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燚走到盛国看台之前,跪下,低头不语。
看台上缓缓传来一道声音:“刚刚的打法叫什么名字?”
郑燚低头,恭敬回答道:“启禀陛下,只不过是一些小技巧,打法叫做散打,都是一些基础招式组合在一起。”
看台上又缓缓传来一道声音:“身上有几道疤痕?”
郑燚低头,沉声回答道:“禀奏陛下,微臣身上有十七道疤痕。”
台上一片安静,没有言语再传来。
郑燚死死盯住地面,突然咬咬牙,接着说道:“陛下,微臣身上疤痕,均为在曾家镇上与外域入侵者血战时受伤。”
郑燚突然磕头在地,再次说道:“陛下,曾家镇一役,所有陛下的臣子面对数倍于已的强敌,无一人投降,无一人逃跑,每个人都拼死一战。微臣亲历了整个过程,也学会了我盛国的臣子在战场上,只有战胜或者战死两种结果,绝对没有逃跑这种选择。”
说完郑燚重重磕头在地。
台上再次传来清冷的声音,说道:“几座小城而已,别看得太重,朕只要想要,随时都可以打下来。”
“既然兰亭是你比武嬴来的,那你就有权决定是否出战。”
“如果你顺利进入九品境界,梅镇这座城,朕就送给你,让你去当一个如同剑圣一般的城主,去吧!别给盛国丢脸。”
郑燚再次磕头谢恩,起身,回到场中央,微微眯着双眼,看着狂沙说道:“除了那两个城镇之外,再加上那个勇士,你等我两个时辰,我恢复真气。”
狂沙大喜,笑着点点头。
狂沙回到沙漠王庭看台,边上一位全身黑衣的老者等着他,老者皱着眉头看着狂沙说道:“太冲动了,虽然说那小子是送死,但也用不着如此冒险啊!更何况事关竹亭和梅镇,万一出现意外,我们无法回去交差啊。”
狂沙脸上浮现一丝苦笑,说道:“没办法?只有这样子才能刺激那小子与我决斗,才有可能把兰亭赢回来。我宁可背着以大欺小的骂名,也要保住我在王庭中的继承权。再说这小子当众侮辱我师傅,我一定要杀了他,否则无颜回到师门!”
“只要我在这里杀了那个小子,一切危机自然解除。”
郑燚盘膝坐在休息室内,缓缓睁开双眼,面前站着铁兰和刺,刺的边上居然是那个看守档案室的白胡子老头。
白胡子老头看见郑燚睁眼,立刻快速说道:“本人李虎,你的对手叫做狂沙,沙漠王庭部落中人,二十四岁,刀圣最小的徒弟,也是最弱的弟子,进入七品境界三年,攻击速度较快,攻击力较强!真气收缩后激发可以模仿沙漠中龙卷风,呈现螺旋状,较难抵抗。据传此人可能为沙漠王庭可汗的私生子,继承权排序在第六位,估计为确保自己的继承权和迎合刀圣,故意刺激你决斗。”
“此人性淫,常年奸杀我盛国边境幼女、虐杀妇女,刺部多次刺杀此僚均未成功,除了身边的护卫品阶较高原因之外,他自己也确实有点实力。”
“六品打七品唯一的机会就是近身,毕竟对方为七品,掌握了收缩真气,激发真气,离体小段距离攻击的能力。但是当他收缩和激发真气时既然是危机,那就是说既是危险,也是机会,躲避他攻击的同时,诱使他释放真气,几次之后,此消彼长,他的真气消耗量会远远高于你的,这就是取胜的关键。”
“小子,如果有机会,就废了此人,为我盛国多年来冤死的女子报仇雪恨。”
说完李虎指着身后竖起的大箱子,对着郑燚说道:“自己挑选武器,估计普通武器扛不住对方势大力沉的攻击,狂沙是左撇子,别被他假象迷惑了。老子在场边替你助威,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七品,你再打不赢,那就别活了!”
郑燚缓缓站起,刺微笑着说道:“这段时间也打过不少七品武夫了,没问题的,就按照你自己的打法来,找到机会就废了他。”
铁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你们怎么对他这么有信心,这小子太冲动了,再过一两年,随便杀这种货色,非要今天去拼命。”
郑燚冷冷一笑,眯着眼睛,低声说道:“我不喜欢隔夜仇!尤其不喜欢有人威胁我!”
走过去,打开箱子,箱子两面挂满武器和防具,郑燚先拿起一件皮甲背心,套在身上,然后拿起两只金属臂甲,套在前手臂上,卡上两只小巧的手弩,拉起弓弦,拿起两只弩箭,看向箱子最下方两排小瓶子,郑燚逐一打开,仔细闻了闻,选择其中一个,将弩箭箭头浸入,然后压入臂甲凹糟处;然后拿起两把匕首蘸上药液,连着刀鞘扎在两只小腿侧边;接着拿起软剑,蘸上药液,缠绕在腰部;再次拿起两把匕首,中间有细细的链锁连接,刀锋处蘸上药液后,将两把匕首别在腰上;然后拿起一把长剑,蘸上药液背在后背;拿起十几把飞刀,一样蘸上药液,插进皮夹上几排小口袋中。
铁兰看向刺,面具下的目光,透漏出询问之意,刺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毒药,毕竟在这种情况下,用毒逃不过对方的眼睛,是一种可以放大疼痛感觉的药物,经常用于刑讯逼供,这小子居然使用它,这种场合最佳,无毒却有效。”
郑燚再次拿出两只宽大的戒指,分别套在左右手中指上,然后从自己的腰带处掏出几枚铜钱,分开,别在腰间一圈。走到墙角处,拿起一把长弓,三袋弓箭,一个架住箭袋的木架,箭头全部蘸上药液,用一根绳索捆住,背在身后。最后四处张望的郑燚,拿起另一边的一面盾牌和一把长刀,蘸上药液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步慢跑,跑进演武场。
刚刚进入演武场,立刻响起一片掌声,毕竟六品武夫敢于接受七品武夫的挑战,让尚武精神浓郁的盛国观众们,感到热血沸腾。
场边莫名多了很多人,拿边境三座城做赌注的决斗,是近年来罕见的大手笔,天则帝亲临现场观战,于是很多朝堂上的官员闻讯赶来。
盛国看台处,天则帝还在,边上的老太监林公公弯腰低头正在解释六品对战七品的难度。
林公公低声轻轻说道:“陛下,人们常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七品可以外放真气攻击,虽然只有短短寸许,但是攻击力却很强,六品仅可在体表遍布真气,只能被动防御,距离将是决定双方胜负的关键。”
“这小子很冷静,主动要求休息,恢复真气,不是鲁莽之辈,看其打法,与普通的武夫们不一样,善于动脑筋,应该有机会,否则他不会答应对方的,我看好他。”
天则帝轻轻一笑,低声说道:“没想到林公公也动了爱才之心。”
林公公急忙低头弯腰,轻轻说道:“难得的是这小子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对陛下、对盛国忠心耿耿,敢于面对强敌,并且修炼了一身精纯的腾龙真气。”
天则帝“嗯”了一声,点点头,轻轻说道:“那就看他是否能活下来吧。”
场中二人再次碰面,狂沙看着浑身武器的郑燚笑道:“你不如把黄衣卫的武器库搬来,背了这么多武器也没用,还是一个字,死!。”
郑燚一言不发,缓缓走到远处,将木架插入地上,长弓和箭袋放好。
然后举起手中盾牌,开始轻轻跑动,围绕着狂沙快速游走。
狂沙站在场地中央,以左脚为轴,不停旋转,始终面对着郑燚,郑燚突然加速,往左一晃,接着向右突进,狂沙随手拔出腰间弯刀,一刀劈下,郑燚盾牌挡住,一声巨响,然后郑燚后退两步,再次继续绕圈。
二人来回试探几轮,突然狂沙进步,手中弯刀挽起一团刀花,郑燚立刻闪避,狂沙左手一拳击出,郑燚用盾牌顶上,当拳头击中盾牌时,盾牌突然旋剧烈颤抖,旋转,郑燚左手迅速松开盾牌内把手,顺着盾牌旋转方向拨动几下,化解盾牌上的真气,再次握住,而右手长刀,与狂沙弯刀交击数次,二人再次分开。
狂沙缓缓迈步,沉声说道:“小子,仅仅只有这些本领的话,配不上你说的大话哦!我要继续了!”
说完狂沙脚下一滑,逼近郑燚,郑燚往后速退,半途中突然急停,迎着狂沙而上,狂沙停步,深吸一口气,全身真气急速往体内收缩,郑燚再次停步,几个跳跃后,落在弓架之旁,放下盾和刀,迅速拿起长弓,左手平直,几乎不动,右手如电,取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狂沙无奈激发真气,击飞空中瞄准自己要害部位的三只弓箭,不免有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郑燚再次拿起盾和刀,缓缓逼近过来。
看台上立刻响起一片嗡嗡声,都在讨论郑燚的打法,郑燚一直在找机会逼近狂沙,毕竟六品打七品唯一的机会就是近战。而狂沙一旦收缩真气,准备发大招,立刻远离,用弓箭远攻,引发狂沙体内的真气,逐渐消磨。
场内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七品武夫的狂沙不停逼近六品武夫的郑燚,寻找机会干净利落地击败对手取胜。而郑燚却以弓架为圆心,绕着圈子躲避,一旦狂沙想突进圆心,销毁弓架,郑燚则迅速贴身缠斗,寻找机会搏命。发现狂沙收缩真气,立刻远离,用弓箭消磨掉对方收缩的真气。
围观之人惊讶地看着场上形式,谁也没想到郑燚会采取这种方式战斗,以往的六品武夫都是拼了命的想靠近七品武夫,舍命去博取那一丝胜利的可能,而郑燚却稳扎稳打,看样子准备走消耗战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