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优良之别几乎注定了生活在浮空城上每一个人一生的境遇。
白天鹅待在温暖的港湾创造价值，丑小鸭待在阴冷的巢穴受人冷眼被榨干残存的利益。港湾与巢穴中间横落着不可逾越的鸿沟，鉴别他们的就是被打在身上一辈子无法抹除的“基因差”的烙印。
仿佛进阶的桥崩坍不复，庸碌的凡人永远无法踏足登神的长阶。
“受教了卫斯理大人。”李斯图握拳于颔首的下巴下方，慢慢恭敬退下。
……
地下城区，制造所地下。
“簌簌~”
虫子爬到了博良度手心，以触须接触他的指尖。
博良度接受着信息的传达，完毕后捋起长袖让虫子攀附，“很好，都在依循计划开展。”他喃喃自语。
虫子爬到手腕继续前进，博良度白皙的肌肤下血管的红色森森的凸起，延伸至肘关节内侧尤为突出。
爬到此处的虫子停止了前进，它的脑袋俯下撕扯开了一道小口钻了进去。
博良度面不改色的将长袖捋了回去，摆弄平直工整，然后拿起桌面上的通讯器说道：“去吧，发挥46号作用的时候到了，让肯特医生也准备一下，命他从旁协助。”
……
三个月后。
霍普城夜神教主教廷奉神阁楼。
奉神阁楼是最优秀的夜神教信徒才能够进入的圣地，他们可以在此对夜神像顶礼膜拜，忏悔罪往，也可以在此学习夜神教教规以望成为夜神教正式的一份子。
白日的钟铃声消退，迎来傍晚的余晖，鸽楼的白鸽盘旋入室咕咕几声抖翅缩羽闭眼休憩。
本该是奉神阁关闭的时间，但今日此时高伫的双扇大门依旧开着，只是没有来往忠诚祈愿或忏悔的信徒。
奉神阁内纯黑色晶石的地基上散落着绯红色的花瓣，绵延往至教台形成一条花路。
“安排的如何了？”宽敞的阁楼大厅内，空空荡荡飘起一段话语，像是亘古于此的幽灵在诉说。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夜神教主教级别猩红长袍的老者，他是卫斯理，霍普城夜神教主教廷的红衣大主教。
他坐在忏悔室的椅子上，从半透明的彩画玻璃看向花路。
站在忏悔室旁边的执事回答道：“一切安排妥当主教大人，公子的订婚仪式可以按时开始。”
“音乐呢？准备的是什么？”
执事打开手中的荧屏，翻查今晚各个步骤准备的目录，道：“开场的是我们夜神教祭司唱诗班准备的《夜神颂歌》，订婚仪式开始时的伴奏是《无上荣光》，订婚……”
“好了。”卫斯理打断了执事继续说下去的必要，熠熠生彩的目光流连在花路迟迟没有收回，“订婚仪式是喜事，我们不需要过多刻板的东西，年轻人订婚更该如此，一昧迂腐地按照夜神教的方式来安排显得太老气横秋了。”
“那主教大人您的意思是?”执事请求明示。
“修执事，你对唐都的古曲不是研究很深么，记得我们曾经一起探讨时你如数家珍啊。”卫斯理说。
被称作修的执事在旁暗落着神情，无语许久，戴上了兜帽，说道：“都是往事了主教大人，我都快遗忘了。”
“非要你说一个呢？”卫斯理的语气突然饱富肃厉锐气。
修执事愣了愣，连忙说道：“《百鸟朝凤》这首如何？不，不行，没有那样的乐器，那就《凤求凰》或者《良宵引》?主教大人您意下如何?”
“你觉得好那就是好。”卫斯理拿起了忏悔室桌面上的鹅毛笔，蘸了汁墨在纸条上写上了一段话『纵容养子负莫斯提马之恶，愿夜神宽恕于我』。
写好后他将纸条卷上塞进了忏悔箱内。
随后他起身走向忏悔室的对面房间，修执事紧步跟随。
卫斯理接着他对修执事的话，“因为你说过的修执事，你当时对我说你可以质疑一个人的生活很糟糕，学习很糟糕，甚至人生很糟糕，但千万不要他的质疑音乐品味。因为……因为什么来着?”
卫斯理走到了忏悔室对面的房间里，这是每日值班教父为忏悔之人疏通罪意，解释夜神教义待的地方。他坐到了教父的位置上，从下面的收纳盒里取到了从忏悔室的忏悔箱内最终流动到这里的所有今日份赎罪字条。
包括他刚刚放进去的那一张。
“因为……”修执事回忆了一下，赶紧道：“主教大人，我当时的话语太粗俗了，您不必赘述。”
“哦，我想起来了。”卫斯理翻开一张张字条，从中找到了自己刚刚写的那一张，再次起身走向该房间内的角落，不顾执事的提醒，说道：“你当时说的的是，因为每个人都他妈的觉得老子的音乐品味天下无双！”
鄙夷粗俗的字从一个主教的口中蹦哒出来显得反差巨大，可卫斯理忽然笑了，非常有痞气的笑了，若是年轻气盛的年代里他在某个放纵青春的场所里与挚友对饮笑乐。
“主教大人……”修执事非常自责的说。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修，我现在是主教了是吧，尽管刚刚从副主教提升为正主教没多久，但必须要注意自身形象了是吧。放心，这不是现在只有你我么，我会注意的。”卫斯理将自己的纸条放在了墙角的灯台上，燃烧着的蜡烛火苗上窜，将属于他的赎罪字条迅速地吞没熔为灰烬。
在夜神教的赎罪过程中，教父将忏悔之人的字条燃烧殆尽于火焰，寓意着夜神宽恕他的罪过。
日落千丈，余晖不存。
夜的色调占领了高空，一轮明月从奉神阁高高的翡翠琉璃吊顶天窗上播撒下光辉。
“哗——”
漆黑的奉神阁大厅内一下子明亮起来，数以千计的蜡烛罗列有致在合适的位置释放出光亮。
绯红色的花路被特别照顾，两旁的蜡烛光亮将花路营造得更加动人和完美。
门外，熙熙攘攘多起来非常多的人。
都是夜神教的人，教父、修女、祭司、执行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