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新进宫的，还不懂得察言观色。日子久了，你就都明白了。皇上看得起你，让你做他的近身奴才，你可得伺候仔细了，稍有闪失，便是人头落地的事情。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做错了事，我可不会替你兜着。”郭公公领着韶璟往含章殿走去。
郭公公啰啰嗦嗦的，王韶璟一句也没听，她正琢磨着如何是好。也不知道晨星把一切告诉司马柬没有。也不知道那司马柬到底来不来救自己。
郭公公一路说个没完，看着身后木头般的王韶璟，轻蔑道：“就算你长得像左才人，也别高兴太早，你终究是太监。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倒是见过一个女子，比你更像左才人。”
“那你为什么不把她引荐给皇上，皇上一定会重重赏你的。”王韶璟道。
“你新来的吧，竟然笨到这个份上。如今你跟了我，我也不妨教教你。虽然咱们宫里佳丽上万人，可你觉得她们姿色如何？”
王韶璟坦诚道：“姿色平平。”
“说对了，知道为什么吗？”
韶璟摇摇头。
“那是因为所有应选的佳丽都要经过皇后娘娘筛选，凡是皮肤白皙，面色娇媚的女子，一一落选。而左才人是皇上外出狩猎邂逅的女子，皇上待她如珠如宝。可是一次七夕放烟火，皇后故意让焰火师毁了她的脸。美丽不再，左才人在悲痛之中坠河而死。自她死后，皇上悲痛欲觉，下令国内三年不准婚嫁。所有大臣之女必须上报，经皇后筛选后，合格者直接纳入宫中······”
故事还没有讲完，韶璟急切地问道：“难道，普天之下，皇上就没能找到一个像左才人的女子吗？”
“怎么没有，光我就见到了好几个。只是皇后是不会让她们见到皇上的。上次选太子妃，我就瞧见了一个女子，模样与左才人有八九分相似，可皇后就在选妃仪式之前就将她撵出了皇宫。总之她是不会让皇上瞧见的。”
王韶璟突然醒悟过来，郭公公所说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那日凤鸣池选秀，皇后不分青红皂白，硬是栽赃自己不知检点，有失仪态。原来她这么做只是想找个借口把自己撵走。
韶璟突然觉得很害怕，如果皇后知道自己不是小太监，而是一个女子。那么她会不会把自己杀了。她死倒是没有关系，但不知道会不会累及家人。
郭公公见韶璟又开始犯傻。于是道：“对了，你叫什么？”
“嗯？”韶璟回过神来。
“你叫什么？”郭公公又问。
一时间，王韶璟脑子里突然出现了“王小笨”三个字。那么她暂时就叫王小笨吧。
“郭公公，我叫王小笨。”
郭公公掩着嘴，笑了起来。“小笨。这个名字和你这个人真配啊。”
一直到了含章殿，司马柬都没有出现。王韶璟心想这下完了，只能自求多福了。
郭公公问道：“小笨，你以前伺候的是哪一位主子。”
王韶璟回答：“二皇子。”
“那你以前都做了些什么活？”
“我，我没做什么啊。我是新来的。”
郭公公叹息起来。“我最怕你们这种新来的，什么都不会，我还得从头教。真是麻烦死我了。”
王韶璟心想，你懒得教，我还懒得学呢。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工作让你做。要不，你就给皇上捶捶腿吧。应该没有比这个更简单的活了。”郭公公道。
王韶璟点点头。“是。”
“来，拿着，先给我捶捶。”郭公公边说边在塌前坐下。
王韶璟接过小木槌，蹲下身子。轻轻地给他捶腿。这个老奴才竟然闭着眼享受起来了。
没办法，这是王韶璟进入含章殿的第一份工作。
当她把郭公公捶舒服了，郭公公开口道。“很好，记住就这个力度。”
王韶璟点点头。
夜了，皇上还没有回宫。
王韶璟看着那些宫女们忙前忙后地准备茶点蔬果，又看着她们在含章殿里点起了蜡烛。上百支蜡烛，把整个大殿照得明亮一片。微黄的烛光，给人安静祥和的美。
当一切准备就绪，宫女们在门前列队站好，安静地等着皇上回宫。王韶璟跟着郭公公也站在了门前。
皇上还没有回来，二皇子司马柬却出现了。他的脸笑得是那么灿烂，令韶璟非常郁闷。不过韶璟见到了他，仿佛见到了恩人一般，向他奔了过去。“二皇子，你总算来了。”
司马柬点点头。将她拖到了含章殿外。王韶璟激动不已：“你快想办法救我出去啊，我不要待在这里。”
“你现在根本就走不了，既然皇上下令，要你在含章殿伺候，你就留在这里吧。”
“不行，我答应过我娘，我一定要回去。”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最好别想偷跑，若是被抓回来，一定会被杀头。”
“不回去，我没法向我娘交代。今晚我就逃出宫，被抓了，杀头了，我自认倒霉。”韶璟道。
司马柬郑重道：“你还是待在皇上身边好。普天之下，只有他能保住你的命。”
他的话什么意思，她不懂，也不想问。“好你个司马柬，故意让晨星带着我兜兜转转不让我回家，当初说要让我毫发无损地回家的人可是你。”
她的眼眶渐渐红润了，司马柬有些不忍心。“你要是离开含章殿，那就是抗旨。你总不可能抗旨吧，那可是杀头的罪，灭九族的罪。”司马柬道。”
王韶璟再也控制不住了，冲他谩骂道：“我恨透你了，每次遇上你，就有倒不完的霉。你非得把我害死，再搭上我全家你才高兴么？”
司马柬压低声音，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王小笨，你要是想活，就在含章殿好好伺候皇上，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你要是想王家灭门，你大可以把你的身份公诸于众。”
“你一定要尽快救我出去。”王韶璟道。
“嗯。我回去了，皇上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司马柬道。
如今，她别无他法，只能走这一步了。希望司马柬说话算数，能及时把她从深渊里救出来。
离开时，司马柬对郭公公道：“郭公公，王小笨就交给你了。”
郭公公点点头。“二皇子与他还真是主仆情深呢。”
司马柬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王韶璟，她的眼睛更红了，似乎眼泪随时都可能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