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荀弦臣就跟我说过,如果某天有占卜课,那天的早餐一定要吃得特别饱,不然会猝死。在今天之前,我一直对这句话的真实性表示深深的怀疑。
但是现在的我的处境让我明白了一句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几楼啊——”
最后面的上官空霖扶着栏杆大汗淋漓。
占卜教室位于尾生楼的十六层,而且没有电梯,我们要去上占卜课,就必须要从楼梯那边爬上去。
我感觉全身上下都在燃烧,我的腿已经发麻,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松开环在栏杆上面的手,整个人面朝下趴在地上,但是楼梯尖锐的棱角让我顿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连桐一只手扶着郁善方,因为他的背上还有一个郁怯,郁怯和王思睿的身体都不太好。
至于王思睿那边——
“你自己下来走啊!”
他和江山还卡在大概三楼那个位置。三楼是放水晶球的地方,窗户紧闭。
“我走上去绝对会心脏骤停的!”王思睿回嘴。
“鬼才想要……算了。不过,你给我施一个可以减轻重量的魔咒,或者你就尽可能减轻你压在我背上的重量,不然我的脊椎会断掉的。”
“要求这么多。”
于是下面的吵闹声停止了。
“……我……我就突然觉得很奇怪,乔立晨他不是白虎书院的院长吗?他平时也是像我们这样通过楼梯跑爬上爬下的吗?那可是体力活啊。”我问。
“是啊。”郁善方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在上面的占卜教室,教室的门微微拉开一条缝,“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每天这样真的很累。”
“这对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上官空霖说。
“你们几个是不是有傻。”连桐回头瞟了一眼上官空霖,“这正常人都可以想的出来,如果按你们所说的,他干脆就跟左思杰他们一样住在教授单人宿舍。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吗,乔立晨是玄武书院的继承人啊,这个占星楼就是他们家的遗产,他的房间就在十八楼,他一个人住。尾生楼的十七层据说是图书室。”
“所以我就一个问题。”在后面的上官空霖终于赶上了我们,“他平时是怎么下来的。”
“……据我所知他平时能不下来就绝对不会下来哦。而且,这点上官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说那个……我记起来了。乔立晨,是幻兽师啊。”
“幻兽师是什么?”我问。
“就像我跟白凋一样,无论通过哪种方式——魔法或者是自身的异能,能够把自己变成动物的人。”上官空霖甩了甩腿,“疼死我了。他好像能变成乌鸦。荀弦臣经常叫他‘老乌鸦’。”
“原来如此。生动形象。”
我们一行六个人终于到达了占卜课的教室(吴越琪所在的朱雀书院今天早上是上甄逸仁的灵异学,她还没有上过占卜)。
我们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由橡木制作而成的门,一股香薰的味道顿时扑向我们。那是一个可以容纳几百人的房间,因为用了诸如黑色和紫色的装修而显得娇小。在禁闭着的窗户上面挂着一条有着银色边纹的紫色窗帘。雕花的香薰由黄铜制作而成,看起来十分精美。而在天花板上面是在不停地旋转着的金色的星象图。
教室里面当然不止我们这点人,但是却跟死一般寂静,要是不经意间掉下一根针,那个声音也能够被听得清清楚楚。
而在我迈进占卜教室的一刹那,不知为何我的脑子全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念头给填满了:这里是危险之地。
但是我是来上课的,不是来过来调查这个恶作剧是谁干的,因此我也很自然地对这条提示视而不见。
“……”
在讲台那边有一个浅棕色的屏风,后面有人的声音,那应该就是白虎书院的院长,蒹葭学院的占卜教授乔立晨吧。在大理石做成的讲台上面孤零零地放着一个蓝紫色的水晶球。
“上课了。”
王思睿坐到了我们几个人预先留给他的位置上。突然,我看到前排的几个男生在一瞬间全部站了起来,眼神惶恐地向后退。我看到他们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一开始真的笑出了声,但是在我看到他们面前具体是什么之后,我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
那是头白蛇,大概两三米长,不停地吐着火红色的信子。它挪动着,目标就是我们所在的后方。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把这条蛇弄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怕蛇啊啊啊啊啊啊!弄走!弄走!“
我看到连桐居然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先蹦起来的。
白蛇非常镇定地看了连桐一眼,然后似乎知道他怕蛇似的摇摇尾巴离开。
连桐重新坐了下来。
白蛇在环绕教室一圈之后跟刚才一样不紧不慢地回到了屏风后面。不一会儿,屏风后面传来翻书页的声响,随即就是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
屏风被拉开了。从屏风后面徐徐走出的人就是乔立晨。他留着披肩的黑发,身材瘦削,脸上是冰一样的表情,而且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害怕。他很年轻,但是你会感觉他的心机足以超过任何一个年纪比他大的人。他戴着金框眼镜,眼神有些呆滞,穿着黑色偏紫的长袍,胸前系着一把暗铜色的钥匙。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静静地扫了全班一眼。
“似乎都到齐了。那么把你们的书拿出来。在下看到今天还有人没有带水晶球。希望下次你们能够记得。在下的水晶球的存量不是很多,不可能借给你们每一个人。”
整间教室鸦雀无声。
“在下乔立晨,是白虎书院的院长。在下同时也是你们在蒹葭求学期间的占卜课教授。因为你们今天也看到了,这边的路的确很远,因此在下希望你们更能在准时这方面稍微下一点功夫。顺便说一句,在下并不会像有些教授一样对你们及其宽松,反正占卜课在六年级开始也不是必修课。在下的学生一定是整个蒹葭最为优秀的学生。在下的课堂不需要渣滓。行了,刚才在下的蛇已经帮在下点好名了,今天到场的除了青龙书院的,还有在下的白虎书院的学生。在课上在下会要求你们保持绝对安静。占卜是一门极其需要静下心来的学科——”
乔立晨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我这边,手按在我旁边的桌子上,我惊恐万状地看着他苍白的手。
因为我刚刚忘了把我的水晶球带过来。更糟糕的是,全青龙书院似乎就我一个人没有带水晶球。白虎书院的学生就坐在我们的对面,我看到了时牙小组的几乎所有成员。
该死,以后去吃个饭都会来一场决斗?
不知道为什么乔立晨突然安静了,随后他慢慢地把头转过来,镜片后面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直刺着我,面无表情,没有别的动作。
我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冰雕。我的桌面上只有一本崭新的占卜课本以及我的笔。别人的水晶球无一例外在微弱的自然光芒照射下发着耀眼的蓝光、绿光或是紫光。这样的对比下,我没带水晶球的事实被明显放大了。
我感觉李宜汐那边在偷笑。
“陆玖。”乔立晨冷冷开口,“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