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五人已经在丰途山呆了有十个月了,离去中部战场报道的时间只剩几个星期了,赛重英决定再向前行进一日再往回走。
“你说老师卡时间卡的这么紧,是不是为了长空阿姨?”玄洛跟在纳安临马侧悄悄说。
“所谓执念啊。”纳安临叹了口气,又对玄洛说:“你不是也一样嘛。”
“日子越来越近了,我反倒是有些紧张。”
“还用不着现在就开始紧张。”纳安临看玄洛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挖苦两句,“你那么大本事,去战场第一天就把人家老大杀了?你去那里,只是勉强踏上起跑线了而已。”
“我现在缺的是机会。”玄洛说。这一阵子玄洛可没少下功夫,现在已经能做到不用强化身体,四肢腹部都绑满玄石也能身轻如燕了。
“好——”纳安临把声音拖得老长。
“我渴了,把我的水给我喝一口。”一行五人的所有补给,都在纳安临的马上驮着呢。
纳安临回身递给他,“那正好,你自己的水就自己拿着吧,增加个负重。”
一行人走着走着,雾渐渐浓了起来,气温一下也降下来好多。
“快收起来吧,别丢了。老师可没计划再绕道去找水源的行程。”纳安临嘱咐道。
玄洛应声接过放到包里,一边走一边系着包带。也不知是因为自己步速变慢了还是怎么着,再次抬头时周围竟然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突然,一个深沉如同龙吟一般的声音穿透浓雾,像一座沉寂千年的古铜巨钟被骤然敲响,伴随着慑人的威压破散开来。玄洛想要分清声音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得利于多年修炼,玄洛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在他的背后,源自内心深处原始的恐惧感让他所有的汗毛根根树立起来。这几个月来,他也算所见魔兽无数,但如此感觉还是头一次。
他猛然回头,只见一个庞然大物隐隐从雾气中浮现出身形。它的身形逐渐胀大,一个头颅从中探出,竟是一张与人相似到诡异的面容。它懒懒的抖动身体,喷吐的气息将玄洛紧紧包裹,宛若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他的喉咙。
“你!”玄洛二话不说拔出剑来架于身前,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巨型魔兽。它像匕首一样锋利的爪子深深的陷入土地里。它通体被细腻同金丝雀一般洁白的细羽覆盖,背后插着一对如人类神话天使一般却格外巨大的双翼。
巨兽不语,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它眼帘低垂,细密修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不得不说,要是忽略身子,它的面容就如容颜姣好的女子一样。
人面?!难道说……玄洛突然想起赛重英对兽王的描述,但是好像又有那里不对。“你是兽王?”玄洛说。
巨兽闻言皱了皱眉,巨大的尾巴不悦地一甩,身后地巨石当即被拍地粉碎,大地也因这一击而战栗。玄洛下意识沉下身去,整个人高度戒备。
“不要把我同那畜类相提并论。”巨兽双唇微动,声音醇厚而有穿透力,音色介于雌雄之间暧昧不清。随嘴着一张一合隐隐露出细长而锋利的牙齿,仅仅是微微一露也难掩它们尖端的寒光。许是身形过大地缘故,在玄洛听来它的话语就像上古之神在低语,神圣而威严不带任何情感。
“诶?说话了?说话了!”尽管在来丰途山这段时间,让他的认知超越了“魔兽都是没有智慧的”这个层次了,但这种不成人形的庞然大物在自己面前突然口吐人言,玄洛还忍不住大叫出声。
巨兽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个玩意儿蹦上蹦下,幽深黑漆如同黑洞般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波动。
终于,玄洛在无限凝视下平复了情绪。他也抬头望向巨兽,看着那张赫然是人面却透着说不出诡异的脸,没由来的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过激的反应很是失礼,被别人看作怪物……一定很不好受吧。“你既然会说话……那你应该也有名字吧。”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他绞尽脑汁憋出这么一句来。
巨兽看起来并不在意方才的事,平静地说:“那些孙辈叫我英招。”
“孙辈?”玄洛不解。
“那些自称暗之子,却实则不知道是暗之子第几代孙子的人。”
啊,它说的是那些普通的魔族人。玄洛在英招的话中听出了几分不屑和自傲,他觉得很有趣,原来这么大的怪物也有孩子气的时候。“那你是真正的暗之子了?”玄洛故意顺着它说。
“那是自然,由暗的力量精华构成灵魂筑成身体的我们才应是最为高贵的存在。”说着它向天昂起高傲的头颅,背后的羽翼微微伸展。抒发完自己的主张立场,它又低头看向玄洛,“能与我相遇的人都是内心有决意的人,想必你也是如此。”
“你不杀我么?还要同我聊人生?”玄洛看出英招对自己并没有杀意,便将剑收回鞘中。
“我已经几百年没有同人说过话了。杀掉你,那真是太简单,太无聊了。”英招眼神微动,思绪掠过百年的寂静,“上次那人同你很像,也是个小男孩,但是要比你再小好多。”
“他也是圣族人?”也许是周围阴霾的雾气给了玄洛安全感,鬼使神差的他竟坐在身旁粗大隆起的树根上,陪着这个怪物聊起了天。
英招摇了摇头,“是个杂毛的孙辈。”
“呃……”玄洛脑中迅速切换着语言对话模式,但还是未能理解,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在被魔界腐化的土地上的人都这样。“杂毛?”他问。
“就是混了点别的,不是那种纯孙辈。”
玄洛觉得英招大概解释不明白了,便也不再追问。“这里离圣界很近,离魔族的三途关还有好一段距离。一个小男孩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迷失了。”