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青同学吵着要看巴别塔中学的篮球队队照,以验证传奇。北北同学也很努力地四处张罗,终于弄来了一张,借给我招摇几天。我先把它拿到了S区去,跟涤雪,燕子一道分享。考虑到我身边朋友互串,容易穿帮,我便连她们一起暂且骗着了,说北北目前正在和小沈谈朋友,她也想介绍给我一个,我正在犹豫该选哪个。其实我看了照片后,先挑准了其中一个相貌清秀的帅哥作为绯闻男友的候补对象,偏巧他也姓顾,就称“大顾”吧。涤雪看了照片也认为他最好看——本来假男友就是提供给外界用来显摆的,又不是自己用的,当然以别人的看法为重,现在我身边的朋友都这么说,大概是不错,于是敲定此人——跳来跳去人格又要破产了。另外她又觉得某一个姓夏的同学长得有点像她喜欢的流川枫,我把从北北口中获得的信息一股脑儿透露给她们:“我(看定)的这个呢,比我们大一届(为什么才大一届?之后让我把天长日久的各种细节编到泪流满面,我打的主意是他毕业了这边也分手了,顺理成章,干净利落。),据说是个流氓,但是我没发现(我当然不会发现),人很好,清纯是真的。至于你觉得像流川枫的那个夏某,和我们同一届,据说他才是个真正的流氓。流氓不流氓主要看他对待男女关系有多严肃,我才不看什么民族大节大是大非之类讲不清楚的东西,那些又干我屁事?但这一个和其他某几个喜欢结交有钱的女朋友,然后让她们买几百几千块的衣服球鞋之类的,那样做‘钞票男’就太刺激我们这些穷女人了。我也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人能让我喜欢到为他付钞票。另外,这两位的成绩倒是一样差,十几分二十几分随考考,体育特长生么,要求也不用太高。”涤雪点头:“这样说起来,小夏人品好象是差了点。还是那个顾同学好。”我得意洋洋地定论:“男人一嚣张,嘴脸就狰狞了,我顶不喜欢爱张扬的人了,感觉太不踏实。这种帅就算众人说好我也看不上,男生还得以清纯贞静为上,我的眼光当然是不错的。”
尘埃落定,我就依计行事,故事自此进入重头部分:虚拟的“我”假借虚拟的“北北”为桥,顺利地进入了传说中的“帅哥大本营”关系圈,而且化身杉菜,引一众暧昧,兄弟们相互牵制,因义气而不宜挑明,于是主动权在“我”手上。不知为什么,夏同学给我塑造成了一个丑角形象,一方面我确实不喜欢仗着身高没事灌个篮来耍帅的家伙(一米九也太高了),另一方面也存一些“黑吃黑”的恶趣味——既有不付钱却日进斗金(相比他那些钱包大出血的有钱女朋友来说)的华丽效果,又遵从本心顺手给抹黑一下。
蔡青同学口水都快掉下来,连连惊叹“如此好运”,一边看着那张因时代技术局限而肯定没有PS过的真人照片——这满眼帅哥显然也极符合她的口味,一边在哀号为什么她身边就没有一个“北北”把她这只老鼠抬起来扔到那口装满帅哥的大米缸里,盖子一盖她就闷起来一个人狂吃。如今隔得远了吃不着,闻闻也是好的,“米缸”的盖子就不能盖上,她便竭力撺掇我“一定要接受人家的好意,既然别人这么有诚意,我也很为你高兴呀。”——不变心她就没帅哥看了,她也不答应!
我假装挣扎了一番,终于应允。并嘱咐她不要对外宣扬,表面上声明是私事,且八字没一撇,哄起来对别人不好,究竟是两个人恋爱呢还是一伙人在恋爱?其实是先找个借口,免得矛头直接指到我头上来,如果外校有人问起来,我立马翻脸,赖个一干二净。但蔡青的保证当然是不做准的——她不会宣扬才怪!没多久班上所有人都全晓得了。坐在我后面的那位兄弟不知是为小顾鸣不平还是怎的,竟然直接说我“水性杨花”,还大叹“女人心海底针。”我只好装糊涂。我就是那号作了贼也不知道心虚一下的,坦荡得教他疑惑起来,不久他也就没事了——大概想通了“这本来就不关他的事”。
期间,我和北北的联盟产生了一些小波折。
原因是小沈同学信件的产权所属不明。既然我前头编了“引一众暧昧”,那信件面子上又是给我的,就没有不能拆的道理。而蔡青同学把“好事之徒”的嘴脸作到了极至,人头都变成了摄象机,什么蛛丝马迹都要扫描一下。我考虑到北北前几封信的预热,且两人言谈甚欢,这一封信里就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好听的话说出来,也不该是应付陌生人的口气。果然,那封信言辞暧昧,信里还夹了一大堆玫瑰花瓣。蔡青同学仿佛情场老手一样疯狂地猜测其中真义,马上定论成“暧昧”,我作恍然大悟状,又正义凛然地表示:“姐妹的男人是不能动的!你也别往外乱说。”
蔡青深以为然。
我把信件带到北北家里,她一看拆过了,便有不悦:“怎么能够随便拆我的信?我给你看是一回事。”我一看她的态度,也火了:“这地址就是给我的,我情势所迫,有什么理由能不拆呢?”……那一天我们吵得不欢而散。
过几天她寄了一封信给我,大意是:你那天为什么指责我?说起利用的事?这不是你同意的吗?再说传信的事,也不是你同意的吗?现在又发火。哼,你虽然嘴上说我漂亮,但心里觉得自己最漂亮(喂喂,这是人之常情吧,这项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只想编造谎言在你同学面前炫耀(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唉,太不了解我要的是什么了。)!……
她一相情愿地把我想象成“一个在她心目中道德无比高尚,从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好人。”让我又是感动到泪奔又是汗颜,泪完之后我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确实没必要发火的。
我马上跑去北北家,与她和好——承认我一点都不高尚,白白辜负了她的期望。
她这才高兴了:“对嘛,你终于回头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一位我确实很喜欢他,所以他的信你不能拆,我叫他下一封信寄到我家里来算了。至于你的牛皮大业,我会帮你吹嘘到底的!努力搜集上无数旁证来作八卦基石。”她胖胖短短的白手指夹着一支精心挑选来的时尚圆珠笔狂摇,笑眯眯地作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她把主意打到了小夏同学头上,而且开头坚决不要我插手。事实证明,我无论怎么伪装,身上那股子攻气还是随时会暴露,轻易就会把人吓上一跳,再不回头。而北北广撒网多捕鱼的装受策略除了在“大顾”这里石沉大海,在其他人这里都很吃得开,她就准备把小夏同学这块似乎很难啃的骨头搞定,至少搞他两封信来外出遛遛,而目前可以用的地址也只剩下我S区的住所一处了,就由北北去着手布置(这一次我很亏,这只一开口就要照片,我本来想拿明星照去敷衍一下,但谁都认得她们。结果牺牲了我两张镜头远远看不清脸的小照片,在“每只蚂蚁,都有眼睛鼻子,它美不美丽,相差不过一毫厘”之中投机,还没捞着什么好处。他下一封回信太监了,编故事的现实材料也就没了——我太郁闷了!事后我总结一下,是因为这封信既然小夏回了,北北就忙她的事去,不肯再加班加点包办我的了。信只好由我亲自操刀,就变成了“嗨!你好,很高兴收到您的回信,有关于上一封信里所提到的……”这样春风满面的外国式开头,加上通篇男人一样的刀剑如梦的字迹——变身太过明显,人家不当这个女的是变态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