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结萝别过头没去没有再理他,遥望窗外绯红尽撒,最后不过是化作泥土碾作尘,亦或者随风飘落水中零落沉浮,心中不禁郁郁,黯然道:“你可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我又要成亲了。”姬子重看不到百花结萝脸上的没落和释然,淡然的声音中隐约带着一丝自嘲,冷笑一声,抬手将飘落在百花结萝肩头的桃花拂去。“皇上赐婚,番邦的公主。”
“皇上……”百花结萝轻声低吟,浅浅淡笑,曾几何时,自己不是也被赐过婚吗?
她轻轻将手中桃花花瓣一片片摘落,对着窗外使劲一吹,回身,正对上姬子重略显阴郁的眼神。
轻笑,满眼的流彩,“和公主吗?是好事!”
姬子重一把夺过百花结萝手中的花枝,狠狠的朝地上摔去,只是花枝轻巧,哪里用他这般用力。只见花枝慢慢落在地板上,“吧嗒”一声,徒留满目愤然的姬子重瞪着百花结萝不再说话。
百花结萝故作不在意的轻轻一笑,“娶一个番邦公主,对你有利无害,皇上还是看重你的。”
百花结萝对上姬子重的愤然,只感觉自己也快被他那无名的灰色火焰所吞噬,这不正是他们这些人一直所追求的吗?
“是,你说的没错,她哪里都好,地位尊贵,可于我,却无半点感情,连是丑是美,高矮胖瘦都不知道。”好一会儿姬子重才缓缓松开了牙口,神色恢复了之前的平淡,讥笑一声望向窗外。
百花结萝侧眉淡淡一笑,感情?难道他也会说感情二字了吗?“感情?你难道会为了感情放弃你现在所有的一切吗?”用巡视的目光望向姬子重,却被他不自然的避开。
“当然不会。”姬子重低声默念道,略显得有些窘迫,百花结萝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不过果然,这些男子哪一个会放弃荣华富贵来作为交换呢?想到这里,百花结萝不禁玩味地打趣道,“不会变不会,你何故如此窘态?”
“哪里有?你不要胡说!”姬子重声音陡然凌冽,高了一倍,脸上怒色尽露无遗。
百花结萝看着他,默然不语,这样的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不像他平日的淡然,就连往日那般拒绝过他,他都未曾这样急躁过,眼中有些尴尬,百花结萝轻叹了一口气,慢慢朝旁边的梳妆台走去。
“对不起。”姬子重看着百花结萝,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百花结萝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关系,这样的他自己哪里又会介意呢?侧目,见姬子重脸上的怒火已经平息下来。
“下个月西域藩王就要进京,我可能要忙着迎接大婚的事情,大概这段时间就不能再来看你了。”姬子重看着百花结萝满脸淡漠的样子,声音陡然如千年冰封一般冷淡。
“你去忙婚事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百花结萝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对镜拿起一缕青丝慢慢的梳了起来,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良久,百花结萝才放下梳子,款款对姬子重一笑,“你大婚在即,我却没有什么相送,就趁着今日阳光晴好,再为你吹一曲《牡丹芳》吧。”
说毕,百花结萝将那日姬子重送的玉笛从桌上拿起,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竟然有几分紧张,可能自己太久都没有吹这个曲子了,只怕吹不好,起身移步窗前,望着茫茫花海,笛音袅袅又起:
“牡丹芳,牡丹芳,黄金蕊绽红玉房。
仙人琪树白无色,王母桃花小不香。
宿露轻盈泛紫艳,朝阳照耀生红光。
红紫二色间深浅,向背万态随低昂。
映叶多情隐羞面,卧丛无力含醉妆。
低娇笑容疑掩口,凝思怨人如断肠。”
笛音落到此处,嘎然而止,百花结萝柳眉微微蹙起,心念感伤,却又不得不放下。重新将玉笛吹响,曲调如旧,人心已变,只道世事无常!
“无人知,可叹息。
我愿暂求造化力,减却牡丹妖艳色。
少回卿士爱花蕊,同似吾君忧稼穑。”
姬子重再走,却告诉百花结萝他已经和胞弟说过,可以让她无事在院中闲走。百花结萝谢过她,直送到门口,却再也无话。
自那日后,百花结萝无事便会让茗儿陪着自己在淮安王府的花园中散步,这里虽然没有皇宫的红墙高瓦,金碧辉煌,也没有御花园里御花芬奇花绽的美景,却也是垂柳绿带飘,絮舞如雪满园飞,花落花开百花笑。
这日,天气晴好,算着日子便已然快到了藩王进宫的日子,百花结萝独自一人站在湖边,看着身边杨柳依依,碧湖金光闪闪,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才能离开。
“百百花姑娘,淮安王有请。”一个侍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百花结萝不禁诧异起来,这姬子良从自己来这半年还不曾主动召见过自己,今日怎的就想到要见自己了?
见到淮安王,百花结萝才知道,原来淮安王为了庆贺晋王和西域公主大婚一事,定于后日代替百忙之中舞发脱身的晋王在府中设宴,宴请四方宾客,所以才想让自己到时一展舞技。
百花结萝本是想回绝,毕竟现在身份尴尬,不想多见人,可淮安王却不依不饶,实在无奈百花结萝想自己毕竟寄人篱下,便没有再推脱,答应着离开了。
到了那日黄昏时分,百花结萝便梳妆完毕,用一块面纱将自己容貌遮住,便等着淮安王派人来传,不想一直到了天全黑透,淮安王才派了奴婢前来。
等到了大厅,百花结萝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宴请四方宾客,不过就是寥寥数人坐在两边,早已有侍婢伺候左右了。而淮安王的位置上却是空空如也,不知人去了何方。现在在厅中的这几人百花结萝都曾在皇宫见过,不禁暗自清醒自己戴面纱的智举。
百花结萝无奈走到厅中,待得她准备就绪,就听耳畔传来了悠扬的琴音。
舞步起,水袖飞扬,面纱遮住倾世容颜,不觉让人想起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之美。时而轻跃而起,时而静若芙蕖,悠悠扬扬,轻轻缓缓,随着琴音的轻、重、缓、急,百花结萝的舞步愈加变幻莫测,让人不禁为之瞠目。
如花若翩鸿,飞飞扬入清流去。
琴音落,百花结萝弯腰扭身,回眸一笑,笑靥如花,眼带三分妩媚胜秋水,又留七分清冷若冰霜。
只见淮安王和皇太子姬文宇此时正好伫立门前,皇太子正眼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好!”凝神之下,只听两边宾客鼓掌声渐起。
几人见淮安王和皇太子回来了,不禁起身朝淮安王赞道:“淮安王府中真是藏龙卧虎,这小小舞姬竟然将一曲《落花》舞得如此惟妙惟肖,翩然如花落尽。”
听那个人如此说,淮安王恭敬的朝皇太子一拜,“只叹太子殿下只看到舞姿,未见舞姬真容,不知可否尽兴?”
见皇太子眼神仍旧紧盯着自己不放,欲要说话,百花结萝便翩然朝淮安王行了个礼,向门外走去。
她记得晋王和她说过,已经嘱咐淮安王不让她见人,尤其是皇太子,为何这人不守承诺?还对皇太子这般阿谀奉承?想到这里,百花结萝心里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今日家宴,不过是姬子良趁近日姬子重忙碌,顾盼无暇才想出将自己献给皇太子的手段而已。
只是想不到,姬子重如此洒脱不羁之人,竟然有这样趋炎附势的弟弟。
想到这里,百花结萝不禁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只是不等百花结萝迈出门槛,就听皇太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靡靡水中明月,“站住。百花结萝,是你吗?”
百花结萝故作镇定,回身行礼,却始终不开口答话。
皇太子哪里顾得那么多,半年相思之苦,将自己煎熬,天下哪个女子不是自己唾手可得?而她竟然这般让自己难堪。
他再难忍耐,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扯掉百花结萝面上的纱巾,百花结萝面色一紧,环顾了下其余几人,发现众人竟然无一人面有惊色,只感觉自己脚下一轻,已经被皇太子拦腰横抱起。
皇太子看着百花结萝,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捶打,挣扎。
待到走至王府花园中,皇太子才将百花结萝放下,不由分说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百花结萝只感觉一股热浪在口中蔓延,今日的他显然带着酒后的几分醉意,舌尖不断侵犯自己的贝齿,手也不安分的开始在自己身上游手。
百花结萝见状无奈,只好心中一横,狠狠咬了下去,惺甜在口腔蔓延,百花结萝冷眼瞪向皇太子。
皇太子口中猛然吃疼,酒意全无,轻哼一声,一把将手中的人儿退了出去,只见一身粉裙的百花结萝踉踉仓仓朝后面退了几步,如一只蝴蝶一般轻盈跌倒在花园的草丛中。
百花结萝摔倒在地,迎着皇太子凌冽的目光,站了起来。
皇太子轻唾了一口血水,看着百花结萝跌倒,本想上前将她扶起,怎奈感受她眼神如冰韧一般将自己看着,便愣在了那里没有动。
他心下无比愠怒,乘着醉意,拂袖便朝歌舞喧嚣处行去。
百花结萝见皇太子转身离开,立刻向着宝月楼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