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没了!”萧彧把声音压得极低,纵然如此,那五个字依旧如同一阵闷雷滚滚而下敲打在她的心上。
“顾千言死了?!你确定?”
笛弦儿满心满眼都是不可置信,那个从小欺负她到大,之前还威胁过他父亲的那个讨厌鬼就这么死了?!
“千真万确!而且这是我们萧家内部天网传来的消息,天网自建立以来还从来没有出过错!”这话萧彧是一脸信誓旦旦,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的,就好像生怕笛弦儿以为他在开玩笑骗她一样。
“天网……连天网都出动了,看来是真的了……”笛弦儿喃喃。
作为大陆上覆盖最广,人员最多,消息也最是灵通的情报组织,她一点也不怀疑天网情报的真实性,她怀疑的只是她自己。
她本以为自己摊上一个刺杀西极国师的罪名已经足够荒唐了,如今听闻顾千言身死的消息再想想自己这两天一夜绝望痛苦的经历,她此刻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终于,所有人都要和她一样不得安宁了!
仙乐国长达数百年的宁静终于被打破了!
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她不知道。
她能想到的只有父亲终于可以不用再受人威胁了。那日顾千言夜闯将军府时说的话此刻依旧如闻在耳:“待我坐上王位之日,定叫你为今日的愚蠢行径付出代价!”
初闻此话,笛弦儿还佩服过他说出这番话的勇气。
可惜如今王位依旧在,人却已经不在了。
真是可悲可叹!
……
“唉,最近真是多事之秋。”笛弦儿叹了一口气。
“害,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伤春悲秋了,不过没了一个皇子,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何况是有人想让他死。”萧彧却是不以为然。
他本就与那顾千言没什么交情,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要说同情还有一点,要让他发出什么感慨却是不能够,毕竟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笛弦儿却是不同,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虽说在底层混过几年,但这朝堂之事与市井乡民之间的小打小闹还是有极大区别的。
对于常年居于高位者来说,或许权势地位财富甚至长生不老才是他们的毕生追求,生不能居庙堂之高,不如退处江湖之远,因此,住在这上京城中的除了普通的平民就只剩下两种人,得势者,以及失败者。
……
“你知道他是怎么没的吗?谁杀得他?”
“这倒是不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宫里的人。”
“哦?宫里的人?何以见得?难道此事在宫里发生就一定是宫里的人干的?这岂不是监守自盗?”
“话岁如此,不过……我实在想不到宫外有什么人会这么恨他或者与他结过怨了。”
萧彧摊了摊手作无奈状,以他的等级本是接触不到这种秘要的,就这些还都是向他大哥求来的,而且天网的情报向来简短,其中并没有出现具体人物和细节,这些不过都是他的猜测罢了。
“不是宫里的人还有谁?”
“不对,是有的。”笛弦儿却是突然凝神道。
“?”萧彧微微有些侧目,他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上京城的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宫外是有人与他结过怨的。”
“谁?”
“平宁将军。”
“……”
萧彧默默无言地看了她一眼,这算不算光明正大地坑爹?
“你说的是那一晚的事情吧,其中缘由我也知道一二,笛将军与二皇子素来有矛盾这的确不假,不过我相信笛将军的为人,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尽管对萧彧的话她还是颇为赞同的,不过这种晓尽天下事的能力还是令她感觉很是神奇。
“早便与你说了,这世上就没有我萧彧不知道的事!”某人听到这句疑似夸奖的话顿时有些小得意,就连平日里乖顺的刘海都翘起了几根。
“……”笛弦儿表示并不想理会飘飘然的某人。
萧二公子今夜带来的消息都太过爆炸性,她此刻的头脑被这些重大新闻充斥着很是混乱,急需要仔细重新梳理一番。
“罗达……顾千言……竟然都死了……那……南弦哥哥他在宫里还好吗?”笛弦儿呢喃自语着,不知不觉中声音提高了稍许。
某人就有些慌了:“嘘,弦儿你轻点声,这些话除了天网之人我就只和你说过,万不可让第三者知晓,一旦走漏了消息,后果将不堪设想,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了。”
萧彧说得满脸严肃,笛弦儿的心也跟着紧绷起来:“有这么严重?”
“你对朝堂之事终归还是知晓得太少,你想想,二皇子和骁骑营统领在同一天离奇陨灭,国主和文武百官岂会放任不管?之所以秘而不宣,恐怕是经过上头首肯的,而且显然是有人在布局。
但是……如果此时突然有个人跳出来道出了全部真相,从而引起全城百姓的恐慌,将这布好的局势彻底打乱,你说上面那几位大人会想要怎么处理这个走漏风声之人?”
萧彧一字一句都说得极为清楚,就好像是传道受业解惑的老师生怕学生听不懂一样,解释得极为详细。
“解惑”之人说得认真,“求解”之人自然听得更加认真。
跟随着他的思路,笛弦儿隐隐约约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一拍脑门道:“那个人就死定了!”
“没错,”萧彧轻轻地打了个响指,“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走漏风声之人的,所以这件事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万不可让旁人听了去。”
知晓其中利害之后,笛弦儿也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个地方本就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萧彧这么一分析她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
“如今上京城的局势这么乱,你实在是不该回来,有什么事是非要你亲自出马不可的呢?”萧彧不解。
“你以为我不想什么都不管就只是一人一剑远走天涯?还不是这里有我想见却未见之人。”笛弦儿叹了口气,她也不想的,只是这上京城中实在有她牵挂不下之人。
“呵,好啊,笛笙,枉小爷我对你这么好,没想到你冒死进京却是为了别的男人,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萧彧也不知抽了哪根筋,突然一拍大腿,指着她情绪激动道。
笛弦儿被指得莫名其妙,微微皱眉,神情疑惑:“萧瑾年,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平日里就准你凶我,还不准我凶回去了?”萧彧嘴里依旧说着胡话,手却是悄悄地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里,正是之前他提起过的“隔墙有耳”之处,难道真的有人在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