂,附在了这个姓王的六岁小女孩身上。而她的爹,是个破产的染布商,迫于生计,将她卖给了撷芳楼的李妈妈。
天呐,别的女子穿越都是官宦人家,再不济也是个丫鬟,为何,自己偏成了烟花之地的女子。李妈妈,都姓李,应该不会为难自己吧。说不定还真是自己在宋朝的祖先啊。菩萨保佑,还是有卖艺不卖身的吧,现在只剩祈祷了。
第二天,那个叫李蕴的妈妈早早的来接李诗了。看着眼前的所谓妈妈,到有几分姿色,人也和善,看了李诗后,很是满意的笑了笑“老王,你放心,你女儿到是个美人坯子,好好调教,以后定会有出息。”李诗倒吸一口凉气,出息…这个词第一次给了她刺耳的感觉。还好现在这个身体很小,不会有什么危险,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被李妈妈带回撷芳楼的后院,看见还有十几个和这个身体年纪相仿的女孩,李诗不禁感叹,古代,这种下作产业果然发达。排好队被李妈妈进行了初步的“启蒙教育”后,便被带进了一个大房间。里面一个大通铺,应该算是她们几个的床了。揉揉微胀的太阳穴,低低听完李妈妈的介绍就各自挑铺位了。她们十几个被分成了两拨,长得漂亮的三个被挑出来放在了她这个房间,而李诗成为其中一员,不知是幸与不幸了。另外的就拨去做粗活,等到了年纪就接客。唉…
她们三个将被当做“高材生”培养。另外两个女孩长得也很漂亮,其中一个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凭直觉应该是出自书香门第,或许是家里有什么变故才沦落至此吧,另外一个比较活泼,除了开始哭了会子外,其余时候都笑呵呵的,真不知道她到底懂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头疼...
她们三个将被李妈妈亲自教导。每个人也被另取了新的名字,都跟李妈妈姓,那个文静的叫李书琴,活泼的叫李文香,轮到给李诗取名字的时候,着实吃了不小的惊。李妈妈问李诗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李诗想也不想回了句李诗。李妈妈愣了愣“你不是姓王吗?”转而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这么快就想好跟妈妈姓啦,还取了个文雅的名字,算了,就依你吧,不过三个字叫的响些啊,就李师师吧...”
苍天,这不是汴京名妓李师师吗?难道就是自己?按历史上说的,自己将会名满京城啊,岂不是这辈子逃不出这个地方了吗?头一阵剧烈的眩晕,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在做梦吗?...
想了很久,没有一点头绪,于是放弃了冥思,反正还有几年,说不定就突然回到现代了。
来到撷芳楼的第二日,李妈妈就请了师傅教她们三个琴棋书画,感情是艺妓啊。这又让李诗看到了希望。犹豫还带着现代时的记忆,李诗的书画能力还没忘,拿起桌上的毛笔,看了眼窗前的池塘,随手在宣纸上挥洒了几笔,一幅池塘芭蕉图豁然越于纸上,教习师傅瞪大了绿豆般的小眼,这六岁的小女孩是天才啊,画功绝对在自己之上啊。吹了口气,转向李妈妈“这女孩比我都厉害,妈妈你另请高人来吧。”说罢夹起还未来得及打开的书箱踉跄的跌出了门...
其实别说师傅了,李妈妈和两个女孩都是目瞪口呆。这件事后,书琴待自己也亲近了几分。李诗当时心里特别后悔露了这一手,害怕被戳穿了,幸好李妈妈也没深究,也就到此为止了。往后却没再要求李诗学书画。但是这件事还是被传了出去,多天后的一个午后,有一个姓周的神秘男子点名要见她。李诗心里咯噔猛得漏跳了半拍:不会吧,自己才七岁不到啊,心里那个悔啊...
心里极度恐惧的被妈妈带到了一个布置精巧的房间,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形,李诗或许还会认真欣赏一番,但是,现在,心里仿佛有个兔子在撒野,七上八下的。
再如何磨蹭路也有尽头,进了房门后李妈妈就“识相”的把门关了。李诗吓得快速转身去拦,但是还是慢了一步。忐忑地懦懦地回头看了背对自己的男子。半晌都没有说话,就在李诗的害怕都磨干净转为愤怒的时候,那个男的转身了...
入目的是怎样一个俊美的男子啊,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他淡淡地对李诗笑了笑,李诗几乎要迷失在这个笑里,这个男子的外貌和气质很符合自己现代的择偶标准,但是她很快回过神,摇摇头,退后,背抵着门,警惕地看着这个神秘的男人。“你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男子温柔地看着李诗”听说你小小年纪就会画画,而且还让城北大名鼎鼎的张画师惭愧而去,所以好奇过来看看而已”说完又是温柔一笑。李诗呆呆地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帅哥,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头。“想学琴吗?我很期待自己能成就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呀!”
神秘男子再次开口“记住,我叫周邦彦”
说完从李诗身边擦身而过,打开门大步离去。留下头脑还处于当机中的李诗:周邦彦啊......
夜里,书琴和文香就拉着从下午见客后就痴呆的李诗进了房门,文香是个急性子,迫不及待地问“怎么啦怎么啦,那个人有没有对你怎样,你倒是说话啊,要急死我和书琴啊,师师...”文香急急地摇晃着她。书琴只是蹙眉,递了个眼色给文香,安抚似地拍拍李诗“别太难过了,迟早都是要走这一步的...”然后紧紧地抓紧了李诗的手。文香忍不住就哭了,她是听了这里的“前辈”说过的,她们的命运,不由自己摆布的。李诗听见耳边的哭声,这才从呆愣中缓过神来,赶快抓住文香的双肩,“文香,你别哭啊,你怎么啦!”书琴疑惑的打量着李诗,“是我们问你怎样才对,你从下午就痴痴呆呆的,还以为你受了很大的委屈,遇见个怎么凶悍的主呢!”李诗听罢哈哈大笑,文香停住了哭泣,和书琴一起更加疑惑地看着她...
从那以后,周彦邦每个月都会来给李诗上声乐课,悉心地传授他不轻易见人的高超琴技。十年如一日的相处,两人渐渐熟络起来,由曾经单纯的师徒,渐渐转为亦师亦友的朋友。李诗也慢慢地了解道,历史上的周彦邦除了诗词外的特长,他的音乐造诣也是不可小觑的啊,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才能,这样的容貌,放在现代一定比朗朗更受赞誉,比王力宏跟受追捧,比周杰伦粉丝还多...李诗兀自地想着,突然额上一疼,她捂住头,表情扭曲地看着对她施以爆栗的帅哥。“我讲课的时候不可以走神!”帅哥严厉地瞪着她,李诗委屈地看着他,捂住被敲红的额头,不敢揉也不敢反驳。
看着她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周邦彦顿时泄了气“唉,以后别这样了。”伸出手揉上李诗光洁地额头。刹那间,周邦彦的心间仿佛流过一阵涓涓细流:是什么时候起,那个傻傻的黄毛丫头竟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
“哎呦,我说你们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文香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便瞧见了这一幕,不禁笑嘻嘻地调侃道,书琴慢一步跟在文香身后,看见眼前的场景后,只是微蹙眉,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很快又隐去消失不见,仿佛蜻蜓点水般,了无痕迹,尔后抬起头和文香一起看着眼前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