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青叶把手摊开了,“你自己挑一把。”
我看着他手里的几把折扇,有点犹豫,但是我最后还是挑了一把长度约为十寸的黑色折扇。
“我可以向下挥它吗。”我说。
折扇握在我的手里,我感到指尖微微发热,那是一种极为温暖的感受。
似乎就是它。看来我的直觉并没有错。
但是我还是决定试试它。
我轻轻将折扇向下一挥,只见一道亮蓝色的光芒迸发出来,那是极为好看的颜色。
成功了。
“看来这把才是属于你的折扇。”青叶说,“你的直觉并没有错啊。你在这里先等我一会儿,我去把你挑一个扇套,你有意见吗?”
“我就一个意见。”我说,“你能不能走的时候不要把灯关掉。”
“这个......当然可以。”青叶说,“话说,你为什么不打开它看看。你难道不好奇吗。””
“我正准备打开它呢。”我说。
我将手上的折扇打开。
“……”
我没有发出任何惊讶的叫声,相反,我现在十分平静。因为我已经改变不了它的样子了。
“每个人的折扇扇面上,画的都是不同的图案。”青叶转身浮在更高处找着合适的扇套,“没有两个人是一样的。一般来说,这上面的图案经常可以反应这把扇子的人的性格,有的甚至能预测折扇主人的命运。”
听起来好神奇的样子。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刚刚打开的折扇扇面。扇面是黑色的,无论是正反面都画着大朵大朵的彼岸花,各种大小的彼岸花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花丛,整个画面中没有任何与叶子相关的绿色。扇子上没有任何文字,扇子上的彼岸花,一面是血红色和暗红色交织,一面是白色和银白色相互搭配。扇面由黑色绢布制成,扇骨则是用柏木制成,表面经过抛光处理,摸起来手感很好。这把折扇没有扇坠,我也不准备去配一个扇坠。
“你找到了吗?”我转身对着还在各种柜子里(估计就没有好好收拾过)翻找的青叶说。
“你等等……我记得是在这里,不会有错的……啊,跟我想的一模一样,拿去吧。”
青叶身子微微向后一仰,以后滚翻的姿势落到刚才离地面的那个小小的高度。他要是个活人的话,只要刚才那一下他就可以摔得半身不遂。
“你看看能不能插的进去,如果不行我继续找。”青叶说。
我立刻将那把折扇塞进扇套,折扇的边缘和扇套的里衬完美贴合,我又立刻将折扇从扇套里拔出。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拔出来的不只是一把扇子,而是一把真实存在的剑。
拔剑的感觉是很爽的。我个人极其享受这种快感。
荀弦臣给我付了钱。
-
我透过几天没擦的窗户向外面看了看,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本来我是可以上床休息的,而且虽然我早上喝了三罐咖啡,我现在还是强撑着写下上周发生的事。我每当想起这件事,我的内心还会兴奋半天,以至于我在食堂打饭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个,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被站在我旁边的人认为是疯子。
“陆玖自从上次被那个家伙带走之后就有点精神失常了呢。”我听到有一个尖细的声音议论道。
“那个人一定是个有钱人吧,应该是富家少爷那种类型,就跟总裁文里面的少爷一模一样呢......好浪漫啊呵呵呵呵呵呵......一开始看到陆玖的那个样子想收养她,但是留她在自己家里住了几天之后发现陆玖的精神有点失常,于是就为了甩掉这个累赘就把陆玖送回来了。陆玖就是空欢喜一场。”
两个女生的笑声。
以为我听不见一样。
没有人知道我有多想离开我现在待的孤儿院,住在早川市,荀弦臣一开始也的确有把我留下来的意思。但不知为什么,荀弦臣在打电话询问荀弦君和司马信的时候却同时收到了拒绝的答复。
荀弦臣应该也不高兴吧,但是谁又能比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我更加无奈呢?于是跟来的方式一样,我重新回到了孤儿院,带着我在森街买的一切东西。
这所孤儿院里面的东西不仅特别无聊,还有些恐怖。我住在F楼的走廊一端,而走廊的另一端是传说中的“小黑屋”,任何犯下重大错误的人都会被关在那里,吊在里面的砖墙上面,三天三夜不给吃喝。
至于为什么我这么清楚,那是因为我之前也在小黑屋呆过三天。那时我十岁好像(有可能不是,但是这个时间算过去得比较久了,不能指望我记得一字不差),因为私藏了打包的晚饭,加上因为当时晚上整个F楼都在吵吵闹闹,严重影响了在F楼正常作息的A楼和B楼的人的生活。
总之我被关了进去。
不要问我那三天我是怎么度过的,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事就是我体会到了什么叫“暗黑色的深渊”。
我从此之后没有再一次违反过孤儿院的纪律。
——当时被关进去的时候……
——当时我好像还先被负责人揪着头发拽到墙角。
——应该被打了吧,虽然身体上面的伤痕基本上都消失了,但是我一想起小黑屋,我就不寒而栗。
我记得那次买的是罪恶的意面,因为我成功忘记了下课时间,以至于在晚自习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饿。
“知道错了吗?”
我的双手绑着粗大的铁链,悬在半空中,我的身后是染了血的墙壁。
询问我的那个人,现在想来连样貌我都记不清了。
“......”
我的嘴唇上沾的是我自己的血。
“你还是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我不明白。””
我抬起头,直视着那个人。
“我不明白,我记得在两天前,我隔壁宿舍的人明明还端着一碗蛤蜊汤直接经过你面前,但是你什么都没有说。”我说,“这对我不公平。她明明也违反了纪律。”
“你说的是那个女孩子。我知道。”那个人淡然一笑,“我没有处分她,而是处分了你,所以你就感觉很不爽?”
“......也没有很不爽。我就是,觉得这不公平。”
“在这里是没有绝对的公平的。”那个人提高了音量,“实际上,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的存在。你是天秤座的,所以这就是你执著于公平的原因?不要嫌我说话冰冷。你难道不觉得,你与他人本来就不同吗?虽然你们同样都失去了父母,但是你的要求跟别人不一样。”
“什么意思。”
“他们可以做的东西,你不能。他们可以拥有的东西,你没资格拥有。”
没资格拥有。
我在孤儿院的凌晨,坐在铁板床上独自回味着记忆的苦涩。
我真的特别想要一个能眨眼就能把我的记忆消除的东西。
“......”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
我记得我把门上锁了。不会是......
荀弦臣?
我的内心一下子兴奋起来,立刻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