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室内,布衣芒屩的男子给另外一位玄衣男子倒茶。男子似乎心情很好,笑容一直没从脸上消失,“让曦之兄屈于我这陋室,真是罪过。”
“志鸿兄知道我是不会介意的。”另一名男子一身上好丝绸玄衣,衣袍处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图案倒是和他头上的玉冠交相辉映。脸上荡着让人目眩的笑容,整个人充斥着高贵、风流不羁的少年气质。
三王爷此刻的模样却深深地吸引住了赵雅,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风景…
在她眼中,那张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总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外表看似风流浪子,但眼里流露出的精光却是让人不敢直视,漆黑的眼珠子似乎无底洞,能将一切吸入,让人猜不透他的内心…
陈志鸿看到赵雅站在门外便向她摆了摆手,“有客人前来,今日休战。“
赵雅却不理会,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三王爷却开口道:“这是志鸿兄的学生吧?让她进来吧。”
陈志鸿原本是想赶赵雅走的,毕竟自己也有段时日没和曦之兄聚了。何况那丫头实在很伤他脑筋,但曦之兄开口就算了,他叹息道:“进来坐着吧。”
“曦之兄,这丫头机灵得很,把我的脑袋都掏空了。”陈志鸿摇头道。
“志鸿兄竟会被一个小姑娘困住?我倒是有点好奇了。”三王爷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风华四散…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陈志鸿扶额道。
三王爷风度翩翩地起身给赵雅作揖行礼,“在下是张府老三张曦之。”
赵雅也回应,“赵府二姑娘赵雅。”
俩人配合得没有一丝破绽,犹如第一次相遇般。日后赵雅想来,那大概是他们之间最早正式的招呼,虽然他不是用真实身份以示…
“施礼后都坐下吧,在我这陋室倒也不必太多规矩。”陈志鸿继续倒茶说道,“我这茶就不如曦之兄府上的茶,希望曦之兄不要介意。”
“誒,你让我无需多礼,这么多介不介意倒是有几分生疏。”
“哈哈,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陈志鸿笑着说道,他转头看向赵雅,“丫头今日又想干嘛?”
“我不过是想来拿些木简罢了,杨柳说清幽室有,他在和其他人下五子棋,所以…”赵雅眼睛盯着陈志鸿,似乎在说你要是不给我,我就不走了!
“你拿木简做什?”陈志鸿疑惑地看着赵雅。三王爷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赵雅对上他们的目光实在感到不舒服,遂后瞪了一眼陈志鸿,气冲冲地说道:“你管我!夫子到底给不给!”
“你这又是发什么大小姐脾气,我那敢惹你?”陈志鸿叹息,“要多少?算了,自己去那边柜里拿。”
听到这话,赵雅马上笑颜展开,“谢谢夫子。”
过不久就见她抱着两捆木简出来欠身告退。
“你倒是宠她。”三王爷拿着茶杯晃了晃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那是她胡搅蛮缠!”
三王爷见他吃瘪的样子笑道:“我当初若是知道你不擅对待胡搅蛮缠的女子,你也不会有今天在这清幽室这般风流。”
“哈哈!所以这事也没什么人知道,我娘就是这样的女子,我头痛得很!”陈志鸿脸上虽是笑,可眼底下都是苦涩。
三王爷沉下脸来,“令堂在上边一定活得很自在。”
“不说这些了,我们也出去看看那丫头想做什么。那丫头很机灵,做事也向来随心,倒是个洒脱的人…”
这边赵雅正拿着小刀在竹简上刻东西,至于刻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小孩们都疑惑地看着她往竹简上刻了乱七八糟的图案,但见她这般认真也不再过问,他们相信以她的机灵肯定能创作出好的玩意。
可没一会赵雅就累了,这要弄54个图案岂不是废了我的手?我要弄多少日啊!
“你既然懂刻图案,为何不用最简单的方式?”一把声音唤醒了正在懊恼的赵雅。
孩子们见是夫子全都礼貌喊道:“夫子。”随后又看向三王爷有些疑惑该怎么叫。
陈志鸿见此指着三王爷对学生们介绍道:“这是我的挚友,张府家的三公子。”
众人见这张公子气质轩昂都恭敬施礼道:“张公子好…”
三王爷笑着回应:“我也是刚及冠不久,比你们大不了多少。我以前有困惑时也时常找志鸿解答,算上来他也是我半个夫子了。即是志鸿的学生,也不用拘束,唤我曦之就好了。”
赵雅倒是没有理会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弄竹简。自从陈志鸿把她的死脑筋掰直后,她便拿毛笔在竹简上描绘。一会儿功夫就弄好54块竹简。她自我陶醉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丫头,你这是什么?”陈志鸿拿起一个个画有图案的竹简。
“扑克牌!”赵雅自豪地说道。
“扑克牌?”众人皆疑惑道。
“对!这是我专门给大家弄的游戏牌。”
陈志鸿的学生都是贫穷人家的孩子自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他也是站过高峰的人,对那贵族爱玩的赌博娱乐牌甚是厌恶,“这和叶子牌有什么不同?我的学生可不赌博!”
赵雅翻了个白眼,“不赌博!我要是把这规则告诉你们再玩上几盘,到时候别把我当太奶奶贡着!”
“一副扑克牌有54张牌,其中正牌有52张,副牌为2张分别是大王和小王。而52张正牌又分为13张一组,并以黑桃、红桃、梅花、方块四种花色表示各组。由于条件限制,又怕你们分不清,我把红桃的图案改为了心形。所以就是以黑桃、心形、梅花、方块四种花色代表各组。每组花色的牌包括一到十,J、Q、K标示的13张牌,其中一为A。”
众人听得蒙蒙的,都在默念A、J、Q、K四个字母,仿佛在念着外星语般。
“算了算了,我这么认真得说,你们也不会懂,还不如玩几盘给你们看,自然就懂了。”
赵雅一步步地教着众人如何打最简单的抽乌龟,然后如何打级别高点的斗地主。让孩子们都颇感兴趣。
三王爷见着她热切教学生的模样对陈志鸿说道:“你那学生的确机灵古怪。她的玩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是啊,感觉还挺有趣的,曦之你玩吗?”陈志鸿笑道,像是在说着自己骄傲门生,不停地往他这个为人师表的脸上贴金。
三王爷抬头看了眼天色,遂后说道:“我看这天色也不早,出这桃园也需要一点时间就不留了。日后,必和志鸿兄好好玩上几盘。”
陈志鸿见此也不做挽留,抱手点头表示告辞。
他又看向赵雅,“丫头,你也是时候给我走啦!”
“不急,我府上的马车还没到呢!”赵雅继续与他人玩牌。
三王爷看着那个秀丽的背影,突然说道:“都是出树林的,若姑娘不嫌弃,可以乘我的马。”
陈志鸿想着那丫头再不拘俗也是赵府姑娘,人也还没出嫁,就算是也不能与其他男子一同啊。刚想要帮赵雅拒绝时,赵雅却回应了,“好。”
“那就麻烦张公子了。”赵雅也不扭捏,马上走到他的宝马前。
陈志鸿叹息,这不是我们逼你的,你自己答应的,给人见着别怪你夫子我。随后又想,不不不,这丫头不是我学生。
陈志鸿虽是这么想的,但他也不是非要遵守三纲五常的人,对这些束缚的东西本身就很厌恶。再想着曦之兄是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就算那赵雅出手也轮不到他出手。不是,是赵雅她虽然大大咧咧,不过讲到底也是个大小姐,礼仪方面还是做得不错的。他并不担心他们会发生什么。再况且,天色已暗,平日里赵府的马车早就等候了,今日却迟迟未到着实奇怪,让她呆在这这么晚,不如让曦之兄早点送她回府也是个好的选择。
不是赵雅对这三纲五常毫不放在眼里,也不是对那三王爷太过放松。只是这时辰,赵府马车没出现就说明了问题。何况三王爷帮自己解除了婚约,按理来说还是要向他道谢的,加上他还有两个条件在自己手中,所以不怕他会对自己做什么。21世纪,这乘他的马不就和乘他人摩托这么简单吗?无需太过在意。
俩人告辞后便上马准备离开。三王爷自小就精通骑术,上马的姿势更是俊逸潇洒,一翻就坐上马鞍抓住缰绳,挺直背部后的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倜傥不羁的高雅公子气质。他向踌躇站在地面不动的赵雅伸手,薄唇轻吐着温柔的话语,“别怕,你只要踩着马蹬上来就行,其他的让我来。”
赵雅也不害羞,直接把手搭在他手窝里,脚踩着马蹬想要借力上去。那马儿像是感觉到不舒服般摆了摆动,吓得赵雅整个人似要摔下去,三王爷一手抓着缰绳,一手用力把赵雅扯了上来。直到坐正后,赵雅才松了口气。
“不错,我小时上马也摔过几回,你却是摔也没摔。”三王爷笑着说道。
赵雅见四周没人才开口道:“王爷也会从马上摔下?”
他并没有回话,只是抓紧了缰绳让马跑了起来。
赵雅毕竟是第一次骑马,还是有些许紧张的。他的马儿行走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可能是考虑到她的原因,但赵雅还是随着马的奔跑而不停晃动,整个人摇摇欲坠似的,她害怕得想要抓住缰绳稳住自己,却不料抓住的是他拉缰绳的手,随后立即放开。赵雅尴尬不已,脸不禁涨红,头低低得怕人瞧见她的娇羞。
三王爷自是知道她害怕,也没过问就用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让她坐稳。
赵雅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缓缓说道:“我自己可以。”
“你真的可以?”
“…”,无言。
当然是不可以,可这样太令她窒息了。
见她不出声,他便放开了揽住她腰的左手,“你往后靠我一点自然是不会摔的。”
赵雅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他看出来了,原先就害怕会贴近他,所以身子便往前倾,不料整个人摇摇欲坠。她稳不住身子,又坐直不了,不敢往后倾才有现在这个局面。
既然他都开口了,那就倾一点咯,反正吃亏的是我又不是他。赵雅放松了身子往后倾去,贴近了他坚实的胸膛。三王爷身子一僵,随后慢慢放松…
身下的马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竟加速奔跑。俩人的身子在骑行中不断摩擦,风中飘动着赵雅的发丝,身上的少女芳香也四处飘散…还有被按耐住内心深处的那颗灼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