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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美艳不可方物

秋日凄凄,百卉具魂飞,袅袅兮秋风,杨柳月中疏,草木枯黄,满天飞,嘎嘎成一兮雁南归。

转眼之间,百花结萝已经进宫一个月有余了。

她望着满碧霄宫里飘香的桂花,不禁叹了一口气,默念道:“好一个红颜祸水。”

只听身后传来南宫徵羽的声音:“你还惦记着这个呢?”

百花结萝眼睛一亮,转身看着随茗儿挑帘而入的南宫徵羽笑着走上前去,“师父!你怎么进宫来了?”

南宫徵羽笑着看着百花结萝,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这个丫头了,自那日送她进宫,便只在中途进宫表演的时候见过她一次,“我若不来,又怎么会知道原来你对为师如此念念不忘呢。”南宫徵羽打趣的说道。

“您是师尊,怎么可以如此小气?”百花结萝说着拉着南宫徵羽坐了下来,又让茗儿去准备茶水。

“你在这宫里生活还习惯吗?我今日来,是有事情要告诉你,坐坐便走了。”南宫徵羽拦下了茗儿说道。

“不知师父有什么事情?若是关于晋王的话,就不要说了。”百花结萝不知道南宫徵羽要说什么,进宫一个月了,没有晋王之事烦心,感觉倒是很清静,难不成他又突然想起了自己?

“倒不是他。晋王殿下现在也有公事在身,”不等百花结萝说完,南宫徵羽便将她打断,玩味的看了一眼百花结萝,笑着说道,“看起来,你似乎对他依然念念不忘?”

“哪里有!”百花结萝不满的瞪了南宫徵羽一眼。正色问道:“师父今日特地来看我,究竟为了何事?”

南宫徵羽看了一眼百花结萝,问道:“我不和你开玩笑了,说正经的,其实晋王殿下他确实是惦念你的。”

南宫徵羽叹了一口气,回身望了一眼桂花树下的万寿菊。

百花结萝愣了一下,没想到南宫徵羽竟然变口如此快,见他俊朗的脸上划过一抹担忧之色,不禁心中暗自胡思乱想道:难道是他……出什么事了吗?

她刚想问出口,却听南宫徵羽说道:“再过两个月便是皇后娘娘寿辰,太子殿下命我举办一场舞姬甄选的大赛,我想推举你参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他停了一下,又道:“这次机会,对任何一个舞姬来说,都很难得。”

入宫!

那九重凤阙之内,如今却不知是何等模样?

百花结萝恍惚了一会,点点头道:“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要去了!多谢师父了!”

南宫徵羽见她同意,便笑笑说:“皇宫之中不比王府,你自己多加小心,明日我便让人来接你去练舞场。皇太子将要亲自考核第一批舞姬的舞艺。你也好好准备一下。”

南宫徵羽说完,便起身离去了。

百花结萝本来还想留他再多坐一会,毕竟许久未见,可是看他神色匆匆,也没有多做挽留。

第二日,天刚放亮,百花结萝便起床准备了,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一个叫紫霞的宫女才被派来接她去了宫内的练舞场。

宫里的练舞场在皇宫的南边,名曰“霓裳舞雩宫”,百花结萝跟着紫霞穿过御花园,一直往南走,感觉已经不见左右两边高阁楼台的时候,才见到了练舞场。

前世慕容清漪何其尊贵,从来不曾到过这种地方。此处倒是让她看得津津有味。

刚到大门口,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就拦住了百花结萝的去路,说道:“皇太子正在霓裳舞雩宫内,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紫霞巧笑非烟,说道:“这位是南宫乐师新推荐进来的舞姬百花结萝,准备参加皇后娘娘寿辰献舞的舞姬百花结萝。”

侍卫打量了紫霞两眼,刚想说话,就被身后和南宫徵羽一起踱步而出的一名锦衣少年给打断:“让他们进来吧。”

侍卫抬头,发现是皇太子姬文昊亲自前来,急忙叩拜行礼道:“叩见太子殿下!”

百花结萝偷偷打量了几眼这位皇太子,发觉他长相还算清雅,与靖南王姬子恒有几分相似,但皮肤过于白皙,体质偏瘦弱,似乎有些病态,见他问及自己,便也不慌不忙的跪在地上行礼道:“碧霄南宫乐师百花结萝,给太子殿下请安。”

皇太子打量了一眼百花结萝。虽然此时这女子低着头,未见全貌,但是见她身姿婀娜,婷婷袅袅,如一朵在地上绽放的花朵一般,必定是位佳人,眼中微微现出一丝惊艳之色,回头问道:“南宫乐师,这便是你说的那位百花结萝?”

南宫徵羽回礼道:“回太子殿下,正是。”

皇太子看着百花结萝,点头说道:“听说你还会拂乐?倒是一位才女。怪不得南宫乐师会推荐你。”

“多谢皇太子谬赞,只是小女子技艺拙劣不及南宫乐师万分之一。”

南宫徵羽听百花结萝如此说,不由一笑,这个鬼丫头倒是机灵,这时候居然还不忘拍自己的马屁,便笑着说道:“我这徒儿,有时候难免过分谦虚,倒显得我们师徒互相吹捧了,太子殿下不要介意。”

皇太子似乎对南宫徵羽也很宠信,只是微笑看着百花结萝,拂袖说道:“你起来吧。”

百花结萝听皇太子下了令,才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出于礼节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面前二人,只看到面前两人一个一身明黄锦缎长袍,一个一身水蓝色长袍,必是皇太子和南宫徵羽二人了。

“抬起头来吧,这里是你们练舞的地方,不似宫内规矩那般多。”皇太子见百花结萝一直低着头,心中其实也暗自好奇,有这样美丽身姿的女子,不知长相如何?只是见她一直规规矩矩的低着头。

“多谢太子殿下。”百花结萝领命,缓缓将头抬起,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榴花一般,翘首绽放,娇艳动人,乌黑的水目灵动的看着眼前一身明黄的皇太子。没有仔细打量,便又低下了头。

这位皇太子姬文宇,生得和靖南王有几分相像,只不过他年纪更轻,刚到弱冠之年,样貌看起来更显阴柔,和晋王的俊美又不一样,她迄今为止已见过不少姬皇族的王孙公子,总的来说,这姬家的男子都生得不错,还算器宇轩昂。

皇太子在百花结萝抬头对视的一刹那间,立刻便被眼前这女子吸引住了。

却见她长相明艳如雪,娇艳如花,却不似一朵雪中冰雕而成的冷艳榴花,更像一朵温柔的解语花,高洁之中令人怜爱,晶莹的眼神宛如深潭,充满了让人探索的渴望……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他忍不住微微怔住,世间竟然有如此妙的人儿!

南宫徵羽见皇太子愣在了那里,心中已然明白,故意便在一旁请安道:“太子殿下,众舞姬还等着您呢。”

皇太子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咳嗽了一声以缓和尴尬,然后对着百花结萝说:“清漪姑娘,我们一起进去吧。”

百花结萝浅浅一笑,说道:“奴婢遵命。”

她并没有与皇太子等人同行,远远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她哪里看不出皇太子刚才的走神?唯恐他对自己多加注意,又无故多生事端,所以才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皇太子回头一看,见百花结萝远远落后,竟然停下脚步等候着她,候着她上来了,还毫不避嫌地伸手拉她的长长衣袖,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微微一笑道:“我说过了,你不必过于拘泥礼节,跟着本宫便是。”

百花结萝故意轻轻拂动一下衣袖,将皇太子的手挡开,说道:“奴婢多谢太子殿下照顾。”

皇太子在皇宫之中,向来与众多侍女舞姬玩耍笑闹惯了,根本没有男女之嫌的概念。忽然之间,见百花结萝有退避之意,不由心下觉得稀罕,试想这皇宫里的女子,有哪一个不是想和自己亲近的,怎的独独就她对自己避之不及呢?

他越是好奇,就对百花结萝越是瞩目。

这一瞩目,越发觉得她如同出水芙蓉,清冷雅致中美艳不可方物,不由得心中暗叹了一声,暗自生出几分倾慕之意,心想若能得此少女为妃妾,便也是一件幸事。

一走进霓裳舞雩宫,百花结萝就被眼前的盛景所吸引。

偌大的场地四周如现代的练舞教室一般布满了镂花铜镜,中间由一根十人合抱的大理石主子支撑起来,屋子四角分别是两根绘满仙女飞天,九天玄女图等的白玉主子。其余地方便都站满了此次前来参加甄选的舞姬,一眼望去,皆是天姿国色,明艳动人。

就在百花结萝微微惊叹之时,一个身穿纯白色水袖罗纱裙身材高挑纤细、雾鬓云鬟的女子,恰似柳摇花笑、雨润初妍一般步履轻盈、莲步姗姗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竟然是她……

她心中恍惚地笑了笑,也是呢,前世姬子重宠幸过得寒烟柔,她原本就是先太子府上的女子……

只是自己并不恨她。她知道,姬子重也并不爱她——

他没有爱过自己,也没有爱过任何人。

女子见到百花结萝也先是一愣。瞬而便恢复了之前仙姿佚貌的神态,深深给皇太子行了一个礼,带着优雅得体的微笑道:“太子殿下,众姐妹一直在此等候尊驾。不知现在我们可以起舞了吗?”

皇太子看了那女子一眼,笑着对南宫徵羽说:“南南宫乐师,那就请您为众舞姬拂乐一曲。”他说完,又看了一眼南宫徵羽身边的百花结萝,问那女子道:“寒烟柔,你们这舞蹈,眼下可还有什么位置缺人选?”

寒烟柔轻睨了一眼皇太子身边的百花结萝,心下便猜到了主人的心思,立刻便道:“启禀太子殿下,眼下咱们这支舞蹈,除了花蕊的位置,没有位置缺人呢。恐怕要等到过几日,淘汰了不熟悉的舞姬之后,才能有空缺出来。”

皇太子听她如此一说,秀眉微挑打量了片刻,随即丹凤眼微微一合,说道:“依我看,不如先让这位舞姬来顶替这花蕊的位置,让她试试可好?”说完侧目顾盼了一下南宫徵羽和百花结萝。

寒烟柔不想自己偷鸡不成倒蚀把米,那花蕊的位置明明就是自己留着的,此刻这皇太子怎的说给了别人就给别人了?

南宫徵羽听皇太子如此说,心中当然明白是何意,平心而论这些舞女里,若说花蕊之位,除了眼前这位寒烟柔可以胜任,百花结萝倒也是有几分优势可以挑战,便点头附和说:“既然皇太子如此决定,微臣也觉得没有异议。”说完便给身侧的百花结萝使了个眼色。

百花结萝冷眼旁观,只见寒烟柔的一副花容月貌,听到皇太子如此说话之后,宛如被狂风暴雨所摧残过的残红一般,她原本对寒烟柔并无恨意,此生也不愿意凭借权势而夺人之美,心下只想推脱,但见南宫徵羽给自己使了眼色,便犹豫了片刻,要不要应承这件事?

皇太子见百花结萝脸上面露难色,还以为是自己决定过于草率难为了她,便柔声问道:“百百花姑娘为何不回答?可是有何难处吗?但说无妨。”

百花结萝屈身看了一眼寒烟柔,说道:“奴婢见这位姐姐仙姿袅袅,实在是花蕊之舞的不二人选。太子殿下临时换人,让奴婢来当这花蕊,第一怕我不能胜任,第二只怕其他众人会为这位姐姐打抱不平。”

皇太子听百花结萝如此说,心下更对她多了几分喜欢,媚眼弯弯一笑,薄唇一翘,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缘故,这些都不足为虑。寒烟柔岂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女子?”说着便看着寒烟柔。

寒烟柔本来心下就多有不服,只是没想到自己一瞬间的变化就被这个小妮子全都看在了眼里,又见皇太子如此看着自己,便有气也不敢再说出来,只能柔声媚语地回道:“只要是太子殿下做的决定,奴婢都无异议。”

“那便是最好!”皇太子赞赏的看了寒烟柔一眼,看得她心神荡漾,却又听见他对着百花结萝说道:“那你便随着寒烟柔先去熟悉舞姿吧?若是有什么困难,你们再和南宫乐师沟通。”

“是。”百花结萝和寒烟柔一起屈身回道。

起身,寒烟柔便主动对着百花结萝一笑,拉过她的手,说道:“既然如此了,妹妹便随我来吧。”

百花结萝见这寒烟柔对自己如此亲厚,心下对她变多了几分好感,也礼貌的朝寒烟柔一笑,和她一起朝场中走去。

待得百花结萝和寒烟柔走远,皇太子方才问道:“南宫徵羽,你觉得寒烟柔和百花结萝谁更美些?”

南宫徵羽摸不透皇太子的意思,便说道:“两位舞姬各有千秋。”

皇太子眼中划过一抹精光,“哦?是你不想说还是真的觉得各有千秋?我倒觉虽然寒烟柔明艳动人,可是却过于落俗,气质上便输给百花结萝三分。”

南宫徵羽不知皇太子是何用意,哈哈一笑,说道:“寒烟柔乃是太子殿下亲自挑选之人,哪里有不如别人的道理?”

皇太子顿时大悦,笑道:“百花结萝又何尝不是本宫选的?我今日就命她为花蕊,谁又敢说本宫不是慧眼识珠呢?不必再说了,你快去奏乐吧!”

南宫徵羽领命下去。

寒烟柔带着百花结萝朝舞场里走了过去,这时刚才全场的舞姬已经不知是何时换好了行装,除了寒烟柔,舞姬衣服的颜色分为两种,粉色和绿色,粉色为肩披长巾,短袖敞领上衣,喇叭裤;绿色为长袖,荷叶领,拖尾长裙,手拿绿色花折扇。

见百花结萝打量的认真,寒烟柔便解释道:“粉色的姐妹是站花瓣的位置,其余少数着绿装的姐妹是点缀花叶的位置。

见百花结萝点了点头,寒烟柔又说道:“等下你先看我们跳一遍,然后我再把花蕊的动作教给你!你看可好?”

百花结萝点了点头,说道,全凭姐姐安排就是了。

寒烟柔笑了笑了,走进舞姬中间。

曲声响,百花结萝听着南宫徵羽的琴音竟是《霓裳羽衣舞》的调子。

寒烟柔将众人手中的长巾一段抓在手里,蹲在中间,如含苞待放的花苞一般,围在外面的舞姬则平躺在地上,将寒烟柔团团围住,曲声一响,“啪”一声,寒烟柔渐渐在众舞姬的簇拥下随节奏缓缓升起,直到身子站直,众人都蹲在地上的时候,寒烟柔忽然将手中的长巾向四周散去,众舞女也将自己长巾配合着一抽。

长巾如天如散花一般绽开,寒烟柔的娇艳才露了出来。

百花结萝在旁边看着,用心记下了寒烟柔的每一个舞步,这种百花齐放的舞蹈,在花楼自己曾经当过周围的花瓣,所以虽然舞步不同,大致却差不多,她略知晓一二。

一曲罢了,寒烟柔如画中仙子一般,笑着朝百花结萝移了过来,问道:“妹妹可看清楚了吗?”

百花结萝微微点了点头,道:“还算清楚了!姐姐跳的可真美!妹妹自叹不如。不知道能不能舞的像姐姐这般出神入化呢!”

“妹妹过谦了,听说妹妹可是南南宫乐师亲自举荐的呢!”寒烟柔笑着,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所察觉得凌冽,不等百花结萝反应,便将她拉到了众人面前,说道:“这是结萝妹妹,是皇太子新点的花蕊,大家要和她一起好好配合呀。”

大家看了看百花结萝,虽然都在心里犯嘀咕,或者是为寒烟柔抱不平,可是皇太子钦点的花蕊,而且皇太子此刻就在那边看着,谁也不敢多说什么,都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和百花结萝打着招呼。

百花结萝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原来看电视看小说,只要牵扯到皇宫的,哪一个不是明争暗斗,表面和气,背地里耍阴招的呢?想到这,百花结萝也抱着一副巧笑,谦和的和众人一一打了招呼。

“百花人如其人,果然如出水芙蓉一般。”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头梳双鬟的女子,女子长得眉目清秀,气质淡雅,见她着粉衣,百花结萝便知道她是花瓣位置上的舞姬,见她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眼中满是真挚。

百花结萝也对她报以微笑,福了福身说道:“这位姐姐也长得羞花闭月,不知妹妹怎么称呼你呢。”

不等粉衣女子回答,就听寒烟柔说道:“凤夭夭姐姐,倒是嘴巴贯是夸人的。”

凤夭夭朝寒烟柔一笑,说道:“我们这些人哪里有花妹妹会做人,这些时日以来一直深得太子殿下的喜爱。”

寒烟柔朝凤夭夭瞥了一眼,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百花结萝,脸上露出了傲人的神态,说道:“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倒叫姐姐寻到话柄了。”

众舞姬都没有说话,只看着新来的百花结萝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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