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尚未亮,晨鸡却已报晓,宋寅准时准点的醒来,习惯性下榻,却发现外面躺了一个人,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准备出掌,却忽然反应过来,悻悻地放下掌,不禁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还是稀里糊涂的抢了人家姑娘的床榻。薄薄的锦被裹不住玲珑的身躯,宋寅一边暗暗念叨着非礼勿视,一边准备轻手轻脚的下榻,舞霞恬静的睡颜还是猝不及防的撞进宋寅眼底,虽是卸了妆容,却更显清丽无双。舞霞昨晚侧着睡,现在还是那个姿势,格外乖巧,倒不像任性霸道的性格。宋寅心里一下悬起来,唯恐打搅到她,悄悄下了床,宋寅快速披了外袍,逃一般的出了屋子。
门口守着的侍女没想到宋寅如此之早,靠在门口正睡眼惺忪,突然见宋寅出来,慌慌张张准备行礼,却叫宋寅眼疾手快的拦下:“公,雲儿还在歇着,你们莫要打搅她,下去准备伺候我洗漱便是。”
侍女见宋寅如此,忍不住露出笑意,果然成了亲,连铁打的汉子也能化成绕指柔,连声应下,下去伺候宋寅洗漱了。
没有人叫舞霞,舞霞就一直睡到自然醒来,却见已经日头正盛,有些慌张的喊人。陪嫁的侍女匆匆赶来。舞霞忍不住埋怨道:“还懂不懂礼数了,今个清早可是要去拜见婆家长辈的,你怎能叫我贪睡到这个时辰。”侍女不慌不忙,嘴角还带着笑意:“宋少爷特意吩咐了,温家没这么多规矩,昨夜公主辛苦,只管歇着便是,温先生已经回去书院了,家中长辈就剩温老夫人,若是起的早,随意陪温家祖母吃个早茶便是,若是起的晚,就等宋少爷回来再和长辈一起用午膳就是了。”
舞霞一听,脸羞的通红,娇声斥道:“虽是这么说,你也该守着规矩才是。”侍女端来铜盆伺候洗漱,连声倒是:“是是是,是奴婢的错,公主是准备去与老夫人吃个早茶,还是干脆等宋少爷回来?”舞霞思考一番,还是觉得应该去见个礼,开口道:“还是先去看看温老夫人吧,府中她最为年长,还是要敬重些才是。”侍女点头应了。
一番梳洗打扮,舞霞挽起了新妇簪,着了一身桃红的袄裙,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正坐在桌前用着早茶,温熙刚下了早朝前来请安陪在一边。听得通传说是舞霞来了,温熙准备退下,却被老夫人拦住了:“她如今是你的弟妹,是一家人,那有来了你就跑的道理,虽说不编同席,却也是要问了礼才能离去的,这般偷偷摸摸,成何体统?”温熙听了这话,只得坐下来。
温老夫人唤了舞霞进来,舞霞端端正正的行了小辈礼,也同温熙见了礼。温熙回礼开口道:“公主嫁与宋寅,便是我的亲弟妹,恭贺公主新婚之喜了。”舞霞看着他,落落大方的回到:“温大哥不必客气,唤我舞霞便是。”温老夫人在心底满意的点头,既是同辈,唤字既不失分寸,又不显的生疏。温熙听了,心里最后一丝悸动也消散了,是啊,如今她已为人妇,自是不能在唤他温熙哥哥了,温熙点头,行礼告退:“正是,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先告退了。”舞霞行礼将温熙送了出去,坐了下来、
温老夫人慈爱的看向舞霞:“昨晚睡得可好?”舞霞耳根微烫,轻轻点点头。温老夫人只当她害羞,也不追问,从手上褪下一个白玉镯子来:“这算是给孙媳的见礼,你收着就是了。温家没那么多规矩,你也不必每日来请安,只是时不时来看看我这老太婆就是了。”舞霞也不推拒,将那镯子戴上了:“祖母身体康健,哪里是什么老婆子。”温老夫人笑了:“刚醒吧,快,尝尝我这小厨房做的梅花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舞霞倒是想起些什么来:“祖母,温大哥已经下了朝回来,怎么没见夫君呢?”温老夫人瞧她如此关心,忍不住打趣道:“怎的,这才几个时辰不见,便想宋家哥儿了?”舞霞羞红了脸:“祖母莫要打趣我了。”温老夫人笑了:“好好好,祖母不打趣你了,宋家哥儿官阶不够,还没能上朝,想必是早早去了京郊交代事宜了,今个本该他休沐的,怕是军里有些什么问题吧。你不必忧心,他既说了他会回来吃午膳,便是会回来的。你就在我这陪祖母说说话,日子一下就过去了。”舞霞笑着应了是。
果然,不到正午,宋寅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温老夫人已经备好了午膳,等着宋寅回来了。宋寅落了座,温老夫人动了筷子,宋寅这才夹了菜添在舞霞碗里。舞霞看了宋寅一眼,明白过来,宋寅的意思是不必伺候温老夫人用膳,虽觉得不合礼数,却也不好拂了宋寅面子,只好怯怯看了温老夫人一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温老夫人温和的笑了笑:“温家没那么多规矩,雲儿不必如此。”舞霞点点头,总算放下心来。
用完午膳,温老夫人略微有些乏了,开口道:“你们既已结为夫妻,便当同心同德,除此,老身我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你们都是聪明孩子,心里都能拿主意,老身有些乏了,你们下去吧。”两人点了头,应下了。
两人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舞霞提议道:“我刚进温府,还不清楚,你带我四处转转?”宋寅点点头,两人走到了花园里。
舞霞见了一院子的红梅,心下欢喜,折了一枝递到宋寅面前来:“美吗?”宋寅看着面前的女子,容颜娇俏,更甚红梅,点点头道:“美,你若喜欢,便叫人折几枝放在屋子里就是了。”舞霞摇摇头:“罢了,这总归是温家的院子,惜花不堪折的的。”
宋寅神色暗淡下来:“这只是一时之策,等我官升二品,便能请陛下赐座宅子便是了,到时,你若喜欢,种一院子红梅便是。”舞霞笑了:“你本不心悦我,也不欢喜我嫁与你,怎的对我如此之好。”
宋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摸了摸鼻尖,舞霞面上还是笑着的,心里却有些酸楚,虽说宋寅是个好的,但总归心里装的不是自己,虽说相敬如宾,却总归少了几分亲昵,罢了,天下女子,终也只有小部分能情投意合吧。舞霞也不强求,向前走去。
宋寅跟在舞霞身后,看着前头舞霞挽起的新妇髻,,露出小半截白净的脖颈来,乌发如云,婷婷袅袅。宋寅叹口气,心想着这样一个女子,怎的就嫁给自己了呢,宋寅这么想着,折了一朵绽放的红梅,缀在云鬓上,轻声开口道:“你我已是夫妻,本就该相互扶持,相亲相爱,我之前虽说不愿娶你,却是有着难言之隐,你万万不要放在心上。既然已经娶了你,我自然会疼你爱你,定然不会负你的,我是个粗人,不懂得说什么好听的话,常年在军中,也不懂得疼惜女子,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只管说就是了,我没什么本事,却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舞霞本以为听不到答案,却没想到宋寅竟说了这么大一串来叫她放心,舞霞抬手拂了拂发髻,梅香袭人,叫人沉醉其中,舞霞觉得自己有些心动了,她暗暗压住心里的悸动,毕竟新婚,谁也不知说的是不是心里话,为了不叫自己以后难堪,只当这是玩笑话,才是最好的法子吧。舞霞深深吸了口气,面色如常的转过身来,冲宋寅浅笑了一下:“夫君说的是,是雲儿多心了。”宋寅哪里知道舞霞心中这么多弯弯绕绕,只当她放心了,便不再多言。两人在花园中散了一下心,宋寅带着舞霞到处转了转,熟悉了环境。舞霞借口乏了,两人便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