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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玉邪(ye)

大概是傍晚时分。

天边云霞绯红缠绵,温和柔软的暮光透过树叶间叠叠交错的缝隙印在她的身上,有些斑驳却让人感觉温暖舒服。

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婉转悦耳的鸟鸣,像是杜鹃啼鸣,声音却哀而不伤。

身边有满山环绕的树林,树枝四下伸展的身姿像极了翩翩起舞的美人。

可那树上的叶白得似雪,花却正开得热烈娇艳,比美人十指上的丹蔻还要美上几分,只是毫无味道。

这奇怪的感觉,一切都似曾相识。

她伸着双手努力的试探着,微微睁开的双眼,朦胧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轻轻的环抱着她,嘴角扬着微笑。

是谁?

这种感觉好温柔,好熟悉。

转眼她发现,自己正努力前伸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竟变成了一双粉嫩婴儿的可爱小手。

难道她,变成了婴孩?

可惜顷刻间,她还没来得及反应。

突然天地颠倒,乌云遮月,如宣墨翻倒浸染过一般,浓郁得抹不开半点瑕疵。

她呆呆的站在树林的中心,脚下像生了根,动弹不得。

身边寒风呼啸,眼前的悬崖边人影闪烁,一个红衣翩翩的背影,待他转身之际,血色瞬间蒙了她的眼。

“啊!”

楚银歌再次从梦中惊醒,满头的虚汗,胸口毫无规律的起伏着,大口的喘着粗气。

怎么又是这个梦?

她算是有好些年头没有再做过同样的噩梦了,如今的梦魇再现,难道是她马上就要下山的缘故?

也不知道那梦里最开始的地方在哪里,竟是有股陌生的熟悉,至于最后的那抹红影,那可是她十年前的一场真实的不愿想起亦不愿忘记的噩梦。

想不到她已经有十年没有再看过除玄峰山以外的风景了。

而明天就是她第一次可以下山的日子。

只不过事与愿违,答应带她下山的大师兄外出至今,仍是迟迟未归,要知道没有大师兄的她根本不可能被允许独自下山。

所以她才整夜翻来覆去的没有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还着了梦魇。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计划被破坏。

于是她马上披了衣服,直接推门而出。

卯时刚至。

“二师兄,二师兄,快开门!”

天还没亮,沈覃兮的房门便被人拍得啪啪作响。

光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打不得又骂不得的师妹来了,肯定是为了大师兄还没回来的事。

他棉被一掀,再不甘愿也只能起身穿衣,可这厢衣裳还没整理好,房门倒先被人踹开了。

“啪”!

眼见着楚银歌就这样大步流星,踏着门板直接闯了进来,额头都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二师兄,大师兄怎么还没回来?”

果然不出所料。

沈覃兮先是看了眼地上那两块刚换没多久的门板,又看了眼踩在上面气喘吁吁的楚银歌,只能是无奈的摇头叹息。

“唉,小八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懂得什么叫女人,什么叫仪态,连我这样一个青年才俊都比不过。”

“是是是,二师兄仪态最好了,我这么粗糙的人哪里学得会,那你可以告诉我大师兄怎么还没回来了吗?”

楚银歌可不想听二师兄的念叨,赶紧打断了他的那些个陈词滥调,否则又该听出耳朵茧子了。

沈覃兮瞥她一眼,深知多说无益也不作纠缠,继续整理着衣襟,慢悠悠的回道:“我哪知道,许是路上事情耽搁了。”

楚银歌当然是不依不饶,跨前一步,嚷道:“那怎么行,明天就是七月初七了,大师兄可是答应了要带我下山去看庙会的。”

沈覃兮也不跟她急,只顾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说不定晚间时候就回来了,这不还有一天嘛,实在不行,就等下一次,庙会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哼!”

楚银歌心里头不痛快,急得直跺脚,嘴里哼哼唧唧的。

“那七月七的庙会一年就一次,这可是我第一次可以下山,去看看你们说的庙会到底有多好玩,哪里又不稀罕了。”

沈覃兮侧身坐在梳妆的镜台前,看着自己可怜兮兮的门板,有些心疼的阻止她。

“诶诶诶,别踩了,哪来那么多门板给换,你要下山自己去得了。”

楚银歌嘴角一撇,却是泄了气,有些不甘的念叨:“我还没受礼,怎么通过林中的瘴气,哪里又能随便下山了。”

楚银歌口中所谓的受礼,是玄峰山弟子在十六岁时都需要经历的一个用草药浸泡的梳洗礼。

所有弟子只有经过受礼之后才可以随意通过山腰处设下的独门瘴气。

原本楚银歌是要等到下个月才满十六岁,这提前受礼下山的机会还是她好不容易缠着师傅和大师兄求来的。

嘴上念叨的便是赶去参加这一年一次七月初七的庙会,若是错过了就得再等上一年。

现在大师兄迟迟未归,师傅又在闭关,眼看着期盼已久的事情就要破灭了,楚银歌怎能心甘。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嘛!”

楚银歌越想越急,就指着正在梳妆正冠的沈覃兮吵吵嚷嚷个没完:“都怪你,非说初六日子好,要不然前些天这礼早就受完了,还能等到现在,眼看着明天就是初七了,我还怎么下山,你赔我,你赔我!”

一大早沈覃兮就听她嚷嚷了一大堆,吵得脑仁儿疼,描眉的手都有些歪了。

头脑一热也是没好气的说:“这哪能怪我,本以为大师兄初四就得回来,谁曾想,再说了,这要下山还不容易,拿了师傅房里的玉邪不就........”

话未说完,沈覃兮突然噤了声,正描眉的手也愣住了,心道:这下可麻烦了,怎么就把玉邪的事给说了出来

果然楚银歌立刻来了精神,急忙追问:“玉邪,那是什么东西?”

沈覃兮讪讪一笑,想着能打马虎眼圆过去。

“没什么,就是个装饰,那个你去山门看看,说不定大师兄已经回来了。”

如此欲盖弥彰,楚银歌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不过她也知道来硬的肯定不行。

略微沉吟片刻,她笑意盈盈的扯着嘴角,走到沈覃兮身边,一屁股就靠在他的镜台上,撑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沈覃兮看着她的动作,不禁眉头一蹙,要知道他可最不能容忍有人动他的镜台,遂放下眉笔准备发作。

楚银歌倒也不虚,反而颇为得意的开口念道:“哦,前几天是谁在偷看禁书画册来着,好像还很怕大师兄知道的样子。”

沈覃兮并不慌,她便又提了声调嚷道:“又是谁枕头里藏着师姐的画像,上个月还偷看.........”

这下倒是没等她说完,沈覃兮便封了她的哑穴。

突然被封了声,她话还在嘴里,心里憋屈,只能张着嘴一个劲的无声乱嚷一通,眼睛狠狠地瞪着沈覃兮。

不过,她再急也不会傻到出手,论武功她根本不是沈覃兮的对手,玄峰山弟子之间的称谓向来是以实力排名。

这沈覃兮瞧着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心里也是犯难。

他确实不怕被大师兄知道自己又看了什么禁书画册,反正大家都是男人。

纵然大师兄性子正经了些,总归也能理解,顶多就是收了书,大不了下山再去买些新的。

可这后面的话若是被谁听了去,再传到师姐耳中,他还拿什么脸面去见师姐。

不知道这丫头还能再说出些什么没头没脑的东西。

而且沈覃兮转念又想到自家那个总是喜欢护短的大师兄,过去可没少因为她受罚。

万一她跟大师兄说他动了手,虽说只是点了哑穴怕也免不了一顿罚,还会美其名曰是在锻炼他。

再说了,要是以后她跑去跟师姐说了刚才那些话,自己的良好形象怕也会付诸东流。

思来想去,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为什么要多嘴,一开始就跟着大师兄出去了该多好。

“唉......”最终沈覃兮也没有办法,只能松了口劝她:“也不是我不想说,只是那东西在师傅那里,你肯定拿不到何必给自己添堵。”

楚银歌努努嘴,示意他先解穴。

“那你先答应我,不再胡说八道,我就放了你。”

楚银歌斜着瞟了他一眼,似乎不同意自己是在胡说八道,但还是乖乖的点了头。

沈覃兮就当勉强信了她,先把她拉离自己的镜台,才指尖运力替她解了哑穴。

“呼,你就别管我堵不堵了,快说什么是玉邪,怎么能下山?”刚一解穴,楚银歌就急切的问道。

沈覃兮摇摇头,如今看来是不说不成了,否则这房里的东西连同自己不知道还能保住哪样。

他小声的说道:“玉邪是一块如杯口大小的玉环,其色如血通透,内有血丝纹理,周身刻有奇虫异草,是很多年前,师傅在一个关外的神秘部族得来,据说佩之可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

楚银歌不禁眼前一亮,一边用右手蹭着鼻头,一边喃喃自语。

沈覃兮见她这副样子,便知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只能是好言相劝道:“别想了,那东西可在师傅房里。”

“可师傅正在闭关啊,”楚银歌觉得这会是个极好的机会。

“听说那东西有些邪气,所以一直被锁在寒铁制成的盒子里,就连锁都是寒铁制的,寒铁坚硬无比,你又没钥匙。”

他见楚银歌仍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又道:“想什么嘞,就算你整个盒子拿走也没用,寒铁本身就自带可隔绝其他物品功效的特性,这样的玉邪根本不能抵挡毒气,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再去撞那南墙。”

只见楚银歌嘴上一哼:“有时候这南墙就是拿来撞的,不试试怎么知道撞开了之后,会不会有好东西。”

若说之前她还担心这藏玉邪的地方难找,现在却知道它在寒铁盒中,倒是简单了许多。

锁这种小东西对于她来说更是再容易不过了。

既然心下已经有了目标,楚银歌说做就做,也不招呼他,直接踏着门板就跑了出去。

沈覃兮看着她离开时雀跃的背影,由心发出一声感叹:“看你怎么去撞那南墙不回头。”

说完,他回身准备继续描眉,眼角却突然瞥见之前就躺在地上的两块可怜兮兮的门板。

此时那原本白玉一般的布面上,已满满都印上了楚银歌黑乎乎的脚印。

沈覃兮心火上头,再也压不住了,顿时青筋暴起,终于对着屋外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吼。

“楚银歌,你给我去后山砍树做门,不然今天别想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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