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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舞姬争斗更胜王府

百花结萝出了霓裳舞雩宫,和南宫徵羽分手后,一个人走在回碧霄宫的路上。

此时月下花影灼灼,暗香涌动,混合在一起的花香让人分辨不出是什么花的香味。她看着青石板路两旁的红墙琉璃瓦,仰头只见宫院墙上挂着的一轮圆月,不由得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时辰已然不早,茗儿在屋里怕也是等急了。

明日就要搬进霓裳舞雩宫了,百花结萝便思量着早些回去,好收拾收拾随身的东西搬家。

百花结萝侧头回望着满院的秋色,眼看着就要走进回廊转角处,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刚要转回头,只觉鼻上一酸,竟然迎面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此处正是花园暗处,百花结萝也看不清来者何人,只觉眼前一黑,心下暗叹,真是倒霉,重心一个不稳,身子已经朝后面摔了下去。

百花结萝刚往后仰去,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了对面人的胳膊,那人似乎也没有想到撞自己的人会有此一招,只感觉身子被她拽着一斜,只听见“噗通”一声,两人一起跌入了身后的水塘里。

水花四溅,水塘中的秋荷,依着荷叶被水中激起的浪花飘荡出了好远。水塘里的本就朦胧的水月也被惊起的绮涟搅碎,只剩下满塘的银屑。

“哗啦” !

被百花结萝拽下水的人一个翻身,从水中站了起来,顺手还将拉自己下水的罪魁祸首也捞了起来。

晚秋,池塘中的水虽然不深,可是冷风习习,百花结萝不禁打了个冷战。

“好大胆子,你是谁?竟然敢把我拉到水里?”暗淡的月光下,男子的声音打破了四下的寂静。

百花结萝本来被人一撞,还跌下了池塘,心中也是一阵愤愤不平,听来者口气如此不善,本想还嘴,抬头却见,月光下的这个男子头上戴着一顶束发嵌玉乌金发冠,一袭青色锦缎长袍上用精致五彩线乱针绣着青龙出云的花样,金线勾勒,腰间束着五彩攒花结长穗的宫绦,花穗上镶着绿幽灵、黄茶晶、蓝宝石等名贵宝石,若银河璀璨垂在腰间,被打湿的墨团镂花倭锻排穗褂贴在长袍上。

这种打扮,百花结萝猜他非富即贵,多半是皇子王孙。

朦胧月色下,男子正好面对月光,虽然看不清长相,她也能从他精光奕奕的眼眸中感觉到——此人正含怒三分的瞪着自己。

明知自己可能惹不起这个人贵公子,百花结萝索性秀目一挑,说道:“你叫什么啊?一个大男人竟然就被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拽下水,还好意思大呼小叫。”

她趁机撩起裙角准备开溜,不料裙子被水沾湿后又重又粘,当下一脚又踩在他的脚上。

“哎哟!”

百花结萝心知不妙,加快了脚步,蜻蜓点水一般快步朝岸上跑去,也不管那人如何,招了招手,留下一句“咱们后会无期吧!”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回廊尽头。

宁王姬文昊远远地仰着头,有些恼怒地看着那抹消失在月下的身影。

身为当今皇后最宠爱的二儿子,皇太子的嫡亲弟弟,他的地位虽然不及皇太子姬文宇尊贵,但在皇宫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凤凰,平日里别说冲撞,等闲宫人们就是连对他喘一口粗气都不敢。

但是不知为何,听到她最后那一句话之后,他嘴角不自觉划过一道笑容,自己竟然一点都不为这个冒失的宫女所生气,反而觉得她精灵古怪。

百花结萝回到碧霄宫后,茗儿一见她如此狼狈,赶忙帮她将湿衣服换下。

百花结萝一想到今夜之事,万一那人真如自己所料是皇亲国戚,那追究起来自己也是难道其咎,幸好今夜月色不明,他对着月光自己都未看清他的长相,当下叮嘱了又叮嘱,警告茗儿万万不能将今日之事告诉其他人。

茗儿少见百花结萝神色严肃,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鸡啄米一样点头应允。

百花结萝将明日要搬去霓裳舞雩宫的事情告诉了茗儿,两人便将随身要用的衣物整理了一下。

因为有南宫徵羽照顾,百花结萝在霓裳舞雩宫里可以有自己单独的一件小屋,小屋在东厢,跨过一个回廊小院,便是南宫徵羽的院落所在。百花结萝屋子的旁边便是寒烟柔的屋子,而其他舞姬的住处都统一安排在了霓裳舞雩宫的西厢,暂时是三人一间,等到晋级结束,便是按照等级再另行安排。

在霓裳舞雩宫的日子如白云苍狗一般,行云流水,日复一日,每日除了练舞便是练舞再没其他。

从表面上看,寒烟柔对百花结萝似乎十分照顾,而凤夭夭也和百花结萝走的很近,因为皇太子明显的偏爱和又因为和南宫徵羽的相识,众舞姬虽然心中有所不平,但是也不敢当面对百花结萝说什么。

偶尔有几个牙口伶俐的会在背后嚼嚼舌根,话被多事的传到百花结萝的耳朵里,不外乎就是“靠姿色上位”,“你看她那个狐媚样”,“不就是有点裙带关系”……之类的话,每每听到,百花结萝也是一笑置之,并不予以理会。

待到枫叶红尽,秋菊落霜的时节,便迎来了第一次的舞姬淘汰赛。

众舞姬里有五个舞姬是可以直接晋级的,如百花结萝、寒烟柔、凤夭夭等舞姬平日里表现比较突出的,所以在皇太子的特批下,都不必参加比赛。而其他舞姬迎来的命运就是两天后的统一淘汰,参评的人选则是皇太子本人、一些资深乐师和宫里的资深舞姬。

“茗儿,你看这窗外的菊花,开得多美!”百花结萝看着窗外的的菊花笑着用手给茗儿指了指。

茗儿朝院中看了看,这满园的菊花早都开在那里了,只是小姐一直忙于练舞没有看到罢了。

这满园的菊花朵朵娇艳,千姿百态,虽然已到深秋,但是因为花期不同所以仍然是有的才含苞欲放,有的就已经盛开吐蕊,有的似犹抱琵琶半遮面,有的却已经尽露精髓……一株株、一丛丛落在墙下,五光十色,熠熠生辉。

“没想到百花也喜欢这菊花。”寒烟柔打开窗户,正好开到了倚在窗前发愣的百花结萝。

这几日因为马上要晋级考核了,所以舞姬们都在霓裳舞雩宫里各自勤加修炼,而她们这几个可以直接晋级的便有了难得几日闲散时光。

百花结萝听寒烟柔叫自己,回神朝对面笑了笑:“其实我也说不上喜欢,只是觉得这满园菊花品种繁复,姹紫嫣红的甚是好看。”

“呵呵,菊花品种素来便是千娇百媚了。皇太子知道我喜爱菊花,所以妹妹没来前就将这满园堆满了菊花,本来我还担心妹妹喜不喜欢,眼下看来,我的担心也是多余了。”寒烟柔说着,便笑了起来。

百花结萝听得寒烟柔如此说,便回道:“秋菊傲雪,本性能耐寒,我倒觉得她的品质不惧风雪,比她的美艳更值得欣赏。”

“不过是各花有各命而已,哪里有妹妹说的那般深奥呢?”寒烟柔笑笑。

两人正在说笑,便见皇太子身边的太监李景德从院外走了进来,见两人都刚好侧身在窗畔,便行礼说道:“两位姑娘,太子殿下让小的来请二位姑娘去练舞场,指导众舞姬练舞。”

寒烟柔一听李景德如此说,不禁赵温雅一笑,纤纤玉指从发间划过,取下插在发髻间的一支玉钗,说道:“那些舞姬哪里还用我们指导呢?”

百花结萝听着也觉得奇怪,但是又不好回绝,便道:“有劳李公公跑一趟了,我们这就过去。”

李景德听百花结萝如此说,嘿嘿一笑,“还是百百花姑娘体谅奴才,小的这就下去回禀太子殿下了。”

寒烟柔笑了一笑,说道:“那就有劳李公公了。”

李景德走后,百花结萝随便梳妆了一下,又换上了平日的舞衣便出了屋门,却见寒烟柔还在铜镜前上妆,便问道:“姐姐,可用我等等你吗?”

寒烟柔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一笑,回头对百花结萝说道:“妹妹先去吧,我稍后便来。”

百花结萝点了点头便朝练舞场走去。

走在碎石小路上,百花结萝看着秋日里风轻云淡的天空,晶莹剔透,不染纤尘,远处的枫树红叶偶尔被秋风吹落,哗啦啦作响。近处槐树的花朵,已然飘落,纷纷洒洒或成串或是孤零零的一朵,铺落在碎石路上,洁白的让人不忍心去践踏。

太阳此时已经挂在了霓裳舞雩宫的屋顶上,百花结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朝着练舞场快步走去。

还未至门口,就听到了场内一阵纷乱的声音。

只听得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如划过划破了此刻的人声杂乱,“不要以为害了我,你就能晋级!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早晚我会加倍奉还给你!”

女子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怨恨,听得百花结萝混身不觉一颤,这是怎么了?难道霓裳舞雩宫里面出事了吗?

她愣了一下,便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练舞场内已经乱作了一团。

这时,凤夭夭和另外两个直接晋级的舞姬卓碧儿和叶沐秋二人,也奉命到了霓裳舞雩宫的门口,见百花结萝驻足立在门口,便迎了过来,又见舞场内乱作一团,凤夭夭便拉过百花结萝,问道:“百花,这是怎的了?”

百花结萝摇了摇头,眼中神色让人捉摸不透,“我也才到,不知是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徵羽不知从何处突然冒了出来,看到了百花结萝从舞场里走了过来,简短说道:“今日不练舞了,你们先回去吧。”

其余人等听南宫徵羽如此说,不敢再问,行了个礼转身准备回去。

凤夭夭见百花结萝没有走的意思,便悄悄提醒道:“妹妹,你还不走吗?”

百花结萝总觉得事有蹊跷,便道:“姐姐先去吧,我稍后就回去了。”

凤夭夭一想两人毕竟不同路,便不再管她,自己和卓碧儿、叶沐秋一起朝西厢走去。

待得三人走了,百花结萝才小声问道南宫徵羽:“师父,出什么事情了?”

不等百花结萝话说出口,南宫徵羽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将剩下的疑惑演到了肚子里。

“不用问,也不要打听。你也回去吧,等到明日再来,眼下这边也是练不了舞了。”南宫徵羽说完,便转身准备进练舞场,舞姬之间的争斗向来不少,百花结萝越少接触这些事情,对她越好。

百花结萝刚想转身离开,不想皇太子此时却看到了她,出声说道:“百花结萝,你过来!”

百花结萝回身,见皇太子已经走了过来,里面的议论的人声渐小,跟着皇太子一道走过来的还有四个太监和一个被抬着的舞姬,百花结萝认识那个舞姬,正是自己第一天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言辞犀利的小姑娘楼心月,此刻她凤目微抬,眼中尽是愤愤之色,满脸幽怨。

她路过百花结萝身边时,嘴角划过一抹讥笑,伴着她满眼的怨气,让人感觉说不出来的诡异。

“百花结萝,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对不对?须知今日的我,便是明日的你!”

百花结萝没有看到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只是感觉听她语中森森的凉意,就能把人推至极寒的深渊。

不知何时站在百花结萝身后的寒烟柔,也觉得楼心月的语气有些阴测测的,不觉得打了一个冷战。

百花结萝感觉身后有人在动,转身看到脸色难看的寒烟柔,看寒烟柔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受到了惊吓,便关心的问道:“姐姐,没事吧?”

看着百花结萝眼中的关怀,寒烟柔摇了摇头,心中思绪万千。曾几何时,这一幕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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