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工的时候,师傅往死者的贴身里放了一个什么东西,夏春没看清楚。
他们拿了一万块钱,一人五千。
回去的时候,快半夜了,进夜店吃饭。
“师傅,你放那里放的什么东西?”
“以后会告诉你的,这个人是那个市的一个矿长,在过去讲级别也算是一个知府了,官的级别越高,越是麻烦,如果官到大臣了,那就更麻烦,这样的活就越要小心,以后我会慢慢的告诉你,还有不到两年,我就退休了,彻底的就解放了。”
夏春看着师傅,有一种忧郁,说不出来的那种,看着她心理都不舒服了。
第二天上班,门越进了他的化妆室,夏春忙完了,师傅还在忙着,她就去了门越的化妆室,师傅说过,不让去门越的化妆室,但是她想去。
推门进去,门越竟然不知道,他弯着腰,对着死者的脸,说什么,怪怪的。夏春咳嗽了一声,门越激灵一下。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夏春愣了一下,心想,有病吧?她出来,进了办公室,换上衣服,馆长进来了。
“给。”
几本杂志,十首诗发出来了,在中国最权威的杂志,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写诗的人都说这是顶峰,几乎没有几个人可以登顶的,她竟然就这样的上去了。
她翻看了一下说。
“馆长,请你吃饭。”
又是海圣楼,夏春就是一直对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好印象,宗明和他们一起喝酒,门越就来了,夏春没有想到门越会来,是馆长叫的,还是宗明叫的,她没问。
门越总是看她,她不爽,馆长看出来了,但是没说什么。
这顿饭本来是有一个好心情,可是到这时弄得乱七八糟的,吃过饭,夏春就回家了,看诗,看挂在墙上的画,她一定要看出来,那眼睛里是什么,这是谁都想知道的,可是谁都不知道,都看不清楚。
夏春去上德语课,现在简单的语句都能看懂了,那又是一种诗的写法,她喜欢,歌德翻译过来看诗集和原著有着很大的区别,这正是干经让她看原著的原因。
夏春因为这首组诗一下就红了起来,照片配得也漂亮。
当然,她知道,这不过都是虚荣的东西,她和那些老诗人相比,还差得很远很远,自己就是一个小学生罢了,她也没有指望着将来能怎么样,只是喜欢罢了。
夏春晚上回来,吃过饭,就回卧室,她现在更喜欢安静的自己呆着,不喜欢到外面去,除了必要的。
半夜了,夏春准备睡的时候,那个自己又的角落里晃了一下,她装着没看着,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天天看。
另一个自己晃了一下就再出现,夏春睡了,下半夜就感觉到有异样,一下就惊醒了,她坐起来,有一张画的眼睛里竟然有光,那是烛光,那一激灵,那是什么?
夏春下床,走到那张画前,她看清楚了,眼睛里有烛光,烛光的旁边一个老人站在那儿,那是化妆床,床上有一具尸体,她再细看的时候,一下就尖叫一声,然后捂住了嘴。
母亲推开门,看了一眼。
“别整天的把那些画儿挂在房间里,看着就瘆人。”
“噢。”
母亲关上门,夏春的冷汗就下来了,那个人手里拿着一只眼睛,那绝对是眼睛,是那个死者的眼睛。
夏春把所有的画都收起来,放到柜子里。
一直到天亮,她都没有睡好,画里的那个老人是谁呢?她不知道,这个人他肯定是没见过,这是肯定的了。
上班,师傅说她脸色不好,问怎么了?
“没睡好,做恶梦了。”
“很正常,我来这儿头三年,总是做恶梦,慢慢的就好了。”
夏春不想和师傅说,师傅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骂她的。
化妆的时候,师傅有的时候走神,差点没忘记解彩线。
“师傅,你有事?那我来干。”
“没事,没事。”
夏春干完了,就出去了,坐在办公室里。
臧斌斌进来了。
“夏春,中午吃饭。”
“没空。”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不想知道。”
夏春是真的不想知道,知道的太多没有什么好处,师傅刚来的时候就说过,现在她已经知道不少了,都是诡异的事情,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的事情,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臧斌斌走了,门越就打电话过来。
“那些画你看了吗?”
“没看。”
夏春没好气,就把电话挂了,这个门越也是太奇怪了,让自己看画,那是他没办法看出来,那画里的人又是谁呢?
夏春觉得奇怪,开车回家走神,差点没撞到前面的车上。
干经竟然给夏春打电话,让她去北京学习,正好的一个培训班,很难得的机会。
“对不起,干老师,我没空,我的工作离不开人,真的没办法,谢谢您了。”
夏春也不想失去这样的机会,如果真的有机会调出这个火葬场,那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可是现在她不能走,自己的活儿不能让师傅干。
馆长给她打电话了。
“你去北京学习,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这边的工作我安排。”
“这样不太好吧,我得问问师傅。”
“我和你师傅说过了,她挺高兴的,也希望你能离开这里,到一个正常的地方去,在这儿呆久了,人都变得奇怪的。”
夏春没有想到,师傅会说这样的话,这到底是不是师傅说的,她不知道,她还是给师傅打了电话。
“夏春,去吧,这样的机会难得,能离开这里就离开这里,虽然我不舍得,你现在是最好的化妆师了,可是,你还太年轻了,在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好发展的。”
师傅从来没有这么多话,今天的话特别多。
夏春还是去北京了,一个月的培训,真的,那些诗人,有的诗她在上学的时候还学过,今天竟然见到了真的人,她从来想都没有想过。
夏春的这一个月学习回来,就下了一场大雪,她收获很大,几家杂志的社的总编也跟她要了稿子。
夏春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诗人,他们都这样介绍自己,青年诗人夏春。
自己一转身就成了诗人,自己都觉得有点可乐,就那么两首诗成了诗人,这简直就是开玩笑了。
夏春还没有能正视自己的这个能力,反正她还是没是太放在心上,火葬场这里有着更多的东西,让她好奇。
夏春进火葬场,这里的温度总是要比其它的地方低三四度,感觉更冷了。
她给师傅从北京带了两件衣服,师傅非常的高兴。
干活的时候,师傅说。
“夏春,你要是出息了,师傅也高兴,只是记住了,不管到什么地方,都要少说话,多看,对你有好处,另外就是别有太重的好奇心,这个也记住了。”
“师傅,我记住了。”
中午,夏春请馆长和师傅吃饭,去是海鲜楼,馆长想去海圣楼,夏春没去,她太不喜欢那儿了。
吃饭的时候,馆长说。
“夏春,文化局局长那天提到了你,有这个意思,再等你发展发展的。”
“我其实,在这里挺好的。”
他们闲聊着,吃过饭,回家,夏春就看诗集,下午接着上德语课,她又在晚上给自己找了一个俄文老师,其实,她就是不想自己在家里呆得太久了,没有朋友的日子是不太好过的。
她让自己忙起来,并不一定要在诗上面出什么色彩来。
夏春感觉自己的人生现在有了色彩,甚至喜欢上了和死人在一起,他们不说话,不会算计人,一切都那么的安静,没有那么累。
那天,她从化妆室出来,存放室的刘玉,刘姐喊住了夏春。
夏春走过去。
“刘姐,有事?”
“你帮我看一下,我家里有点事,到下午一点就可以离开了,有存骨灰盒的,就你登记一下就可能了,不需要其它的。”
夏春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这是她第二次进这个骨灰存放室。
她进去,就四处的看,那些死者的照片,有黑白的,有彩色的,有看老的,有年轻的,反正看表情,都有着不同的色彩。
她突然就站住了,一张照片就在眼前,一个女孩子,她捂住了嘴,这张照片她家里也有一家,那是大学的同学,处得很不错,毕业后就没有再联系,她们相互的留了照片。一点错也没有,她的眼泪下来了,她这么年轻就死了,怎么死的?生病?意外?
她有点乱,就走回去,坐在椅子上,一些人进来了,抱着骨灰盒,夏春登记,那些人就找到分到的号,放在上面,走了。
刘玉回来了,她说就一个存骨灰盒的。
刘玉看了一眼。
“不对,这是外来的骨灰盒,不是我们这儿火化的,不能放在这儿。”
刘玉挺紧张的,看样子自己又是惹上麻烦了。
“我不知道规矩。”
“打电话,马上联系家属。”
留下的电话竟然是空号,两部都是,这真是奇怪了。
“他们交了一年的钱,就存在这儿,一年后不来取走,或者不交费再处理。”
“你不懂,你不懂呀!这就是一个家,进来一个陌生的人,你愿意吗?这些鬼都不会让我安生了。”
刘玉说得夏春汗毛都立起来了。
“没那么严重吧?就一把灰了,还能有什么事?”
“你不懂,算了,算了,我息来处理,我得罪一个,不能得罪这么多。”
夏春感觉自己有点对不起刘玉,就这么一小会儿,就出了这事,让刘玉紧张到了极点。
她出来,师傅已经走了,她开车回家,吃过饭,就睡了一会儿,起来上课去,路上她给师傅打了电话,说了今天的事。
“唉,这事也不能怪你,你也不知道,那骨灰楼原来闹过几年,一到夜里,就鬼哭,吓人,刘玉来了,才把这里的事处理完了,清理了不少的骨灰盒出来。”
“外来的?”
“对,这里面有不少说道,你以后这样的事别再帮人做了,你不懂。”
夏春真是没有想到,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有什么鬼魂吗?人死了,会去另一个世界吗?她不知道,她不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