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山一脸羞愧。这么多年来,自己没能回报柳家,总觉得是一大遗憾。那日媒婆说柳家希望女儿嫁过去的时候自己确实动了报恩的念头,没多加思量就答应了。哪知道后来才听说柳家的大公子自小就是个药罐子,现下不过是想找个冲喜新娘,不说大宅院里弯弯绕绕多难对付,女儿指不定入门就要当寡妇,只是悔不当初也没有办法回转了。
毕竟林子山是自己的父亲,林五福没打算太伤他面子,继续说道:“人一生不过讲究信义两字,一来报恩,我嫁,二来守信,我嫁。五福今年十四,明年便要及笄了。说句不害臊的,冲咱们家的境况,日后我说亲便是一大难事。就算说上了,一旦知道我有过婚约,有哪家不计较,哪里会有什么好人家。女子韶华不过三四载,五福耗不起。所以三来,为了自己,我嫁。”
都知道五福说的在理,林子山和丝娘却更加伤心,如果自己能挣下些家底,五福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几兄弟也是不由得暗暗攥紧了拳头,如果自己有本事些,妹妹怎会连找一个依靠都是奢望。
见一家子都安静了下来,林五福知道他们都听进了心里,满意的接着说道:“听说那柳家公子身体极弱,我自是会好好照料。他既需要静养,我在他身边也遇不到什么人,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冲喜成功,皆大欢喜不是,如若不成,难不成我便不是爹娘的女儿和哥哥的妹妹,不让进家门了吗?”
“什么傻话!”丝娘破涕为笑,心里觉得好了许多,大不了当个寡妇,回来还是自己女儿,到时自己再好好找个上门女婿。
“所以啊,爹娘和哥哥尽管放宽心,五福是去嫁人,不是去送命。”林五福往林子山和丝娘碗中加了些菜。
一番解说下来,全家人都能接受这件婚事,林五福趁热打铁道:“只是,爹爹,女儿还有几件事情。”
“我知道他们柳家心急,婚期什么的我也不说什么,但是婚期前,我希望我能够自由走动走动,好做些准备。”虽然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婚期本就不是待嫁的女儿决定的啊,但是爱女心切的林子山觉得这要求也很在理。
“五福身子还没好呢!”丝娘担心道。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伤口都结痂了,隔着衣服也伤不着。伤筋动骨才要一百天呢,我不过了擦伤些皮。走动走动好的还快些,呆在床上闷的人难受,哪里还好的了!”林五福耐心道,最后直接撒起娇来,“娘,我一定按时吃药!娘……”
好一会,丝娘才勉强答应。
“再有一事,咱们虽然小门小户,但也不是不讲礼的人家。嫁妆有没有我都不在意,但是嫁之前,从前柳老爷接济咱家的钱咱们得连本带利还清楚,日后也能挺直腰板做人,咱钱早还了,柳府没有挟恩强娶,咱也没有卖女求荣。谁敢说咱家卖女儿的就直接见官去。”最后一句林五福拿林三福的原话打趣,引的大家又是一番笑,都忘了一百两连本带利对林家是怎样的巨款。
反应过来的林子山又是一脸愁容,那一百两拖了快有二十年了,距婚期只有一个月,这怎么拿得出来,见孩子们正高兴,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心想待会去大哥家借借。
林五福看林子山一脸苦相,心中暗暗盘算着也不说破,打算有个成果再给他们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