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从黑市出来,苏默依然心有余悸,最近过得太过平静,以至于精神上以为这个世界都是相当的和善。今天的一幕,狠狠地绷紧了苏默松弛的神经,让他警惕心重新上线。
走到热闹大街的苏默,赶紧找了一家茶馆,点了一杯清凉的麦茶,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
让自己的胃感受到清爽,好歹是让心神稍微定了一定,闭上眼睛,让自己宁了宁神。
好一会儿,感觉到舒服了许多后,睁开了眼。却发现,几天前在教会曾经遇见过的老者,就安静地现在苏默能看见的桌子一边。
“兰铎先生,好巧。”老者举止礼貌地向苏默微微弯了一下腰。
苏默赶紧站了起来,非常客气地回礼:“您好您好,快请坐。”
老者笑着点头,与苏默坐在了四方桌一角的两边。
老者坐定后,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张请帖,边放到桌子上边和苏默说起:“本来,是要过几天去月光亭的时候,交给你的,拣日不如撞日,今天在这里遇见你了,这就,”老者把请帖推给了苏默这边,“交给你了。”
苏默在请帖与老者两者直接眼神来回跳了几下,有点好奇地呆了一会儿。
老者伸手示意苏默可以打开,一脸真诚邀请的模样。
盛情难却,苏默伸出手,拿起桌上红底烫金字的请帖,慢慢翻开,上面的内容映入他的眼帘:“诚邀兰铎先生,移步白蔷亲王府邸一聚,恭请光临。”
苏默看完,轻轻合上,忍住心中的惊诧,不表现在脸上,心想:“虽然当初遇见他们三人的时候,从气质与门外的阵仗知道,他们非富即贵,但是也确实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位高至亲王的亲系。”
对面的老者见苏默如此淡定,带着笑意夸赞道:“不愧是有大家之气的年轻人,收到我们主人的邀请也能如此坦然,兰铎先生真是英雄出少年。”
苏默被夸的有点不自在,赶紧回话:“谬赞谬赞,我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表现自己的惊讶罢了。只是,”苏默靠近了老者的耳边,压低声音尽量不伸张地问道:“我一介平民,在王都也没什么根地,只是与贵方有一面之缘,无恩无惠,为什么要这么费周章地邀请我呢?”
老者倒了一杯茶水,默默品了一口,倒是意外大方地回答道:“兰铎先生也是聪明人,我就直说了。若是我们三人水平如同当日教会主教那般,那今日,或许我就直接走过去了,连与先生你对话的机会也不会有。只是呢,”老者把茶杯放下,茶杯与方桌接触,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而老者也面容严肃起来:“我们都是上过战场之人,有过长期被生念刺激,所获得的观察力,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况且,皇族的情报里,判断一个人的星屑量,可不只有星辉仪。”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表情的老者,苏默知道对方所言不虚,他也试探性地回问了一句:“那……您,是知道了我的星屑量属于什么等级了?”
老者严肃的脸突然露出了笑容,摆摆手:“什么等级讲真的,我无法判断,不过,要不是那颗星辉仪有教会的祷言加持,应该,也会爆掉吧。”
此时,空气似乎结冰了一般,两人都停下了动作,只用眼睛盯着对方,倏而,都慢慢笑出了声。气氛既看似和谐,实又诡异。
苏默起身合手作揖,说道:“不日定登门拜访。”
老者也起身回礼:“恭候兰铎先生光临。”
随即,二人道别,苏默也不再在街上逗留。快午夜了,街上的行人也稀疏起来。苏默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倒不是因为冷,而是想找点知觉,迈步向月光亭回程。
王都里的猫头鹰在夜空发出了“咕咕咕”的叫声,让偌大的王都街道,也笼罩上一层孤寂的的氛围。
苏默小快步回到月光亭,开门进去以后,古吉店长依然站在柜台后那个他专属的位置。
他看苏默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搭话说:“兰铎先生,去黑市遇到什么了么,我看你神情似乎不怎么好。”
苏默愣了一下,这些天一直在月光亭住,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家”的感情。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像卸下一切盔甲的战士,松弛地对古吉店长招呼道:“店长,陪我聊聊吧。”
古吉店长与苏默一起坐在了苏默的房间,沏上了两杯热茶。
是苏默先开口诉说起来:“店长,其实我也明白,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与你们一样友善与温暖的,只是呆在你们身边久了,总归有一些感情上的’惯性’,以至于在面对陌生人时,也放下了戒备。”
古吉老板笑着打趣道:“这不是说明我们人都挺好的么,呵呵呵……”
苏默也无奈的笑笑:“是啊,只是今天面对陌生的威胁时,我还是被人性所打击了。我在想,以后,是该怎么区别所谓的善与恶,保护自身。”
老板抿了一口热茶,表情也随之严肃起来:“这个事情,本来我这一个住在和平王都的糟老头子也没什么发言权。不过好在,我是月光亭这间旅馆的店主,经年累月地看人,也确实有一些见解。”
他双手握拳,分别摆在左右两侧,对苏默解释道:“所谓的善恶,是看你站在什么立场的。说过你是站在圣墟王国的立场,那对你来说,侵略王国的就是恶。那你站在侵略者的立场,那么顽固抵抗的王国子民就是恶。你的立场也一定会有多个,所以你面对一个人所谓善的恶就不会是简单的非黑即白。”
苏默若有所思,对古吉老板表示认同。
古吉继续说:“当然没必要纠结于一个人的善恶无法马上确定就难以接触,你是作为一个商人,是一定会与形形色色的人接触的。所以,你问的关于自保,我的看法是:假定对方是恶的,然后保持距离小心接触,不把自己介入危险的境地。当然了,如果你能力够强,就把危险给消除,这样甚至可以帮助到他人。绝对不能有能力却不作为。”
此时,苏默把已经变的温热茶水大喝一口,一脸豁然开朗地回应古吉老板:“难怪,古斯塔会更想要当一名保卫王国人民的军人,老板你其实挺为他自豪的吧。”
古吉老板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回应,会心地笑了笑,脸上带着骄傲地神情。
“古吉老板真是幸福的人呐,哈哈。”苏默看着老板表现出的父子情,自己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随后,苏默起身,打开窗户,看向月光下,静谧安详的王都,任夜风轻柔地吹拂自己今天因为精神反复,疲惫的身体。顺手,拿出请帖,交给也走过来的古吉老板。
老板拿过请帖,烫金字在月光下发出微微闪光,但是内容,却有些烫眼。
“不速的邀请呢,兰铎先生。”古吉看着内容发出了感叹。
“嗯,我觉得也是,皇室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苏默想到了今天老者与自己对视的眼神,“只是我还不了解这位’白蔷亲王’”。
古吉老板眼皮上挑地摇摇头:“不是善茬。她是所有圣墟王国的亲王里,性格最乖僻的,就仗着自己家族在天赋上总是会诞生能接近’浮空城’的成员。实际上也确实有一位真的在浮空城中。而且她特别喜欢收集稀有’物品’,这个’物品’包括也生物。”
苏默转过头看向古吉老板,打趣道:“哈哈,看来,我有难题了。不过,我也确实有东西想让她帮我看看。”
两人在轻松的氛围里继续交谈着,今晚,不去想明天会怎样,也许是苏默来这个世界后最轻松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