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过清寒,晨曦微露,芳踪已逝,暗香犹在!
范希不明白芈兮为何走的如此匆忙,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与她有这一夜之欢。是情?是欲?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他有了迷惑,有了心乱,也有了似有似无的思念!直到他翻过身,看到枕下之物,他才长舒出一口气。
看着芈兮留下的浅红锦帛,范希原本凌乱的心才得以平静。
锦帛上的内容让范希再一次叹息。情?缘?是否可有可无?
范希勿念,与君相识,实乃兮之幸事,兮别无所求,若今世有缘,来日定会相见!
这娟秀的文字,正如芈兮的素手抚慰范希的胸膛。只是这种感觉,之前是甜蜜,此刻却是黯然!
……
酒宴再续,佳肴满席,酒水未断,两人相视而坐,浅谈深饮。
子友问道:“她走了?”
范希点头,“是!”
子友继续问道:“可否多出些想念?”
“是!”
看来,子友早已知晓芈兮的此番作为!但他为何不说?
范希问道:“你早已知晓?”
“是!”子友点头。
范希继续问道:“那你为何不提前告知于我?”
子友摆手笑道:“缘,妙不可言,我若有你这样的缘分,我宁愿不知道,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
范希挑眉,似有些怒气:“你在笑话我?”
子友笑道:“我这是羡慕你,有美女找上门来,我若是有这样的运气,那一定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范希听此,嘴角微微上扬,离别之情才得以舒缓,“因为你不是我!”
子友不解,范希竟会说出这番话,只是道:“我自然不是你,我只是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
范希却道:“我有这样的运气,是因为我之前过得倒霉。”
子友疑惑:“何以见得?”
范希道:“《老子》曾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我之前吃过太多的亏,现在才有这么一点可怜的运气。你说我这不算倒霉?”
子友一脸不信,他知道范希是一个从不吃亏的人。他也知道想让范希吃亏,那得付出极其可怕的代价!
范希是一个商人,商人怎么会让自己吃亏?
范希见子友一脸怀疑,挑眉笑道:“你不信?”
子友很自然地回答道:“我自然不信!”
范希皱眉道:“五年前,道家长老青云子,来我范家,曾言我若有一丝侥幸,存于世间,便是范氏之祸,家父竟听信老道谗言,将我驱逐范家,自此,我流落各地,无依无靠,你说我还不够倒霉?”
范希突然说起往事,这让子友措手不及。他想不到范希会在这个时候,向他吐露以前的酸水苦水。
子友并不认同范希所言,他只是道:“你之前的确倒霉,但你的运气也不差,要不然你早已死于非命!”
范希道:“我流落各地,每日食不果腹,尝尽人间疾苦,可不单单是一句运气就能说得过去的。”
子友赞同道:“我虽没吃过苦,但我知道,人若是想要夺回失去的东西,就会激发无穷的力量。”
范希点头道:“愤怒也好,欲望也罢,只有苦难才能激发人无穷的潜力,还有之前所不知的头脑。”
子友道:“所以你才学会了做生意,学会了武功,学会了天文地理,学会了……?”
那几年,范希的确学会了太多的东西,但那时的他为的是苟活于这世间。
范希道:“我的确学了很多,不过我却偏爱做生意。”
子友问道:“为何?”
范希笑道:“因为我知道做生意最简单也最难,人只要有欲念,那就有生意可做。”
子友又问道:“所以你找上了我?”
范希道:“对,因为你有很大的欲念!”
子友接着问道:“我有很大的欲念?我怎么不知道?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满足了我的欲念?”
范希笑道:“你的确要感谢我,不过,我也得感谢你!”
子友问道:“你为什么要感谢我?”
范希道:“如果不是你当日倾尽家财,助我做了一笔天大的生意,我也不会成为范氏少主。”
子友却道:“你不必感谢我,那是你自身的实力,范家只要不傻,也一定会让你回去,做这范氏少主的。”
范希笑问道:“比我出色的范家子弟不少,你当初为何就这般肯定?”
子友严肃道:“因为他们没吃过苦,也不够狠,更没有一颗冷静聪明的头脑!”
范希上前,拍着子友的肩膀,哈哈大笑:“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夸我。我倒是要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子友了。”
子友也笑道:“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摇钱树,我不夸夸你,我不是会少很多东西?”
范希问道:“什么东西?”
子友道:“钱财,友情!”
钱财,友情,这两样的确是令人心动的东西!
……
酒宴过后,子友已酒醉,范希却未醉。他怎么会醉,又怎么能醉?
子友醉后乱挥着衣袖,不稳地指着范希,一阵狂言:范希呀,范希,我说你什么好?一个大好的美人就从你身边溜走了,你还无动于衷!我若是你早就把她纳入房中了!楚国的公主又如何?你怎么就连这么一点勇气也没有!那公主临走前还不忘念着你!你就是如此薄情寡义的男人?她真是瞎了眼,看上了你!
……
这是范希第一次听到子友说醉话。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子友是性情中人。
范希的脑中竟不断浮出芈兮的身影。他想克制,但这思念却犹如连绵的江水,奔腾不息!
他竟想着她?他的心中有她?
范希面无表情,双手垂落,心中又多出了一分酸楚。他只想自己是一个商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既然是商人,那就不应该掺杂太多的情感!但这一刻他却后悔了,万分后悔!
正如子友所言,他或许是能留住她的,只是他自己太过小心,太过谨慎,也太过无情。
“你主人喝醉了,扶你主人回房吧。”
范希吩咐少康府的侍者,自己则走出大堂,微微抬头,正好望见那正午的太阳。
此刻的太阳,耀眼灼热,令人无法直视。
未几,范希的额头就渗出了点点汗珠,范希用手擦去额头的汗珠,口中轻喃道:“难道我这一次真的做错了?”
他并没有做错,这世间又有何对错之分?许多事情,无论你怎么做,总有人会说你是错的,何必在意。只是范希自己逃不出他心中的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