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这世上还有所谓的道义么?”
范希对青云子甚是不屑。他冷笑一声,“这世上若真有道义,又何必苦了世人,使其堕入无尽的苦难中。”
范希与他虽有仇怨,但范希从来都是个理智的商人。他知道,青云子不过是个故弄玄虚的老道,他的那套狗屁学说,只能骗那些出入江湖的小辈罢了。
青云子若有通天之能,又何必折身与范希。他竟称,范希是他这一声的劫数,如今想来,着实可笑!
“道之所存,心之所存!”青云子沉着脸道。
他显然是接受了范希的讥讽。
“前辈还是个唯心者?”
子友窃窃一笑,他虽不懂那道家学说,但也知唯心之说。
青云子见子友好奇,随之一笑,便与他说道,“公子逍遥二十载,可谓随心所欲,吾不如!”
子友瞪大眼睛,竟还有人这般说他,他不知改高兴,还是该苦恼。
好久没有人夸他了,这种感觉是愉悦,也是疑惑。
月色苍茫,银光撒地。
恍惚中,韩千绝的断刃已出鞘。
伴着月色的银光,他的断刃如流星划过。
霎时,越女也已出手。
她的手腕竟转了一圈。
她手中的飞剑也已离手。
极致的快!只有那两道银亮的光!
众人刚一察觉,两人却已收手。
仅仅是一息之间,越女的飞剑已掉至地上,而韩千绝的断刃上,也多出了一个缺口。
“叮……”
极其清脆的声响刚至,两人却已收手。
众人皆惊,这世上极致的两件兵器,还是在此刻碰上了。
“你的飞剑很快!”
“你的断刃也不慢!”
越女揉动手腕,刚才的出手,让她的手腕有些刺痛。
今朝,她已出过两次手了。她的手腕,她的手臂,已有些不堪重负。
青云子说得不错,越女的飞剑不是一门越练越强的绝学,它反而会侵蚀越女的手。
越女微微一撇,她看到韩千绝的手在颤抖。刚才的交锋,也让他的手有些脱力。
胜负已然已出,只是这胜负实在是无关紧要。
越女从袖中掏出一副鹿皮手套,她将它抛给了韩千绝。
“接着!”
韩千绝接过手套。他看着刚接过的手套,喃喃道,“这是家师的手套。”
“你已知道了!”
越女冷声说着,“它终究是要物归原主,只是我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断刃。”
韩千绝的手微微颤抖,他的语气有些哽咽,“那一战,是师傅输了么?”
越女道:“输赢有何重要?你的师傅早已驾鹤西去。”
韩千绝紧握着鹿皮手套,哽咽声越来越大,“你不会明白的。家师的心愿……”
他越说越是窝心。
他的喉咙像是被苦水堵住。
他的面容也跟着狰狞!
“他的心愿是什么?”越女冷声道。
韩千绝已是说不出口,他擦了擦眼角。随后,他将断刃入鞘,也将那鹿皮手套收入袖中。
“我欠你一份情。”
“你本就不欠我什么。”
“我应该向你致歉。”
“因为你的出手?”
“不是?”
“那是……”
……
丑夜将至,约期还有十日。
范希打了一个响指。
北面的树林中窜出几个影子。
这几人是范希的刺侯,他们一路相随,不是为了范希的安全,而是为了随时接受范希的指令。
“他们到了么?”
几个刺侯不吭声。
范希微微一笑,“看来,他们已到了荆楚城。”
子友上前,搂住范希的身子,“你早先说起范氏刺侯,现在我终于是见到了。”
范希侧过身来,面朝子友,甩开子友的手,“你不好奇?”
子友连忙摆手。他知道刺侯是范氏一族的秘密,他虽好奇,但绝不会不顾两人的情谊。
“你可以上去摘下他们的面巾。”
“我可以么!!!”
子友有些受宠若惊。范希的决断,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
子友走得颤颤巍巍,他的内心竟有一丝快意。
一个人若是突然能够解开迷雾,内心总会愉悦的。
他走到几个刺侯身前。几人皆是一身黑衣,蒙面束发,右手执弯刀。
子友揭开一人脸上的面巾。
月色下,这个刺侯的脸分外显眼。他的左侧脸颊上有一刺青。这刺青的图案,像是一只鸟兽。
子友又揭下其他几人的面纱。其他几人的左脸上皆有刺青,只是他们的刺青却各不相同。
看来,这刺青,是刺侯最为重要的身份印记。
“你知道他们的脸上为何会有刺青么?”
“我不知道!”
子友像是放弃了,在他的意识里,范氏的刺侯定有他的奇特之处,如今一见,他有的只是失望。
“难道范希在骗我?”子友转动着双眼,“他不可能骗我的。”
“你可记得,上次你我饮酒?”范希笑道。
子友嘟起嘴,开怀一笑,“我自然记得,那日墨痕巨子也在。”
范希也跟着笑道,“你应该猜到了!”
子友还是一无所获,他蹲下身子,用手推了几下脑门,“看来,我这几日是喝了太多的酒,竟想不到这么重要的事!”
子友的神情似懊恼又似郁闷。他一定忘了什么事!
“他们应该是墨者!”一旁的女子揉完手腕,冷声说道。
她不喜欢子友,一个简单的问题,他竟还没有想到。
“对……对……越女说得是,当日……”
范希上前捂住了子友的嘴巴。
有些事还是莫让旁人知道,子友递给了范希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你们去罢。”范希松开手,挥动一下。
瞬息间,几个刺侯又跃入树林中。
看着几个刺侯远去,子友不甘地说道,“你真是铁石心肠,一心向墨的墨者,竟被你调教成冷血的刺侯。”
范希摇头叹道,“刺侯并不冷血。”
子友却道,“但你的心却是冷的,那他们又如何不冷?”
子友似是道出了深意。他虽是一个毫无远志的人,但他的心思却是极其细腻,很少有人能逃过他这双眼睛,他这双看似浑浊的眼睛。
“你说得没错,也有人这般说过我。”
范希又叹了一口气,很少有人能了解他的心思。他的心思藏得很深,他需要把自己完全遮蔽。
如此这般,他才能放开手脚,做自己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