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子同放开她,抬手替她抹了抹泪:“没哭够的话,先休息几分钟,等我打发走外面的人,回来再继续。”
说着起身去开门,也顾不得身后扭过身又哭又笑的那位。
池腾提了个药箱站在门外。
听见里面隐隐约约有哭声,心知此地不可久留,一双眼亦是不敢乱扫。
把药箱放到汤子同手里,脚底抹油,仍一溜烟去了。
“小哭包,要没哭够,咱就歇一会,擦完药上了飞机再继续。”
汤子同提着药箱在黎迦言脚边蹲下,见她哭声虽止,但仍在抹泪,边打趣着,边脱去她的鞋,扶起她的左脚,轻轻摸了一下微肿发红处:“这儿?”
黎迦言点点头。
“疼就告儿我,我轻点。”
她这哭的时间虽短,但一哭完,又被他一逗,心中所有疲累和委屈就此散了。
只是方才哭的太过用力,胸口闷闷的,人也像抽筋剥骨一般,一时泄了气,软耷耷的瘫靠沙发背坐着。
汤子同熟练的给她上完药,又哄着她吃了些东西。
黎迦言不想吃,没胃口,可人大老远的来,又倾身喂她,再矫情就不好了。
勉强吃了些许,仍是食不知味,将碗推开,要了杯水咕咚咚喝了几口,就喊饱了。
汤子同不管,仍是喂着。
你喜不喜欢吃,饱没饱,他不管,只管他看到的,见你没吃几口,自是不满意,一股脑儿将他认为好的,有营养的一个劲儿全往黎迦言嘴里塞。
半哄半威胁道:“才吃这几口就喊饱,再吃点,不然我得好好想想,康兰跟晓亦是否适合继续留在你身边,你今天弄成这样,她俩有责任。”
此话一出,效果立竿见影,不用他喂,黎迦言抢过他手中的勺子,边往嘴里胡塞,边控诉他:
“你太独裁了,犯错的是我,怎么能央及无辜呢。”
“怕我央及无辜,你以后就照顾好自己,拍戏就拍戏,别太拼命。”
“你这是叫我消及懈怠吗?”
“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拿命去拼,横竖还有我和你哥呢。”
“就因为你跟我哥,所以我更要拼,你俩就是我事业上的绊脚石。”
“嗨,小样儿,说我们是绊脚石是吧,别吃了,饿死你,小没良心的,我俩对你这么好,不领情就算了,合着心里这么想我们是吧。”
汤子同作势抢她的碗,黎迦言顺水推舟把碗往他手中一放,一跃而起,笑哈哈的边往洗手间去边说:“你跟我哥就该反省反省,从小到大你俩总是跟我说,
这个危险,那个你不能做。
导致我至今日还一事无成,要不是你俩,我现在用得着一把年纪还从头学,你们知道我学的有多辛苦,多累吗?
这一年多来,我真是把前20多年没吃的苦全吃了。”
汤子当然知她累,站起身放下碗,随她去了洗手间。
黎迦言正对着镜子洗手整发呢。
撩了撩额前的发,又细细看了看镜中的小脸,只见厚厚一层粉还贴在上面,难怪觉得不舒服。
说来也好笑,人家打粉是为白,她打粉是为肤色暗点,苍老憔悴点。
方才为回来见他,走的匆忙,妆都没卸呢。
汤子同微笑着倚门看她洗手照镜,忽感一室旖旎,心生涟漪,心忖,要是时光就此静止就好了,就他俩,悠悠闲闲把日子过下去。
斗斗嘴,吵吵架,外界所有俗事一概不理,这样的日子真是赛似神仙,光想想,都觉得美,可也只是想想。
人活着,就没有轻松的,他在心中轻叹一口气,想着明儿一早还有个会要开,等她奔赴下个剧组,自己也要再次启程出国考察了。
又有一阵子不得见,想想都觉得煎熬,现在她开始工作,倒不如她从前学戏那一年光景,那会子再忙,好歹晚上回到家里还能看到她的睡颜。
“同哥,把我包里的化妆包拿来。”
汤子同正自顾遐想,被黎迦言偶语打断,重回现实。
闻她要化妆包,立时答道:“你不化妆最美。”
私心里,他是极不喜欢黎迦言化妆的,总觉得那些红红绿绿带有香味的化妆品,不仅把他的小人儿化丑了,还盖过了她身上那股自然好闻的体香。
“我卸妆水和护肤品在里面呢。”黎迦言没好气怼他一嘴,就知他老毛病又犯了。
汤子同哈哈笑着边去替她取化妆包边说:“把脸洗干净就好,不许化。”
黎迦言哭笑不得,只差对着镜子大翻白眼,就没见过这么磨叽的人。
化妆包取来,黎迦言自顾卸妆,偏汤子同又是个手欠的,把她的东西这个拿起看看,那个闻闻,然后又一个个吐糟,这个瓶子不好看,那个味道不好闻,这个肯定伤皮肤,那个又如何如何。
气得黎迦言忍不住把他当臭狗屎般往外赶:“你这人够了,没完没了是吧,还让不让人好好卸了。”
“别推呀,我就在这看你卸。”
俩人小别胜新婚,汤子同哪舍得离开她身旁,人都恨不得贴到她身上去才好。
黎迦言不依,仍是推。
汤子同人高,双手张开撑在门框上,黎迦言人小力威,跟他一比,好似芥豆,如何推得动。
转身正欲不理,不妨被他自身后一把抱住。
将她移动到镜前,一手拿起她的卸妆水,在她耳边喃喃道:“你卸吧。
我再不捣乱,也不多话,就抱着。”
黎迦言刚想说,你这样我怎么卸。
门铃又再响起。
汤子同气的想把门外的人扔下楼去,几时不来这时来,真是没眼力劲。
假装听不到,仍抱着。
黎迦言推他:“快去开门,可能是提醒我们要出发了。”
“不去。”
“那你放开,我去。”
“你也不许去。”声音低低的,眼闭着,像是要睡着了似的。
惹得黎迦言不住的看着镜中的他发笑。
最后没法,威胁他道:“你要再这样,在我离京前这几日你自己睡,我去晓亦那凑合去。”
这招果真揍效。
汤子同终于舍得放开她,又刮刮她的鼻子:“小东西,你以为能威胁得到我啊?
我是烦外面那一个,真是的,人不开门,还按,要我们在做什么不.....”
话没说完,黎迦言实在受不了他的呱噪,一把将他推了出去,然后把洗手间门一关,世界终于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