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通译转述所言堵的差南会、左佛王语塞一时,也更加攥紧了手头的刀剑,那左佛王恼羞成怒说
“都是你们岐人蛊惑人心的鬼话,大家都不要听信他们的胡言乱语,岐人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他们就是该死!”
此言一出,沈云卿又是上前了两步,压进左佛王,居高临下阴阳怪气说:
“哦,本使终于明白了,你们的做派,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我们天朝就是该死,占着的土地都是多余,所以我们还是该死,应该把土地让给你们。
现在看来,阁下也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和意义了。”
待等通译原话转述,左佛王面颊暴起青筋,凶相毕露:
“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沈云卿眼疾手快,抽出腰后双节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雷霆掷出一击,不等左右人等眨眼看清,一棍已然重重落在左佛王天差南会灵之上。
沉沉一声脆响,下刻便见左佛王瞪目张口,眼珠翻天,僵硬站在原地,额头一股鲜血沿着眉心划过鼻前滴落地面。
出手之快,力量之狠辣,只在一刹须臾间,众人见之目瞪口呆惊为天人,即便是跟随沈云卿多年的欧阳龙菲,也不曾见过沈云卿杀过人,如今毫不犹豫出手杀人,不免令其心头大怔。
只两息呼吸,喘一口气,那左佛王渐渐瘫软在地,抽搐着留着鲜血。
“左,左佛王死了,左佛王死了……”
众人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下刻蓬碧桐一声怒吼:
“岐人言而无信,杀死了左佛王,不能信他们!”
话音未落,沈云卿双节棍手指蓬碧桐,喝令岐军道:
“反抗者杀无赦,来人,将他剁成肉泥!”
“是!”
言毕,左右岐军一拥而上,左佛王、蓬碧桐手下负隅顽抗,却被岐军杀翻在地,蓬碧桐连中数十枪,暴死而亡,鲜血染红了大院。
擦干了木棍血迹,收在右手间,沈云卿冷声说道:
“从今日起,本使就给各位立个规矩。但凡死不改悔者,便如此二人下场,凡勾结赵越、黎孔等人逆贼者,杀无赦。但凡臣服我朝,真心归顺者,爵禄不变,一应继续照旧,但一切法度当以我朝律法为准,胆敢僭越者,严惩不贷,你等可都听清。”
此刻一是鸦雀无声噤若寒蝉,腊婆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口,哪里还敢应声。
沉寂片刻无人回应,沈云卿只做众人已经默认,遂即又说:
“既然没有异议,那就继续之后的安排。来人,将尸体拖走。”
“是!”
言毕,沈云卿跨过尸体,踏着鲜血昂首入大堂,堂内布局与中原迥异,腊婆人身形较矮,中原人身形高大,用器陈设不免局促。
四目环顾之下,沈云卿负手站于上座前,欧阳龙菲与岐军团团围住大堂两侧,左承王赵元等人立于堂间,面色无不惊惧。
“诸位,莫要惊慌,方才二人不知悔改罪有应得,本使绝不会无故牵连众人,还请诸位放心,左承王。”
“在,敢问圣使有何吩咐。”
“刚才二人乃何人,应该不是腊婆一族吧。”
“回圣使,方才被圣使打死的是岳仰族的一个头人,左佛王差南会,另一个被枪扎死的是布姥族的小头人蓬碧桐。”
“也就是说,本王是说到了他们的痛处,故而对本使起了杀心,对吗。”
“回圣使,当年抢夺沙蒙弄族的金山,正是左佛王差南会之父率人所为。”
“原来如此,看来此贼不仅是藐视我朝,还敢公然撒谎欺瞒世人,杀害人证毁灭证据,此等恶贼,贵国竟然还奉为上宾,按此等做法,杀人者非但没罪还有大功,看来要是把岳仰一族尽数诛灭,本使应该功德无量,唱诵万年才对,左承王以为如何呀。”
“这……”
赵元语塞,无以回应,这时沈云卿继续又说:
“行了,本使不会无故牵连他人,滥开杀戒,我朝素来言而有信,诸位可以放心。
今日起,我军将常驻于此,潮瓯城及周边治下属地,还望左承王与潮瓯城府继续维持,诸位平日该怎样,还怎样,可都清楚。”
“请圣使放心,在下我等一定竭力而为。”
“有左承王此言,本使就放心了。现在,有四件事需要诸位立即去办。”
“不知何事,还请圣使明言。”
“其一,以我朝文字与腊婆鸟文共同张贴安民告示于各处,以安民心,同时召集城中外邦海商,加以安抚。
其二,城中官吏、勋贵、头人家眷,尤其是女眷、子嗣,尽数集中城北,不得离开。家主与官吏没有我军允许不得出城。
其三,以潮瓯治所名义,将潮瓯之下各县、各乡、各寨官员、头人尽数召集于此,听从我朝号令,安抚当地人心,稳定民情,但凡不从者,罪同赵越、黎孔、差南会、蓬碧桐等,杀无赦。
其四,城中食盐、铜铁工具,限期三日尽数上缴我军,三日后全城搜查,窝藏者罪同私藏兵刃,杀无赦。
最后,解散民军,准许保留本城守军一千人及兵器,无我军同意,守军不得擅自离开城北,违令者杀无赦,你等可都明白。”
“是,我等即刻照办。”
“很好,左承王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是……”
经由通译逐一逐条仔细交代,同时分发起草的细节条令,不明之处再做细解,一刻钟后腊婆官吏陆续散去,只留下赵元一人。
“左承王请坐。”
“不敢,还没请教圣使尊姓大名。”
“之前忙于两国交兵,本使倒是给忘了。本使姓沈,沈云卿便是本使,乃此番南征征讨使,主持地方政务,但凡是政务均可与本使磋商,但若涉及军务,可就由不得本使了,还请左承王紧记。”
“是是,在下谨记。此外,在下听闻圣使大人是天朝的王爷,不知是真是假。”
“小小腊婆,还不至于劳烦天朝勋贵驾临弹丸之地,若是王爵出征,按我朝例,外疆之地当分于王贵,若是如此,腊婆诸部将不复存在。”
闻讯到此,左承王面如死灰:
“那圣使是……”
“本使海通公主之夫,海郡王便是本使。想来本王名号还不够响亮,左承王应该还不曾听说吧。”
“在下孤陋寡闻,让圣使见笑了。”
岐帝国开国至今,虽不允许勋贵涉政,也无实封地的王爵,但允许王爵开疆拓土分封勋贵,一来鼓励王爵自强,二来让王爵势力转移出国,削弱对皇帝的威胁,因此新开疆土多少要封一些实封地给王爵。
为了利于统治,王爵得到新开疆域,都会从原有虚封地招募移民,迁往新的封地加以经营,为便于长期管理,战后又不能实行严厉政策造成新地动荡,因此都会在战争中解决一些战后不能解决的问题。
因此如果是王爵亲征,往往意味着志在必得和王爵本人的不同寻常,对占领区实施屠杀消灭外国人口是必然手段,否则不利于战后的封地统治。
沈云卿仅是郡王,实封地不封外姓是多数朝代的惯例,岐帝国也不例外。
不过这条律法出发点虽好,但是却不怎么管用,开国的几十年间王爵还坐享尚武红利,到了后来一代不如一代,而且岐帝国开国之际,疆域面积占今天的百分之七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都是最近两百年间陆续纳入版图,勋贵已经极少参与。
加之周边能打下的土地都被打下,剩下没纳入版图的都不好惹,国力也大不如前,自然就严重打击了王爵的积极性。
看看周晟、周启这帮子王子王孙就知道,行军打仗经营地方没他们的份,窝里斗,玩弄权术,一个个都是娴熟的政客,指望他们开疆拓土,根本谈不上。
但作为一国使者,国家利益的代言人,使者的风范很大程度上体现了国家的意志与国威,倘若唯唯诺诺遇事犹豫不决,纵然武力逼人,政治和外交的失败,往往比军事失败更为严重。
差南会、蓬碧桐之死,既是杀鸡骇猴惩戒出头鸟,同时以武力震慑,倘若任其做口舌之争,这些个土人没有道理可言。
同时他们的主观意识,就是以自我为中心的逻辑,纵然你再有理,他们就认准一条,都是你不对,在狭隘的极端民族仇恨主义的心理作祟下,结果只能是岐帝国在政治外交上的失败。
对付这种不认理的蛮子,就只能让他们认杀。
所以有时候还是得留一手杀手锏,做一些书面功课,关键时候震慑敌人,果断出手,方能取得形势上的主动。
“请问左承王,腊婆共有几处辖地,潮瓯及属地人口几何?”
“回圣使,腊婆常年仿照天朝国体,因此大致行政划分与天朝相仿,不过沿用的多是前朝旧制。而我国国小民寡,故而辖地不多,共有五地。
潮瓯乃其一,潮瓯城内在籍人丁约九万,不在籍的土民与海商不知有多少,但肯定不止两万。此外还有县城四处,大寨五处,连同潮瓯城在内,在籍人丁约五十五万,因战被征走男丁五万余人,眼下有五十万人,不在籍的尚不清楚。
其二是国都瓦瓯,治下人口七十万。其三是南屿,治下人口四十余万。其四是井同,人口四十七万,其五是库皋,人口三十九万。”
“嘶,那也才二百五十多万,还有一百二十万呢?”
“不计刚刚并入的穆喇戌,另外的一百二十万人都散布在我邦土地西北的山岳丛林,以及不在籍的百姓。”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