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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大雨过境笛声悠扬

竹里馆中。

院里空气滞谢,竹间水塘交错,灌木丛生如死了一半,纹丝不动,偶尔有小燕低飞,带过一阵微风,才看得出万物没有静止。

几只蜻蜓点水而过,水中绮涟朵朵散去,这样的憋闷让人倍感烦躁。百花结萝和顾莞儿、茗儿倚坐在窗前,眼看着天色渐暗,顿时风起云涌,瞬而满院狂风大作,竹叶被风卷起,门帘哗啦哗啦的被卷开,百花结萝便急忙唤茗儿将屋子四周的窗户放下。

“怕是暴风雨又要来了。”顾莞儿呐呐的说着。

“风雨欲来风满楼,果然如此。”百花结萝在桌上的水果盘中挑了一粒葡萄,仔细的将葡萄皮退去。耳边珠帘被风门外挂进的风吹的“哗啦啦”的作响。

隔着朦胧窗棂,只见屋外竹影摇曳,池中莲荷被狂风卷起肆意在水面飘荡,窗户被狂风吹的“咣当……咣当……”作响,百花结萝正要唤茗儿将窗闩插好,只听闷雷“轰……轰……”两声,雷声便接二连三的如放鞭炮一般响了起来,一道闪电从天边划破了薄暮的昏黄,“哗……”一声,倾盆大雨直泻而下。

百花结萝望着屋外顺着窗棂而下的水流,转身看了一旁的顾莞儿一眼,竟然感觉脚上隐隐作痛。

慢慢走至门前,俯身靠在门框上,见院中狂风已止,只剩下豆大的雨滴吧嗒吧嗒的打落在地上,雨中走荷池里,一塘的绿云绵延,雨水滴落便顺着绿云滑落池中,几朵粉莲或开或闭或含苞的挺然其间。

轰隆隆的雷声,瓢泼的大雨,一如当日昭阳殿,姬子重赐死自己的那一刻。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那么遥远而又那么狠绝……

——一个人怎能狠绝虚伪到如此地步!

——而这一世,她所见到的姬子重,又是有几分真的姬子重呢?!

她想得心头郁结,眼看着漫天大雨飘然而又漠然,只觉池中亭亭碧叶上摇曳的根茎竟多了几分傲骨!百花结萝心中竟被激起了几分惆怅,昨夜箫声又在脑中回想起,便对茗儿说:“你去我屋里将我的笛子取来。”

茗儿疑惑的看了一眼百花结萝,虽然不知道主子要做什么,但也乖巧的领命回屋去取了笛子。

顾莞儿见百花结萝轻叹,说道:“只怪这大雨无情,竟叫人心里落的尘埃一片。”

“大雨过境,尘埃哪里还能落下?早都被大雨侵染落入苍茫天地间了。只道世事无常,人生无奈才对。”

顾莞儿看着百花结萝一脸怅然,倒不像了往日,便问道:“你又何处此言呢,倒是什么事竟能让你这般?”

说笑着便来到了百花结萝身边,百花结萝浅浅一笑,目光又落在了水塘中的荷花上:“世人皆叹‘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结萝而不妖’,却忘了这荷颈纤纤,竟要拖住如此大一朵荷花,是要费了多少心里?”

顾莞儿眼瞅着中雨荷花,一笑,“你倒是有心。世间人往往如此,只在意表面风光,哪里顾得人后心酸呢?”

百花结萝叹了一口气,此刻茗儿已将竹笛去了过来,接过笛子,脑中便闪过昨天的《普天乐》刚要吹起,又觉得不妥,便音色一改,变作了《甘草子》(详见注解一)。

笛音虽然不及箫声悠扬,但被百花结萝一吹,清冽中透着幽然,顾莞儿听着笛音萦绕在耳畔,只觉雨中笛音更显悠远空灵,伴着雨打屋檐的叮咚声,更显得婉转动听,时而如同一泓清泉、清新透明,时而又见繁华落尽,漫天飘零尽显凄凉哀怨,又如雨虹红霞,飘渺隐秘。

只看着吹笛人双眸轻阖,面色淡然,却将无限愁思都倾注在了笛中。

一曲罢了,百花结萝叹了一口气,见窗外雨点间稀,便又扬笛吹了一曲《望海潮》(详见注解二),虽然曲中竟显欢快,音律谐婉,让人窥探盛世浮华,但曲中忧思若隐若现,让人在浮华背后看尽了凄凉。

姬子重在自己的屋里正望着满天黑云思索着眼下时局,忽闻天边飘来一抹别样的箫音。

细听下,竟是将音韵放低了的笛声,曲调虽然凄婉,却又带着几分灵动,说明吹笛之人虽能看破浮华,却又不失进取之心,一曲罢了又是一曲,虽然吹笛之人故意想将方才的惆怅掩盖,却在演奏中情不自禁的带了几分忧伤,不禁不让人感到曲调的浮华,竟然多了一份时光沉淀的韵味。

姬子重在心中一叹,这笛声技艺虽然和南宫徵羽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只是这府中还有谁能将这笛子吹得这般动听呢?

忽然想到了百花结萝,便独自撑起了雨伞,朝竹里馆走去。

不想刚行至竹里馆门口,就见靖南王身边的司徒嬷嬷朝这边走来,见到晋王脸上一愣,便忙不迭时的行礼道:“老奴给晋王问好,只是这下雨天,不知晋王来此处可有什么事情吗?”

晋王朝竹里馆院内望了一眼,便说道:“本王刚才听到府里有笛声绕耳,便寻声而来。”

司徒嬷嬷当然知道这晋王意思,便说道:“我们王爷刚才也是听到了笛音,心中大为所动,猜是南宫乐师入门弟子所奏,便让老奴来请百百花姑娘前去商量王妃寿辰的事宜。”

晋王听此意,便点了点头,道:“即使如此,你且请她去吧。”

司徒嬷嬷领命叩安便进了竹里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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