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女的选择必然是没错的,只是范希觉得可惜。
夕阳昏沉,黄昏总是来得不是时候。
他们必须在日落前,找到一处安歇之地,而这片竹林,自然不是他们的选择之地。
一个女子,已然站在竹林深处,似是一丝怀念,她轻叹一口气,喃喃道,“走了,他是该走了。”
“他走了,你应该跟上去!”
一个飘渺的声音!
芈兮回头,却找不到人影,可她双瞳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幽幽笑道,“想不到你会来这儿?”
“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那个飘渺的声音越来越近,芈兮似乎已把声音和本人重叠。
看来,她已猜到来人是谁。
芈兮道,“这儿没有你在乎的人。”
“我知道他会经过这儿,他是个好奇的孩子,他若不来这儿,我打死也不信。”
芈兮闻言,笑道,“你怎么说他是个孩子?”
这女子已走到芈兮的身前。
狐裘,一身白色的狐裘,这样的天气,本不应该穿狐裘的,可她却穿着。她应该是畏惧寒冷,或是得了一种病,不然不会有有一个傻女人,会在这时候穿着狐裘的。
芈兮看了她一眼,像是熟悉,又像是陌生。
她比芈兮多一分淡然,少一分妩媚,而隐约中又多了一分飘渺,优雅,就像她的声音一样!
这女子也笑了,似是回忆起开心的往事,“他本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芈兮看着女子浅浅的笑意,心中倒是生出一分失落,“我多希望范希能和他一样,多一分童真,可范希实在是太过谨慎,也有太多的算计。”
这女子又笑道:“他是一个商人,商人本不该如此么?”
芈兮皱眉,“我倒希望他不是一个商人!”
这女子道:“也许有一日,他不会是一个商人!”
芈兮道,“可这一日,实在是太过遥远,也许等到那日,我也老了。”
说完,她在原地楞了一下,她似是想到前任的越女,也想到今日越女与前任越女的对决。
这女子见芈兮茫然,便问道,“你也害怕老?”
芈兮道:“只要是女子都会害怕年华逝去,你不也是么?”
这女子点头,又道,“我本以为你什么都不怕,你曾说过,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止你去找他,可惜现在,你却自己退却了。”
芈兮朱唇微颤,似是被女子的言语所打动,可是……
竹林里,还未起风,一切都显得这般寂静,只是这种静恰恰是芈兮不喜欢的。
好久,她才舒出一口气,像是惋惜,又像是挣扎,“我是说过,可我现在却有些后悔,万分后悔!”
这女子问道:“你不想范希?”
芈兮道:“我自然想他,但有人却说过,相恋不如怀念!”
这女子抿嘴,这句话确实她对芈兮说过的,想不到芈兮还记得。
还记得芈兮十五那年,她的确是对眼前的女子说过。
芈兮又道,“可如今,你成了天狐,而我却成了芈兮。”
天狐闻此,双眸竟溢出泪水。她竟然在这时哭了。她哭的及其大声,想不到一个柔美的女子,哭起来也是这般强烈。
这突然的转变,实在是来得太快,快得连芈兮都觉得诧异。
她不应该哭的,该哭的应该是芈兮!
芈兮看着流泪的天狐,上前拭去天狐眼角的泪珠,幽幽道,“其实当初应该是我去做天狐的……你知道,当初若不是……”
“你别说了!!!”
天狐像是一只受惊的花猫,甩开了芈兮的手,她的声音变得冷了,连素脸也添了几分苍白。
芈兮银牙紧咬,她想不到天狐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看来,这几年,她实在是过得不好。
芈兮还是说道,“如果当初,不是我说我已恋上了范希,你也……”
天狐突然挥手,划过芈兮的脸庞。这一巴掌很轻,但芈兮的脸上却印上了清晰的手掌印。
“你应该去找你的范希,而不是在这儿和我念叨”后悔“这该死的东西!”
天狐似是下定了决心。她想要激怒芈兮,她们从那一刻起九不是一类人,从天狐她自己成为“天狐”的那一刻起。
”你……你和他这辈子还能在一起么?“
芈兮本不该问的,但她还是问了。
而芈兮口中的那个“他”,似是两人的禁忌。
她要一个答案,这个答案不仅能回答天狐的问题,还有自己的。她也想要突破禁忌,因为她知道,只要突破了禁忌,人才能回到过去,或是走向未来,而不是苟延于当下。
闻此,天狐冷声道:”你还抱着幻想?“
这或许就是天狐的答案,而这个答案仿佛早已注定,只是芈兮自始至终都在欺骗自己,一直都是!
芈兮双手紧握双拳,银牙似是将唇咬出了血,”那个人真的要这么做?为何?“
天狐道:”他的心思,岂是你我能够明白的,不然,他为何要收养我们,我们只是两个孤苦伶仃的丫头。“
那个人的确和她们有着深厚的渊源,只是这种渊源,有时候就像是一种烙印,哪怕她们想要忘却,可却是不能。
芈兮道:”阴黎是他的人?“
天狐点头。
芈兮问道:”难道……他是……?“
芈兮连忙捂住了嘴,她环顾四周,随后松了一口气。
天狐却道:”他不是……“
芈兮又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阴阳家的那位?“
天狐道:”你觉得他能教我们这身本领,就会露出底细?他的心思太细,就连你的情郎或许也比不上!“
芈兮听天狐提起范希,脸上不禁泛出一丝红晕,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此时,竹林的风缓缓打动着竹叶,两人的衣裙也随着这风儿,微微扬起。
天狐的心中忽然多了一分忧郁,“你不该这么早把自己给你的情郎!”
芈兮冷哼一声,似是不屑。
没有人能阻止她做她想做的事,除了范希!
她冷冷地盯着天狐,似乎多了一分怜悯,“你真是个听话的孩子。”
天狐轻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芈兮又道:“我自己想做什么,没有人能够阻拦,哪怕是他!”
那个“他”自然不是范希。
天狐有些倾佩芈兮,她真是个勇敢的女人,或许有一日,那个“他”会杀了她。
那一日,或许真的不远!
芈兮又道:“你不觉得你自己活得太过无聊?”
“无聊?”天狐轻皱眉头,展现出一分异样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