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争走到到医官巷,在那医馆门前徘徊,迟迟不见人出来。
末了,他终于打定主意进去,跨过门槛前,还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写着医官巷。
淳画儿抱着一筐草药从医馆里出来,正巧看见聂争缓缓走来,她愣了一下。
聂争见了她,笑了。
淳画儿边晒草药,边道:“将军怎么来了?”
聂争道:“不能来吗?”
淳画儿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过身来,道:“将军安好。”
聂争被她突然行礼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起来。”
淳画儿应声而起,道:“不是不能来,是不该来。”
聂争笑道:“此话怎讲。”
淳画儿道:“将军伤不是好了吗?既然好了再来此处不是惹人猜忌。”
聂争不说话了,看着她忙来忙去。
过了会儿,还是聂争开口,道:“那就是还没好。”
淳画儿被他逗笑了,道:“将军骗人的功夫可比我差多了。”
聂争自己也笑着,道:“怎么,你不信?”
淳画儿拿着筐转过来,道:“我信。”
聂争不理她了,走到另一边的架子去,拿起那上面晒着的马蹄草闻了闻,道:“这是什么?味道清香,还挺好闻。”
淳画儿已经往回走了,悠悠道:“那是马蹄草,治小人的。”
聂争挑了右边眉,将手里那墨绿的马蹄草放归原位。
馆正拿着竹卷医书在屋里走来走去,他从聂争眼皮子底下走过去了都没分半分注意给聂争。
众医官各司其职,看似闲散的医馆,实则井然有序。
女司大人执笔记录药方,淳画儿在配药。
一时竟然无人发现来人。
聂争刚想退出去,淳画儿抬头看了看,欲言又止。
馆正这会儿又走过来了,这一下,他直接撞在了聂争怀里。
馆正一边走来,嘴里念到:“快走,快走,别挡我路”。因他声音不大,聂争没听清他说什么,正好转身看时,馆正便已经在自己怀里了。
淳画儿看到这滑稽一幕,噗呲笑了。
众人这才抬眼看门这边。
馆正把竹卷啪!拍聂争胸膛上,用手里拿着的笔在上面记录了刚刚想到的东西。
写完了才把竹卷撤下来,笑呵呵的想对人说谢谢。
聂争有点傻眼了,但还是保持着负手而立。
馆正用拿着笔的那只手背揉了揉眼睛,道:“我没看错吧,是聂将军?”
聂争沉沉笑了,道:“是我。”
这一下,众人纷纷起身道:“将军。”
聂争转身示意不必多礼。
馆正咽了咽口水,道:“失礼了,失礼了,将军莫怪,我这……呵呵,都是医人的臭毛病。”
聂争心情颇好,道:“无事。”
馆正素来知道他虽严肃,却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也不客套过头,道:“将军这边坐,有事说事,无事喝茶。”
聂争看了一眼淳画儿,后者已经恢复谁也不理的模样继续配药了,他便随馆正走到左边茶桌去坐着。
女司放下笔,看了看淳画儿,见她侧脸上,嘴角微微上扬,便知道这丫头高兴,本来是自己要去厨房端些点心来,这会儿故意道:“画儿,你去厨房把你做的那碟绿豆糕端来,有客人来了。”
淳画儿不推辞,客人就在前边看着呢,她若推辞不像话,便道了声:“是。”后起身去了。
馆正道:“听闻将军前日被罚,伤势可痊愈了?”
聂争道:“无碍,劳馆正大人记挂。”
馆正道:“那便好了,不然我这里的丫头啊整日里心思不在这儿。”
聂争正要喝茶,听了一顿,转而问道:“馆正的意思是?”
淳画儿端了绿豆糕进来了,馆正没往下说,道:“还未恭喜云郡主大婚喜事。”
聂争笑了一下,道:“多谢大人。”
淳画儿把糕点放下,欠了欠身行礼后,退下了。
馆正看了看那碟绿豆糕,道:“这丫头,那日让我扣下来挑豆子了,是我不让她出去,将军可别误会了她。”
聂争看了看那绿豆糕,晶莹剔透,看着便赏心悦目又清新,道:“怎么会,不然我今日也不会来了。”
馆正点了点头,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道:“这是梨膏,那日丫头便是拿了这药,不知道要送去何处,女司大人给收了,今日将军来,想这药对将军有好处,便给将军了。”
聂争接过来,小瓷瓶冰凉冰凉的,握在手里很安心,他看了看淳画儿,便将药收入怀中,道:“聂争一定珍之,多谢馆正大人。”
馆正笑着点了点头。
聂争起身道:“聂争打扰了。”
馆正拿起竹卷,道:“我还有事,不出此门,丫头,你替我送送。”
淳画儿道:“是。”
两人走到医官巷门口。
聂争道:“那…绿豆糕是你做的。”
淳画儿道:“是。”
聂争道:“可惜了我没吃。”
淳画儿道:“手艺一般,将军不吃也不亏。”
聂争道:“我从未误会你。”
淳画儿一直低着头,道:“我知道的。”
聂争从怀里掏出那瓶药,道:“这药是你为我配的?”
淳画儿道:“是,不过馆正改了几味药,他说将军常年习武,体质不弱,有些药的量可以减,又说不知道将军身上有无旧伤,有些药用量更得慎重。”
聂争紧了紧药瓶,道:“我收下了。”
淳画儿轻轻的“嗯”了一声。
聂争道:“那位颜姑娘,她是和你说过的故人,但不是心上人。”
淳画儿抬头看他,道:“我没有误会。”
聂争笑了,道:“我知道,但我得说清楚,以后的事情谁无从知晓,万一哪天你不理我了,那我找谁说去。”
淳画儿又低下头了,嘀咕:“九十不想理你。”
聂争听到了,轻笑道:“下次,我想吃绿豆糕。”
淳画儿努努嘴,道:“不做。”
聂争道:“馆正让你挑的豆子都吃完了?”
淳画儿道:“那是红豆和薏仁。”
聂争笑起来了,道:“又理我了?”
淳画儿抬头看他,聂争一脸促狭。她便头也不回的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