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安雨殿,才知道外边已是下了雨。而且这雨势不小,铺天盖地般的淹没了整个世界,皇宫内不远处的飞檐上雨珠划过,瓦房上也是“滴答滴答”的声响,整个皇宫被罩在这朦胧的秋雨之中,隐约恍惚,辨不清轮廓。
这突然袭来的倾盆大雨啊,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正打算回安雨殿与那些宫人借下一把油纸伞,可就在转身的瞬间,余光撇到一人。缓缓侧目,那人的轮廓也变得渐渐清晰了起来。
一把青色的油纸伞下,干净清雅的眉目,无时不刻都在微微扬起的眉角永远是那么的邪魅。眼底总是沉淀着那么一抹不为人知的淡漠。雨水就这么缓缓下着,衬得他水墨画般的倾城容颜。
欧阳钦朝着她缓缓走来:“今日的天气变得快,幸好我与皇上在书房议事,否则,王妃可就要淋雨会府了。”
她讪笑一声,只觉得有些无趣,这般略带调笑的话语,在这皇宫,是无时无刻要挂在嘴上的。这欧阳钦,演的也的确够累的。
脑海里闪过在剑云山庄中自己被挟持,那时的欧阳钦品着茶,冷嘲出声和不假辞色的样子,她心中记得清楚,记得明白。
宽大的袖袍伸手将她搂住,不顾及周围来往宫人纷纷注目的眼光,欧阳钦将伞沿朝着阮芊芊身旁挤了挤。将大半伞面撑在阮芊芊的头上,自己的衣衫却被打湿不少。
“王爷就不怕贵妃娘娘误会?”待到走远了,无人之时,阮芊芊缓缓开口,想起安雨殿前那一幕,估摸着当时殿内的寒语容此时绝对已经知晓。
“误会又如何?不误会又如何?她现在终是父皇的妻,我的半个母妃,其他与我,并搭不上什么关系。”眼底里闪过一丝狠绝,可言语却是缓慢温和的。
“就因为如此,王爷就不去语贵妃那处看看?即使已到了殿门口,也不愿进去探望?”情爱这东西,既坚强,也脆弱,可以随时因为一个陌生的人的插足而变得支离破碎。
身旁的人却没有回答,阮芊芊只当他是没有听到。这些日子里,欧阳钦不回答的问题多了去了,习惯了,便也就好了。
“深宫內帷,若有男子擅入着,无论是何种身份,都以重罪判处。”
直到走了很久,终听到身旁的人淡淡吐出这样一句话语。晃晃悠悠的,仿佛随着秋风在晃。欧阳钦的神色也是淡淡的,可恰如这秋日寒雨,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冷意蚀骨。
*
安雨殿内。
床榻边缘的屏风之处,转出一粉色身影。
“淑儿,你怎的没有出去?”闭上了眼,寒语容歇息一番,方才说了过多的话,倒是有了几分倦意和疲累。
淑儿却没有回答,脸上只浮现出一抹不甘心的神色:“娘娘,你将王爷的喜好告诉给这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山野丫头,就不怕便宜了她?!”
“便宜她了吗?”终是睁眼,缓缓扫过正气鼓鼓满脸不服气的淑儿,寒语容漠然一叹:“我怎会让他就这么到了那女人的手中。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验证下,他可还将我深植在他心中。”
风一吹,幔帐散了,发丝,也乱了。这最后的哀叹,也随风,而去了。
只剩下淑儿一脸的不明,看着正躺着的主子,心中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