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火海,山川流动着炙热的岩浆,通向未知处。
“这是什么考验?”秦武站在沼泽边上,身上覆盖着一层乌黑的冰壳子,正在山上传来的温度下消融。
没有淹死在沼泽里,他却差点被雷劈死,被阴寒之气冻死,此刻通体麻木,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步踏上山川,是祸躲不过。
岩浆如海浪一样涌动,瞬间将他覆盖在里面,却没有太大的痛苦。
“奇怪……”秦武疑惑,“这岩浆也太弱了。”
一步步走上去,五脏六腑立刻熊熊燃烧起来,他看不见,却偏偏能感知到。
他觉得这一路的考验仿佛在锻造一座神炉,炼制一炉神药,十万斤之路铸造出神炉,而五脏就是人体大药,经受雷击、寒气、烈火炼制!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莫名其妙,突兀间出现,并没有任何铺垫,就这样直白的具现在脑海里。
“我怎么有这样的感觉?”嘀咕一声,继续迈步向前,内脏不断被淬炼出杂质,化成一缕缕黑烟,从全身冒出。
一直走到山巅,这火焰达到了巅峰,他嘴一张,一条火龙从嘴里喷出来,与山上的岩浆融合在一起。
他放眼看去,眼前是一处镜子般平坦的石台,中央有红黑二气纠缠,化作神龙仙凰,演化出天地生灵,一片片大山河流蒸腾而起,层层宫殿遮天蔽日,恢弘无匹。
随着他走近,这些场景一一显现,一一崩溃,走到跟前时,所有场景忽然化成一方上红下黑的世界,天上流云赤红万道,神龙横空,飞凰振翅,一座座宫殿悬浮在半空上,琼楼玉宇不知凡几,飞檐挂角尽显精巧复杂,恢弘万里,底下山川林木茂盛,飞瀑流泉,大河奔流,湖泊镜子一样,麒麟奔走,虎啸山林,仙鹤啼鸣,万兽自由自在,一座座巨大的城郭孤零零耸立在山川之间,不见一个人。
旋即又是一震,所有场景都消失不见,红黑二气纠缠在一起,化作一只三足两耳圆盖的炉子,缓缓转动,不断将黑红之气吞纳。
秦武仔细看去,炉子下面是一汪深潭,红黑二气分割为太极之状,盘旋着升腾。
“太极不是黑白二色吗?怎么会是红黑……”秦武不解,眼前的深潭呈现太极的样子,颜色却不合适。
正思虑间,一道红黑交缠的光突然袭来,绳索一样卷向秦武。
他急忙躲避,一拳狠狠砸出,将虚空打的一阵颤抖,出现一缕缕黑色裂缝。
那道绳索没有崩溃,灵活无比的向他缠来。
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身形移动,一拳又一拳砸出,打的那道光渐渐呈现崩散的状态。
“想要炼化我?”秦武低声喊道,砰砰砰……
他速度极快,一眨眼打出九拳,九道拳影砸在红黑光芒上,它一下崩溃。
秦武舒了口气,笑道:“我以为你多厉害。”
话音刚落,忽然全身一紧,凌空而起,直奔向炉口。
“不……”他大叫一声,原来那道红黑光变成了一张巨网,突然间出现,把他绑了起来,拖着向炉口而去。
然而没有什么用,一声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响彻天地,他落入炉口,炉盖合上。
里面红黑之气纠缠,他立刻感受到阴寒与火热,冷热交感,全身犹如钢刀刮过,要把他撕裂。
“啊……”
他大叫出声,光头摇动,双掌拍出,打在炉壁上,发出巨大的闷响,全身衣服瞬间变成灰烬。
圣树悬浮在胸前,长剑并剑鞘成了粉末,八块骨头与剑牌、圆符、葫芦、妖骨完好无损,其余东西都粉碎了。
“这葫芦怎么完好无损?”惊住他的是这个黄皮葫芦,这是赵延准备的,高有一尺,本以为就是葫芦藤上摘下的,村子里多的是,此刻看来,它绝不是凡品。
葫芦表面流动淡金色光彩,黑红二气盘旋如龙,催动着葫芦旋转,两气不断烙印在葫芦上面。
八块骨头分列八个方位,平着悬浮,黑红二气在它们之间流淌,骨头好像有一柄刀子在上面削刻,落下一层层骨粉,又消失不见。
骨头却越来越明亮,四黑四白,光彩流动,一道道奇异的符文化成锁链横空交织,化作一方罗盘,看得秦武惊奇又迷惑。
“金老说这八块骨头是宝贝,没想到是真的,可我仍然不明白它的用处。”他喃喃自语,忽然咔嚓一声轻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就见黑红二气变作一团火焰,烧烤着妖骨,里面一道青雕不断飞扑,仿佛要挣脱妖骨,它渐渐融化,葫芦塞子飞起来,那团液体飞入葫芦,塞子又盖住。
秦武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切超出他的认知。
“这就是修炼的神奇吗?”
他自语一声,凝神观察己身,发现黑红二气在身周凝聚成一团火焰,正在炙烤他。
冷热袭来,他面孔扭曲,黑红二气如龙一样,钻入他的眼睛。
大吼一声,嗡的一身响,他神思忽然凝聚,一道圆轮如太阳一样,缓缓转动着,三个源符钉在天空,光芒闪烁,看起来很不稳定。
那道源阵再度出现,一道小人面貌模糊,英武的站在源阵之下,身上连接着无数细细的线,闪烁着黑白赤三色光芒,连接向源阵之后幽远无限的黑暗处,他犹如傀儡戏中的傀儡。
源阵之上仍然飘落着乳白色的流云,细弱发丝,通过源符,消失在未知处。
这时候,黑红二气从天而降,铺天盖地落下,重逾万钧,犹如瀑布,砸在源阵上,让它晃动不停,四维再度震荡,一道道细细的裂缝虚空出现,又迅速消失,源阵仿佛要崩溃。
秦武一阵心惊肉跳,不明所以,眼前的一切超过他的认知,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插手。
忽然,那八块骨头全部粉碎,四黑四白八道光交织成的周天罗盘将其全部吸收,一下子压塌周天,覆盖而来,把他笼罩在下面。
那道小人痛苦挣扎,纵上跃下,却怎么也摆脱不了细线的束缚,大吼声响彻天地。
秦武自身也在大吼,盘膝坐在虚空,黑红火焰熊熊燃烧,阴冷与火热交替。
周天罗盘落下,不断消失,他的痛苦随之增加。
直到最后一缕光芒消失,他的痛苦一下消失,小人脑后出现一圈光轮,秦武仔细观看,正是那道周天罗盘,缓缓转动着。
而且,他的脑海里也出现了许多新的东西。
过了一会,他吐出一口浊气,道:“原来如此,这是周天煞阵。”
赤虚告诉过他阵法的存在,没想到这八块骨片竟然内蕴周天煞阵,虽然他不知道这阵法有什么玄机,此刻却已经烙印在他脑海之中,以后不断研究,必然会知晓其用处。
阵法与源阵并不相同,源阵是他自己起的名字,由足有一元之数的源符组成,而阵法却是这方天地自行发展出来的,与修行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道突然出现的阵法给了秦武一些启发,他可不可以借此机会,再度在这道源阵上刻下源符呢?
兴许这就是个机会,黑红二气能引发周天煞阵,那么刻下源阵未尝不可。
“拼了!”秦武咬牙说了一句,“这一路上的遭遇不正是告诉我,要修炼就得舍生忘死,勇猛精进,不能有一丝怯懦,今天不尝试,什么时候才能完整刻下源阵?”
闭目将三十六个源符及其位置记得准准确确,便开始催动源阵上的三个源符吸纳黑红二气加固。
下面站着的那道英武身影,双手划动,正是源符的轨迹,黑红二气经由源阵垂落下落,犹如万千垂柳枝条。
一道黑红纹络有序交织的源符出现在他双手之间,他用力一推,那道源符立刻烙印在原始源符之中。
最中间那枚源符霎时间爆发出一阵赤光,消失之后,变成古朴的暗红之色,与青铜之色有异曲同工之妙,带着古朴的岁月痕迹,彻底稳定了下来。
秦武大喜出色,既验证了源符的刻画,又稳定了源阵,而且那道人影随着自己的意念而动,可见他与自己有极为亲密的关系,可惜他仍旧摸不清楚。
“看来还要和修士多交往,才能了解更多隐秘。”他想。
小人继续刻画第二道源符,黑红之气凝结后打上去,闪过一阵青铜之色,旋即那道源符变成了青铜的颜色,稳定在虚幻的光轮上面。
随着三道源符的稳定,红黑二气在源阵上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小人头上垂落的柳枝一样的黑红二气越来越多,让他脑后的周天煞阵也吸纳了不少,而且源阵与小人背后的黑暗未知处正在一点点退散,露出荒凉的土地,这让秦武更加惊诧。
就这样,他一一刻下源符,竟然生生把三十六个符文都刻画了出来。
三十六个源符挂在天空,最上面的一枚呈现暗红之色,其余三十五枚都是青铜之色,带着一股荒凉古朴的岁月之气。
它们光芒交错,虚幻的光轮凝实,成为青铜色与暗红色交织的圆轮,中间再度演化万灵周天之象,又继而消失。
起先如瀑布一样的黑红二气这时候变得如同一股清泉,不断减少,三十六道源符稳稳的烙印在虚空,圆轮转动,红黑二气与乳白色之气经由它转化,一部分淬炼那道人影,让他模糊的轮廓变得凝实,一部分横扫黑暗未知处,那里的宫殿废墟更加清晰的显现出来,只是一堵厚厚的墙仍然堵在前面。
秦武睁开眼,自语道:“这道源阵能让我修炼,可谓夺天地之造化,可惜命障仍然堵着命墟,要破开还差一点。”
眼睛里两道光芒龙一样扭动,身下的火焰不断消失,他站起身子,一拳砸在炉盖上,一声巨响,乌云出现在头顶,他一跃而出,这个炉子不断缩小,消失不见。
他发现胸口仿佛多了一个空间,炉子在那里缓缓转动,低头一看,胸前如倒挂的鹿角一样的裂纹仍然还在。
正思量间,忽然一道惨厉的女声叫喊起来,并且骂道:“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